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陳遠再次看向中年道士,面無表情的問道。
中年道士一個激靈回神,蠕動了幾下嘴巴,弱弱的道:“我可以解釋的,我就是茅山一個內門弟子,今年四十二歲,以前一直在山中苦修,上個月才得了師父允許下山行道,增長見聞,積累陰德。路上認識了一些同道朋友,幾天前來到這邊,說是這小龍鎮有神奇,還出現過雷劫,疑似有異寶出世,但至今沒有傳出詳細的信息,我就和幾個朋友過來看看,碰碰運氣,我真不是故意來找茬的,我可以發誓。”
陳遠笑了:“我相信你。”
中年道士一愣,有些意外。
陳遠繼續道:“你也只是一個可憐的棋子罷了,你那幾個朋友,根本不安好心,所謂的異寶出世,不過是扯淡,如果你和師門長輩聯系,就知道這龍蛻山鎮壓著一條上古黑龍,之前出現的雷劫是天譴,別說你,就算是金丹大佬,也沒興趣來這里。”
說完,陳遠嘆息:“茅山派啊,也是響當當的千古門派了,沒想到也會被人利用,你且好自為之吧。”
話落,陳遠果斷轉身回院子。
而老鬼出來打掃戰場,把年輕人的尸體帶走了,保證誰也找不到。
當四合院門關上后,中年道士還是懵懵的。
這就完了?
剛才下手無情,話都不讓人說完,直接穿腦死。
輪到自己,還以為也跑不掉呢,沒想到這就放了?
站立片刻,中年男子冷靜下來,越想越不對勁。
的確啊。
自己來這里,遇到事,甚至差點成了挑釁的人,這也太巧合了吧,就好像被人安排好了一樣。
心中有些惱火了。
他雖然年紀不小,但自幼在山中修行,性子還是很善良的,從來沒有懷疑過什么,可是現在,他開始生氣了。
山下的人,心真臟。
轉身離開,中年道士去了小鎮,他要去質問那些朋友。
街道又恢復了安靜,只有晚燈依舊亮堂。
第二天,挑釁的年輕人魂魄,就被釘在了四合院的墻壁上,接受烈日的灼燒,但是那灼燒也有程度,就好像好幾個打火機,不停的在身體上炭烤一樣,生痛,卻死不了。
年輕人魂魄哀嚎不休,但是它現在只是鬼,慘叫的聲音,除非是修行者,普通人聽都聽不到。
可修行者,小龍鎮上也有,甚至昨晚的所作所為,不少修行者也在暗中窺探。
本以為那小子只是說說,還真敢這么做,頓時不少修行者目瞪口呆。
這貨是瘋了吧。
第一天的炭烤鬼,才過了兩個小時,就有人找上門,是三個人,一個老道士,兩個年輕道士,臉色都很難看。
老鬼開了門,笑瞇瞇的道:“諸位有事嗎?”
老道士冷冷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做的過分了。”
“哪里過分了?”老鬼依舊笑瞇瞇的。
“那年輕人不過是嘴上說了一句,你們就敢殺人,眼里還有沒有法律?”老道士怒聲質問。
老鬼笑了:“敢問是哪家仙長,和這個家伙是什么關系?”
老道士一頓,道:“云山朝霞觀,和豐。”
“至于這個年輕人,是云山火龍道長的弟子,也算是我一個晚輩。”
老鬼點頭:“那么我想問,昨天晚上殺得他,怎么現在你們才來?這都烤半天了,魂魄都焦了,你這也叫長輩?”
老道士嘴角一抽,無言以對。
他身后一個年輕道士怒道:“我師父昨晚不知道,不然怎么可能不來?”
“那你們怎么知道的?”老鬼繼續問。
“有人告訴我們的不行嗎?”
“那告訴你們的和你們啥關系啊?”
“自然是同道好友。”
“那么問題來了,是你們的同道好友,那昨天晚上肯定是見著了,為啥不出來阻止?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你們的同道好友,可真好啊。”
年輕道士也懵了。
這老東西,怎么這么能扯?
另外一個年輕道士道:“我們現在是來問你們,為什么殺人,你扯什么呢?”
“對,是你們殺了人,你們還有理了?”懵逼的年輕道士連忙附和。
老鬼嘲諷:“難怪跑出來的這么快,一群蠢貨,就你們也想在我們這里叫喚?連條狗都算不上,頂多就是幾個驅使探路的傻逼。”
“你說什么?”兩個年輕道士怒視,老道士臉色也不好看。
老鬼道:“廢話不說,昨晚什么情況,是個人都看的出來,我不和你們廢話,要是打,直接說,不打就滾,否則站在門口亂叫,剛好那小王八蛋旁邊還有位置,你們過去陪它,也算是全了同道情誼。”
“你!”老道士氣的渾身發抖:“無法無天,邪魔外道,貧道今天……”
他還沒有說完,嗡鳴一聲,突然一道流光從四合院內飛出來。
老道士頓時亡魂大冒,驚恐不安,下意識的把一個弟子拉過來,擋住了那道流光。
然而流光卻在那弟子的眉心處停下來,嚇得年輕道士嘴唇發抖,面色慘白,差點沒尿了。
老鬼嗤笑:“可真是相親相愛好師徒啊,見識了見識了。”
老道士看流光不動,頓時松了一口氣,感覺旁邊的弟子眼神古怪,他連忙松開了手中的弟子,冷冷道:“今天貧道就是來討一個公道的,如果不給……”
“你要公道是吧?”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老道士的話。然后陳遠走了出來,笑瞇瞇的看著外面三個人。
老道士見到了正主,眼神微動,道:“不錯。”
陳遠道:“可以,我給你們一個公道,聽說云山有一個宗門,名叫云霞派,也算是千古傳承了,我今天就出發去云山,就在云霞派旁邊給你們道歉,給你們公道,不過到時候要是有什么可怕的天地異象,請你們一定要多擔待。”
老道士愣住,感覺這小子話里有話,頓時冷笑:“你在威脅我?”
陳遠道:“怎么會?天地異象啊,我一個區區凡人,如何能夠引來?那肯定和我沒關系。”
老道士看陳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安。
陳遠繼續道:“好了,有問題,明天在云霞派說,我保證,到時候你們肯定很滿意。”
說完,陳遠看向老鬼:“好好看家,誰敢闖進來,別留手,殺就完了。”
“是,主人。”老鬼恭敬回答。
然后陳遠直接離開家,往外去。
“你要干什么去?”老道士下意識的詢問。
陳遠頭也不回的道:“我不知道是誰在驅使你們,不過沒關系,我這人不喜歡欺負小人物,沒意思,我這就去云霞派,看看云霞派怎么說,畢竟,你們紫霞觀,應該是依附或者云霞派下面的小道觀,他們有責任管一管。”
老道士臉色難看,想說什么狠話,但是卻已經不敢了。
剛才那流光一閃,嚇破了他的膽子。
“我們走。”老道士冷哼一聲,一揮長袖,轉身要走。
但沒走幾步,他轉過身,面色難看道:“你們兩個干什么?”
兩個小道士沒走,只是面色慘然,眼神憤憤。
剛才被用來擋災的一幕,真的讓倆小年輕很受傷,感覺到了絕望。
這樣的師父,還值得跟隨嗎?
“好,很好,被嚇唬一下,你們連師父都不要了,以后休想再在圈子里立足。”老道士氣急敗壞,可是要挽留,也說不出口,剛才的一幕,別說兩個弟子心生芥蒂,只怕不少暗中窺視的,也都看了笑話,他沒臉停留。
老鬼站在門檻處,笑瞇瞇的就在看笑話。
這年頭的修行界,可真逗。
從小龍鎮出發,直接去市里,坐動車,前往云山所在的城市。
距離倒也不遠,四百多公里,動車兩個多小時就能到了。
只是上了動車后,陳遠發現,自己旁邊坐著一個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穿著時尚,面若白玉,電視上的大明星都沒法比。
她正在看一本雜志,很專注。
陳遠頓了頓,沒搭理,直接閉目養神。
一會兒后,動車啟動,女人卻放下了雜志,看向陳遠,笑道:“陳道友,久仰。”
陳遠沒搭理。
“陳道友,我可沒算計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女人笑瞇瞇的,聲音很好聽。
陳遠笑了:“道友?我突然覺得這個詞,好諷刺,選擇同流合污的,才是道友吧?”
“也不能這么說,世界在變,人也要變,否則如何適應新的時代?更何況,如今的人間,不同以往,所有生靈都在大劫之下,艱苦求存,但凡有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都會抓住的。”女人回答。
“所以,就能亂殺無辜?”陳遠看向女人,眼神銳利。
女人心中一驚。
資料中,這個年輕人,雖然修為不錯,還掌握了戮陰刀,但不錯也有限度,應該不超過二十年道行。
這在如今,已經算是天驕一類了。
而這個年輕人最大的依仗,卻是太歲教,而且還掌握了一種能夠引來雷劫天譴的能力。
只是太歲教各方勢力都在查,卻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所以對于太歲教和那雷劫天譴的能力,都畫了問號,之所以沒有強勢逼迫,也只是謹慎行事罷了。畢竟各方勢力,誰也不想為他人做嫁衣。
收斂心思,女人道:“周鋒的死,是一個遺憾,不過殺了他的,是血魔教弟子,那是一個潛伏了近千年不出世的大勢力,突然出現,如今修行界也是暗流涌動,都很不安。”
陳遠笑了笑,也不懷疑這說的是假話。
但真相可不會這么簡單。
兇手只是血魔教弟子嗎?
不見得吧,到底有多少推波助瀾甚至暗中相助的,誰能知道?
陳遠沒興趣去糾察,因為想一想都清楚,誰也不清白,都是一丘之貉。
“道友是要去云山嗎?這事兒雖然是別有用心的試探,但是云霞派那邊可沒有參與這種事,你這去了,可就害了無辜了,這種事你也會做嗎?”女人繼續說。
陳遠道:“我很相信一句話,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我去云霞派,也不直接動手,我就問一問,云霞派是幾個意思,看他們的態度,我再來應對,到時候有什么意外,我可不敢保證。”
說到這里,陳遠齜牙一笑,一口森然白牙讓女人有些心凝。
“真誠的說,我很希望云霞派強硬一點,這樣,我就能讓你們都知道,我太歲教的底蘊,我大哥太歲研究的天譴神通,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女人不淡定了。
那天譴能力,所有人都在存疑。
因為只是見識了現場,但是沒親眼見識陳遠施展。
如果真的有這種能力,那試探陳遠的行為,真的就是當頭一棒,誰以后都不敢亂來了,否則誰扛得住天譴啊。
“道友,非要如此嗎?其實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何至于打生打死。”女人追問了一句。
陳遠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看著女人道:“我覺得你腦子可能有問題,是誰殺了周鋒,又來試探我?我招誰惹誰了?難道圈子是你們家的,誰都要按照你們的規矩來行事,不聽話就不行了,就要殺了?”
“但是道友,武夷小洞天的事,可是你先觸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做的事,過了。”女人突然反駁。
陳遠嘆息:“修行界有很多話來形容機緣,你們都是正統傳授的弟子,知道的比我還多,怎么還能說出我觸犯了別人利益的話?難道一個機緣出世,老天都沒有安排主人,你們就給它定了分配方案,瓜分了?不許別人染指?如果我是天定的機緣之主,難道也要拱手讓出?這是吃大鍋菜嗎?既然如此,修行界干脆聯合起來,大家都把身家放出來,集體管理,然后按人頭分配,這樣誰也沒意見,你覺得如何?”
女人沉默。
陳遠繼續道:“廢話就不要多說了,干了壞事,嘴里責怪別人的人,其實都知道自己是壞人的,但習慣了當壞人,覺得自己做壞事就理所當然了,自己干壞事不成功,還會惱羞成怒,或許你們自己也知道這是錯的,但是能給自己帶來利益,那錯的就是可行的,除非遇到比自己更不講理,更強大的,你們就會慫了,這不是幡然醒悟,是因為害怕了。所以,只要你們怕我,我的未來,才會更加舒服,不用擔心有人天天算計我。”
說完,陳遠自嘲道:“說起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呢,但沒辦法,好人過的不舒坦,好人甚至莫名其妙的就會被害死,為了活著,我不介意自己的好壞評價。”
女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陳遠。
這一套理論,讓她有些莫名的慌亂,這男人,是真的鐵了心要對著干了。
“既然遇到了,那我再多說一些廢話,我呢,對圈子沒啥興趣了,以后大家相安無事最好,別什么都牽扯我,也別找理由跟我套近乎,出了事我會發飆的,天地間出現的機緣,那是天地的恩賜,誰得到就是誰的,這無可反駁,我單槍匹馬的,你們若是也怕了,那真是諷刺。這些話,你明白嗎?”陳遠繼續看著女人。
女人沉默了片刻,道:“那你還去云山嗎?”
“去呀,為什么不去,否則我說的話,誰會當真?必須要找個對象來證明一下我大哥太歲的牛逼啊。”陳遠微笑。
到了云山旁邊城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五點多。
陳遠沒有任何耽擱,連夜趕去云山。
只是他剛來到山中,前面一個姿態悠閑,笑容和藹的老道士就攔住了他的去路。
“陳道友,此路……”
陳遠咧嘴一笑,直接把白毛怪物放出來,打斷了老道士的話。
“慧鈺姐,錘死他。”
白毛怪物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笑容將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