布萊克的船一路向南,駛向南海邊緣,從破碎海灘出發,行駛兩天兩夜之后,已經越發靠近艾澤拉斯世界的“赤道”位置。
如果以簡單的南北半球地理學來劃分。
布萊克的逃亡路線基本上可以算作從北半球,逃入南半球海域。
而按照現在的速度,他們大概還需要四到五天的時間,才能越過這片陽光焦灼的低緯度海域。
這片海域上很貧瘠,連島嶼都少,又因為靠近無盡之海大漩渦的緣故,在每年特定的小半年中,都會有頻繁的風暴和災難天氣。
再加上這里屬于深海娜迦帝國控制的地盤,不算商路。
因而除了庫爾提拉斯的艦隊偶爾會在這里巡航探索之外,只有地精財閥的船,偶爾會經過這里。
后者是目前艾澤拉斯世界里,除了庫爾提拉斯之外,無盡之海上的第二大勢力。
地精們跑船的目的很純粹,就是為了賺錢。
如果不是因為地精文明的發源地科贊島,就在大漩渦附近的海域上,這些精打細算,敲骨吸髓的綠皮小矮子們,也不愿意出現在這片貧瘠而危險的海域上。
低緯度地區灼熱滾燙的陽光,透過嶙峋波動的海面,折射著照入海底,就像是黑暗中打入的大片光團,將海水之下的陰冷都驅散了一些。
平日里,是沒有誰來抱怨這些陽光多事,但現在,這片溫暖的海水下,卻有了不該存在于的玩意。
“這惱人的陽光...”
引魂人哈布隆站在納格法爾號的船頭,射入海水的陽光照耀,讓這位常年在北海陰冷的水域里工作的冥獄領航員異常不滿。
在絳紅色的兜帽之下,這半巨人手提著自己的引魂燈,在海水中觀察著其上慘白流光的晃動。那光芒在水里就像是個箭頭,不斷的微調著方向。
就像是指南針一樣,為引魂人時刻鎖定著目標的方位。
在他身后,在今日的龍骨戰艦上,要比以往的沉寂多出一番喧鬧,上面吼聲陣陣,平日里那些死寂沉默的死靈水手們,似乎都變的暴躁嘈雜起來。
這和哈布隆喜歡欣賞品味的安靜格格不入。
但引魂人并未出言訓斥,因為現在的納格法爾號上的這些半巨人死靈們,是一群真正用于戰爭的劫掠者。
并非他麾下那些轉運靈魂的仆從。
這些迷霧海盜們的加入,也代表著龍骨戰艦納格法爾號,進入了真正的“戰斗狀態”。
隨著對陽光的厭惡,陰沉潮濕,昏暗不詳的納格法爾號在哈布隆的操縱下,再次深潛于海水之中。
躲開海面上投射下的陽光時,哈布隆便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引魂燈。
“背叛者啊,我當然知道你所選的這條航路的盡頭是哪里,我也知道你要去那里的目的。真是狡猾的靈魂。
真可惜,你是我親手培養出的,你本該是女王陛下最得力的戰爭先鋒。
卻又因為微不足道的野心,成為了冥獄平靜的數萬年以來,第一個背叛者。
你讓我如此狼狽,可惜。
你只是在用我難以想象的方式,自取其辱罷了。”
引魂人心中有復雜的情緒。
將布萊克帶入冥獄勢力,是他為海拉女王服務的漫長時光中,做出的最愚蠢的一個決定。而狩靈者的背叛,會讓哈布隆在冥獄中威嚴掃地。
這個消息現在還沒傳開,還沒有傳到女王耳中。
但如果哈布隆不能在事情發酵前解決掉布萊克,那么迎接他的,將是一個無比悲慘的未來。
海拉女王是強大的、是暴虐的、是威嚴的。
但她絕不是仁慈的。
其冷酷無情的作風不僅僅是對待冥獄的敵人,同樣會施加在冥獄里,為她服務的追隨者們身上。
不管為了心中的失望和憤怒,還是為了自己的未來,哈布隆都必須盡快結束這件事,他必須親手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他用灰色的雙眼,看著眼前黑暗的海淵,他輕聲說:
“你要去投奔女王的敵人,邦桑迪。你以為帶去一樣禮物,就能讓那個巨魔死神收留你,何其愚蠢!
邦桑迪是弱勢的,是狡猾的。
過去十幾萬年中,祂與女王的對抗和妥協已印證了這一點。邦桑迪絕對不會因為你,選擇和女王正面沖突。
背叛者啊,你只是在奔向一個你所幻想的美好未來!
而我,我會進入那片屬于邦桑迪的海域,我會在巨魔死神面前抓住你這個背叛者,我會抽出你的靈魂帶回冥獄。
我會做完,我們第一次相遇時,就該做的事情!
或者...
我也可以將你作為祭品,獻祭給那片大地上存在的可怖怪物,作為闖入萬靈洛阿領域的歉意。
將我的恥辱與你的愚蠢,徹底埋葬在那個無人之境中。”
“是的。”
哈布隆閉上了眼睛,在深海冰冷的水流劃過他早已死去的脖頸與軀體時,他如祈禱一樣,輕聲說:
“這就是你在走上背叛之路時,就已注定的未來。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給了你背叛冥獄的狂妄勇氣?
是你那位自稱大海之王的父親嗎?還是你那方不值一提的海洋國度?還是...虛偽的圣光呢?
你真的是愿意為信仰付出一切的勇士嗎?
呵呵。
我真的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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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布萊克的船上。
海盜正在船舷邊,感知著周圍海水的流動,在他此時的腦海中,屬于雷德克王子的記憶和技能正在被重溫一次。
那位王子,從小接受嚴格的領航員訓練。
在布萊克重生過來的時候,看到的王子本身職階里,就有個航海家的職業,而且在自帶技能里的精通級航海術,也代表了這位王子在航海方面的天賦。
至于他的其他兩個職階那么拉胯...
大概是因為王子本身的戰斗天賦,并不如他的妹妹和弟弟那么夸張,但考慮到這會德雷克王子只有19歲,還遠未成長到巔峰。
所以屬性差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當時能在卡茲莫丹海域活下來的話,按照自身那個普羅德摩爾血脈的加成,還有個傳奇戰士的父親言傳身教。
以后德雷克王子就算成不了傳奇,也一定會是個精英面板的高階戰士。
總之,直到進入大海之后,布萊克才意識到,德雷克王子給他留下了一筆多么豐厚的“遺產”。
以他從小接受的領航員訓練,再加上現在老海狗天賦。
讓布萊克能在現在這陌生海域行船疾馳的情況下,在他手握舵盤時,能輕松的在確保船只正向航行時,完美的利用海風,和洋流時刻保持最佳位置。
不過,從無到有的成為一個真正的“老海狗”,還是需要時間的,布萊克現在就處于這種“自我學習”的狀態中。
那些海航術的知識,如何用羅盤,如何看海風,如何感知洋流等等。
并不是從無到有的學習。
倒更像是一種學霸的“復習”,在這剛開始的大海旅程里,他真的,真的非常感謝德雷克的饋贈。
不過現在,這個復習的過程,需要暫停一下。
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個很重要的選擇擺在他面前,他在選擇的猶豫中,必須尋求一些來自外界的幫助。
而在聽到年輕的海盜,向他尋求力量的建議時,船舷邊的半巫妖梅里.冬風也愣了一下。
這老法師上下打量著他,語氣玩味的說:
“你和我相識到現在不過兩天的時間,你這么信任我嗎?布萊克,這種事都向我請教,你應該聽小艾格文說過。
我因為活的太久,所以脾氣古怪,你不怕我把你引向錯誤的方向?”
“我之前向我更信任的迦羅娜女士請教過了,她給我的建議是走純粹的陰影之路,那是她所行的道路,但并不適合我。
我結識的傳奇人物并不多,像您這樣有三千年智慧的人物更是少之又少,現在既然遇到了,就要抓住機會。”
海盜很坦誠的攤開手,說:
“而且只是尋求建議,不代表一定要按您說的做。”
“唔,我喜歡如你這樣坦誠的年輕人。”
梅里.冬風拄著松木法杖,咧嘴露出了一個能嚇哭小孩的笑容。
他說:
“但我們施法者經常說,智慧是無價的。你覺得呢?年輕人。”
“智慧確實是無價的,我很同意這一點。”
布萊克靠在船舷邊,在船只的上下浮動里,他將手里的矮人煙斗叼在嘴邊,又對梅里.冬風打了個眼色,帶著老法師一路走入船艉樓的船艙中。
他左右看了看,將艙門關閉,然后在老法師的注視下,從魔法行囊里取出三樣東西,放在桌上。
黑色的烈焰之刃桑克蘇放在左手。
纏繞著邪能與陰影魔力的古爾丹之顱放在右手。
已經完全晶化,同樣充盈著魔力的古爾丹之眼放在中間。
海盜看著桌子對面的老法師,后者的目光在這三樣東西上駐留,在他的注視中,布萊克伸手放在中央的古爾丹之眼上。
“但我也相信,任何人都有一個價碼。”
就像是送出禮物,在說話聲中,他壓著那暗紅色的晶化眼球,將它一點一點的推到了梅里.冬風眼前。
對活了三千多年,見多識廣的老法師說:
“只是尋求建議罷了,這個價錢,很合適了,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