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學)
假設云淺被小花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留下了血印,或者是被小花用爪子劃出一個口子——
盡管,祝平娘覺得云淺白皙的肌膚上覆蓋一層鮮紅一定是很美麗的風景……
但她一想到云淺受傷后徐長安的反應,哪怕是祝平娘都替小花一陣后怕。
這能不害怕嗎。
能不恐懼嗎?
小花那么喜歡、那么依戀、依賴徐長安,可就算是這樣的關系,一旦它傷了云淺,再乖巧的貓兒,也會被丟下。
這并非是徐長安小氣,而是他的原則。
“若是它傷了師妹…”溫梨看了一眼云淺,隨后若有所思。
溫梨想起了師弟那天知道云師妹可能無法修煉時,眼里一瞬的慌張和顫抖的手指,沉默了許久。
她有些明白祝平娘的意思了。
師弟是很溫柔的人,但只要牽扯到云淺,第一時間就不要指望他能夠理智的去思考問題……那么小花會受到怎么樣的待遇,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過。
只是一道淺淺的傷口……小花真的會受到師弟冷漠的對待嗎?
溫梨猶豫后,她自己也愣住了。
自己……居然猶豫了?
如果按照她對師弟的了解,哪怕小花不小心傷害了云淺,但因為傷處不大,師弟那么溫和,一定會原諒小貍花的吧。
可是,她居然猶豫了。
在這一刻,溫梨瞬間意識到其實她很了解徐長安,其實她潛意識里很清楚……師弟并非是看上去的那么溫和。
畢竟對一個真正溫柔的人而言,不過是一道抓痕,三兩天就好了,即便是暮雨峰的姑娘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的。
但溫梨就是知道,假設小花真的傷害了云淺,那么師弟肯定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它。
絕對不會。
這不是小氣、不是對小花的無情,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溫梨和小花心脈相連,她很清楚師弟對小花的寵溺并不是與生俱來的。
懂規矩了,才不會流浪。
所以小花每次只要徐長安不在家,它都是趴在墻上等著他回家才敢進屋……這就是懂規矩。
反之,倘若它不那么懂規矩,師弟還會理會它嗎?
也許會,但是一定不會寵溺。
而按照云淺說的,徐長安當時不在,是讓云淺和小花單獨相處的……
那可是和云淺單獨相處啊!!
小花愚笨,體會不到這件事的深意,溫梨卻能夠感覺到。
讓它和云淺單獨相處,這是師弟對小花的信任。
倘若小花……辜負了這份信任,即便被丟下了,也絕不能怪罪師弟。
溫梨是這么認為的,然后她就明白了小花那巨大的恐懼從何而來了……只怕在下嘴之前,忽然想明白了后果。
如果那個小花……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要被師弟丟棄,怎么能不害怕、怎么能不恐懼……
所以,后來那無法無天的小家伙忍耐著性子讓云淺逆著理毛,也就很合理了。
“你明白了啊。”
祝平娘瞧見溫梨的眼神,一瞬間就知道她想清楚了,只見祝平娘攤手:
“這就是長安的性子……那孩子可不是看上去的對誰都溫柔,說起來,你師父沒有告訴你,要離對所有人都溫柔的男人遠一些嗎?那個劍女人……就是被這樣的男人傷的閉關幾十年一次門都沒出過。”
更何況徐長安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什么溫柔的人。
仔細去想想就知道了,徐長安如今所有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為了‘云淺’,他一切的行事邏輯都是基于‘云淺’。
換言之,就是說云淺的存在,于徐長安心里是要大于一切的,在這種情況下,一只貍花,和云淺的傷口,根本就無法劃等號。
祝平娘一臉的唏噓,隨后笑著:“都說長安良善,可他將這北桑城周邊的盜匪全部肅清的時候,我可沒瞧見一丁點手下留情,畢竟在他看來,那些都是有可能威脅到云妹妹的賊人,從那時候……我就更喜歡他了,很喜歡,嗯很喜歡。”
“祝姐姐,您當著云姑娘的面說什么呢?”陸姑娘很是無奈的拽了拽祝平娘的袖子。
她不在意貓兒害不害怕云淺,也懶得聽了,現在她就很是無語祝平娘的行為。
當著云姑娘的面說很喜歡很喜歡徐公子,您是真的一點臉面都不要啊。
“有什么關系,妹妹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惱我呢。”祝平娘笑吟吟的看著云淺:“若是妹妹你,一定會覺得我很有眼光。”
“嗯。”云淺應聲。
當然很有眼光。
只是,祝平娘不是第一個在她面前說喜歡徐長安的,所以沒有加上什么好感。
“你呀……”看著云淺絲毫沒有吃醋的模樣,祝平娘輕嘆。
她可是切實對長安動心過的,如今瞧著這樣的云淺,還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感……云淺就好像一面鏡子將她心里那點陰暗的想法全部照耀的干凈。
可越是這樣,祝平娘就發現她的心越來越朝著云淺傾斜了,對長安那點心動似乎也慢慢傾覆到云淺身上。
“嗯,我也很喜歡妹妹你,說不得以后會比喜歡長安還喜歡你。”祝平娘一本正經的說道。
陸姑娘:“……”
她一臉的無語,對于祝平娘這個壞女人已經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作為祝平娘的女兒,她只覺得很丟臉。
“……”云淺沒有說話,她想了想,覺得祝平娘還是更加喜歡夫君的好,畢竟云姑娘似乎已經‘搶奪’了許多本應該屬于徐長安的因緣了。
“祝姐姐,徐公子會因為貓兒咬了云姑娘一口,而生氣嗎?”陸姑娘忍不住開口將話題重新引到貓兒的身上,她實在受不了祝平娘當著云淺的面發癲了,這要是她一口一個喜歡公子,被公子從外頭回來聽見了,那花月樓的姑娘們還要不要臉了?
“生氣?我不認為長安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祝平娘輕輕哼了一聲。
“欸,不會生氣嗎?”陸姑娘疑惑,如果是花月樓的姑娘們被貍花抓傷了,她可是會很生氣的。
“長安一定不會生氣,而是……會是比生氣更加讓小花心灰意冷的東西。”祝平娘垂下眼簾。
她大抵能夠想到徐長安眼神的變化,那種從溫暖平和到冷漠無視的眼神,她只是稍稍想了一下,身體就興奮的有些發抖。
畢竟,生氣和惱怒還是可以挽回的……若是冷漠,那可就真的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長安和她真的很像。
天大、地大、大不過她所在意的人。
祝平娘可是能夠將整個青州放在天平上,然后在另一邊放上徐長安,并且堅定不移站在他身邊的。
對于這樣的祝平娘而言,她在了解了長安的‘本質’后,只會更加迷戀、喜歡這個弟弟。
然后就是山匪。
斬草除根。
祝平娘大抵沒有見過徐長安那般殺伐果斷的樣子,所以李知白在內疚徐長安沒有鋒芒的時候,她總是不置可否。
祝平娘從未有覺得徐長安是怕事、軟弱的人,說到底……只是因為事情沒有燒到云淺身上罷了,假設和云淺相關,你且再看看那個少年人是什么模樣?
溫梨:“……”
微微沉默后,溫梨沒有說話。
她知曉,祝平娘說的是真的。
其實,她們想的沒錯,徐長安從一開始就從未有覺得自己是溫柔的人,更不是什么君子。
他是很冷漠的人。
冷漠到連有機會知道親生父母的消息時都拒絕了解,原因卻只是擔心父母的存才可能會分走云淺在他心里的位置,哪怕只有一點點,他也極為抗拒。
而且,因為本身來自‘異世界’,所以徐長安對這個世界更是沒有一丁點歸屬感,云姑娘就是他的一切,其他的……只要云淺能夠安安穩穩的,和他都沒有關系。
這樣的人不是冷漠的,那什么是冷漠的?
他對自己的最高的要求就是為人處世‘溫良’,可那也是在事情沒有牽扯到云淺的時候,云淺之外的一切事物,在他心里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徐長安偶爾也會想,假設有一天云姑娘從他身邊消失了,他會變成什么樣子?
不清楚,可總歸一定不會是好人。
祝平娘翹起一只腿,看向門外,眸子里帶著幾分嫉妒:“所以,我才嫉妒阿白啊。”
李知白。
這個女人真的很厲害。
因為長安已經滿心都是云淺了,將名為徐長安名字一筆一劃的拆開,能夠瞧見的滿眼都是云淺二字……在這種情況下,李知白竟然能夠生生的在徐長安心里擠出來一小塊位置,哪怕這個位置很小很小,卻也是在長安的心里住下了。
所以祝平娘很嫉妒李知白。
因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真厲害啊……”祝平娘輕輕哼了一聲,瞧著云淺,認真說道:“云妹妹,我對你是沒有威脅的,阿白才有威脅呢,她今天能夠讓長安在意,明天說不得就想要做長安的娘親。”
云淺眨了眨眼,然后點點頭。
她點頭不是忌憚李知白,而是和祝平娘一樣,云淺也覺得李知白是很厲害的人,該說不愧是本來的正妻。
“祝姐姐。”陸姑娘眼角抽動,她捏住祝平娘腰上的軟肉。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自家姐姐的胡言亂語。
“開個玩笑嘛,你這么死板做什么,阿梨都沒有打斷我呢……”祝平娘啐了一聲,不過她還算聽話,沒有繼續調戲云淺,只是看向溫梨:笑著:“小花跟著長安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曉云妹妹在長安心目中的地位,它那一口若是敢咬下去,以后就準備去流浪吧。”
祝平娘可太懂云淺對徐長安的重要性了,所以在北桑城她看護云淺的時候十分的上心,別說受傷了,她從來沒有讓哪怕一個男子接近云淺居住的街道過,在她的命令下,一條街從住戶到店家都是妙齡的姑娘……
祝平娘那么喜歡,她都不愿看到徐長安傷心的樣子,又何況是區區一只貓兒。
“這就是小花害怕云妹妹的理由,應該沒什么好說的了吧。”祝平娘問。
“嗯。”溫梨點點頭。
其實她之前就想明白了,話題之所以延伸到現在,是因為透過這件事可以隱約察覺到師弟的本質。
溫梨覺得這沒有什么不好,因為她也清楚,一個人是不可能從里到外都是無私、溫柔的。
而師弟……至少在不牽扯在云師妹的時候,他就是自己熟知的樣子。
這樣會覺得表里不一嗎?
完全沒有。
溫梨勾起嘴角。
她甚至認為師弟就應該是這樣。
人都是要有理想的,不過是她的理想是‘長安’,師弟的理想是師妹,有什么不好?
溫梨偏著頭,看向臺下阿青那已經逐漸收尾的舞曲,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是了。
名為溫梨的姑娘,其實根本就不是什么溫柔的女人。
師弟只在意師妹,而她在意的也只是暮雨峰姐妹們、那些是她的家人……這樣的溫梨,也是不擇手段的姑娘。
“說起來,長安和阿白去說什么了?這么晚了還不回來了。”祝平娘撇嘴:“她們就是覺得妹妹不會吃醋是吧。”
“祝姐姐,您也差不多。”陸姑娘拆臺。
“你少廢話……”
此時,溫梨忽然開口了:
“云師妹,你要隨著我好好修煉才是,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
“……嗯。”
云淺點頭,十分認真的說道:“也只有這樣,才能要上孩子。”
夫君想要女兒,云姑娘就很想要女兒,畢竟這次是難得的機會,說不得女兒的存在可以改變這一次的結局。
溫梨:“……”
祝平娘:“……”
陸姑娘:“……”
云淺一句話就讓房間變得安靜,玩鬧的和正經的話語都卡住說不出了。
這個話題,對她們三人來說,段位太高,已經完全接不上話。
她們又沒生過孩子。
沒道侶,一個人也生不出來啊。
等等。
云淺眨眨眼。
說起來,孩子似乎和輪回有關。
如果是她的孩子呢?
輪回是管不到她的肚子的……那她怎么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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