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下,落在庭院里,溫暖可人。
云淺平靜的看向李知白,今日眼里第一次起了對她的興趣。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夫君之外……還沒有人和云淺說過可以滿足她的愿望,更不要說還是什么愿望都可以。
云淺自然是覺得新奇的,一時間便沒有說話,不過她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畢竟夫君的先生問了,無論是什么樣的答案,她總要給出一個。
一旁的李知白看見云淺發呆,眨了眨眼。
是了。
云淺作為徐長安的妻子,她對于修仙界了解的只怕不多,自己這一下子和她說、讓她去選想要的還不給明確的方向……大海撈針一樣的自然會迷茫。
“妹妹。”李知白咳了一聲。
“嗯?”被打亂了思緒的云淺抬起頭。
“是我疏忽了。”李知白說道:“這樣吧,妹妹若是不知道想要什么,等長安回來……你讓他替你選也是可以的。”
她有不少的,都放在劍堂的倉庫里,可以讓徐長安隨意去挑選。
說起來……
她那位學生一直以來都沒有一柄好劍,這次說不得是一次好機會。
“讓他替我選?”云淺沉吟了一會兒,在李知白驚詫的目光里搖搖頭,認真說道:“還是我自己來。”
書上說夫家長輩給的見面禮,便由她和長輩自己決定,徐長安插手便是不合規矩。
“自己來……也好。”李知白點點頭,奇怪的看了一眼云淺,不明白這個姑娘在想什么。
之前的對話,云淺分明事事都以徐長安為主……此時態度卻變了。
難道她真的有想要的東西?
不過仔細去想,云淺作為徐長安的“大小姐”,自然不可能是表面上那樣的軟弱,她有自己的想法真是太正常不過。
“你……”云淺看著李知白,忽然想起徐長安很在意年齡的事情,于是刻意的改口道:“姐姐真的什么都能答應?”
“嗯。”李知白眼里閃過一絲奇異。
云淺這句話說的帶了幾分猶豫,難道自己今日所喜歡的這個妹妹,其實是會做予取予攜事情的人?
“這就好。”云淺應聲,隨后想起了一朵梨花。
溫梨說過什么都可以教她,可惜事實證明溫梨有不行的地方。
希望夫君的先生不要讓她失望。
而想起溫梨,云淺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她夫君那位師姐如今似乎遇到了一個難過的坎。
溫梨會用劍,但是不會用胭脂。
胭脂就是女子為人處世的門面,溫梨不明白、不是個正常女子,所以才會止步不前。
“我想好了。”云淺說道。
“說來聽聽。”李知白對于云淺想要的東西十分感興趣。
“我有很想要學的。”云淺平靜的說道。
她這樣的語氣,可絲毫看不出“很想”的情緒。
“想學的?”李知白輕輕一笑:“云妹妹,姐姐我作為劍堂唯一的先生不敢說精通三千諸法,可是……大多都還是了解一些的,你想學什么?女子六藝還是劍法,我瞧你對劍道很感興趣,不過要我說……所謂劍膽琴心,比起劍道,琴要更適合……”
李知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被云淺打斷。
“你會使胭脂嗎?”
云淺的言語隨著清風而來,又隨著清風而去,庭院中一片寧靜映著李知白不施粉黛的平和面容,昭示著她此時的愕然。
“妹妹……你說什么?”李知白驚詫。
“你會使胭脂嗎?”云淺撩起自己耳邊垂落下的青絲,抿了抿唇,說道:“如果會,可以教我。”
李知白掩面,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半晌后無奈的說道:“我說的是見面禮。”
云淺不是傻子,她應當知道一個仙門的承諾意味著什么。
“我想要的就是這個。”云淺再次問道:“會點妝嗎?”
“我……”李知白腦海中閃過了云淺方才唇上那淡淡的胭脂,而此時那些胭脂已經被她伴著蜜餞吃干凈了。
她數次注意到了云淺的胭脂,卻沒有想到真的會和胭脂扯上關系。
李知白面露怪異,輕輕嘆息:“點妝,我還真會。”
她從來不化妝,不代表不會,誰讓她以前也是個大家閨秀呢。
“果然。”云淺心想李知白不愧是徐長安的先生,就是比他的師姐要厲害一些。
“我的好妹妹,你不會真要與我學點胭脂吧。”
李知白此時已經被云淺給弄不會了,全然不見穩重的模樣,只見她指著自己說道:“妹妹就不想要一些仙門的寶物、修煉功法之類的?你若是實在不明白這些,那今日這個愿望我也可以先欠著,日后你想明白了……再與我說也不遲。”
她以往可從未有這樣上趕著送好處過。
一方面是徐長安的原因。
一方面,她真的很喜歡云淺。
“就這個。”云淺絲毫沒有動搖,語氣平和,但是卻毋容置疑。
李知白作為徐長安喜歡的人,由她教自己點妝的法子……自然要比書上寫的有用,徐長安很有可能會喜歡。
單單是夫君會喜歡這一點,她就不可能錯過。
“我覺得,我應當都說的很清楚了。”李知白單手扶額:“妹妹真是個奇怪的人。”
奇怪,而自然。
自然的奇怪。
矛盾的很。
李知白此時更加確信自己對于云淺的評價。
性惟平等,道法自然。
她興許真的很適合修道?
她覺得云淺和徐長安一點也不像,前者看起來不太聰明,后者則謹慎功利。
李知白看向百草園的方向,片刻后收回視線,說道:“若是讓長安知道你要這樣的見面禮,他……”
“他?”云淺輕聲道:“他不會說什么的。”
夫君最是了解她的性子。
再說夫君真想要功法什么的,帶著一個系統,什么功法的也少不了。
不過……
云淺也注意到了徐長安自從開源之后,表面看起來對系統提升了好感,可實際上……卻再也沒有理會過系統,不知道是忌憚還是別的什么。
云淺也注意到自己的胭脂吃了個干凈,她便說道:“教我。”
“現在?”李知白又是一愣。
這妹妹有大問題。
丹田不能修煉的事情都沒有見她著急,如今一個胭脂點妝,反倒是急的她繡花鞋都在地上打著圈圈。
“就現在。”云淺道。
“行吧,不過我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點過妝了,這里也沒有胭脂。”李知白正說著,發現云淺柳眉輕輕蹙起,立刻改口道:“不過這不是問題,你稍等下,我去找人要點胭脂,妹妹先隨我去房里等一會兒。”
此時的李知白還真的有幾分寵溺妹妹的姐姐的味道。
云淺能有胭脂點妝學,也就不在意被人當做妹妹,輕輕應了一聲:“嗯。”
不久后的劍堂前。
這里來了個一襲白衣的女人,不是溫梨的師父還能是誰。
兩個人的關系不能說有多好,最多只是有一些交集。
只見白衣女人滿臉怪異的將一個胭脂盒子遞給李知白。
“師妹,麻煩你跑一趟。”李知白道謝。
“……你要這玩意做什么。”
“點妝。”
“……?”白衣女人嘴角使勁一抽,她當然知道是要點妝。
別人不知道李知白的身份和實力,她還能不知道?
這個女人什么時候化過妝?
今日究竟是什么情況。
不過她本能的嗅到了一股麻煩的氣息,沒有追問,而是立刻岔開話題。
“那云姑娘在你這兒?”白衣女人問道。
“這件事山上應當沒有不知道的了。”李知白無奈。
“沒事了。”白衣女人嘖了一聲,不知道李知白和云淺在弄什么幺蛾子,不過這兩個都是大麻煩,她也懶得管,要不是李知白時隔多少年給她傳音,她可不會專程跑一趟。
白衣女人看向劍堂里云淺所在的方向,輕聲說道:“對了,我去給她看過了,丹田漏的厲害,不過是小事。”
解決起來很簡單。
“嗯。”李知白點頭。
“還有一件事。”白衣女人想起了溫梨之前的表情,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師姐,我這邊……遇見了一些麻煩,關于阿梨的,這丫頭雖然你只教了半年,不過她也很聽你的話。”
“溫梨”李知白不解:“發生什么事情了。”
“那得問問你的好學生。”白衣女人咬牙切齒。
“長安?她把溫丫頭怎么了。”
就徐長安的性子,他能把溫梨怎么樣。
“……算了,你當我什么都沒說。”白衣女人最后還是沒有將溫梨不想練劍的事情說出口,畢竟溫梨只是說說,倒也沒有真的要放棄劍道的意思。
姑娘家無法明心。
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的阿梨如果真的要放棄劍道,這就是一件天大的大事,鬼知道會引起修仙界怎么樣的反應。
那些劍修個個都麻煩的不得了,其中不乏一些老怪物都盯著溫梨的天賦……
麻煩麻煩。
白衣女人腳步匆匆,轉眼就消失在劍堂前。
“奇怪。”李知白有些奇怪的看著白衣女人離去,也沒有太過在意,她仍舊惦記著云淺呢。
李知白的閨房里,云淺站在窗前,瞧著白衣女人離去的方向,輕輕伸了一個懶腰。
劍道?
誰在意呢。
不過……如果夫君真的認為他需要一個劍道上的引路人,那就是需要的。
比起什么劍道,云淺更在意不會化妝的溫姑娘本身。
因為溫梨自己都想不清楚是不是喜歡徐長安,所以她在云淺心里,喜歡徐長安的字、喜歡喝她的茶,這都是屬于有一點點眼光,但還是比不上喜歡他夫君這個人。
有眼光,但是不夠有眼光,或者說……不太聰明?
云淺的視線放在桌面上,李知白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水,心想比起茶她還是更喜歡酒,就好像比起師姐溫梨,她更喜歡酒娘柳青蘿一樣。
沒有給云淺太久胡思亂想的時間,李知白就帶著胭脂盒子推開了門。
李知白跨過門檻,看著自己閨房里多了一個姑娘在等自己,心里有些怪異,不過很快就說道:“這些是丫頭們自己研的胭脂,我向師妹咬了一些。”
“嗯。”云淺應聲:“姐姐打算……怎么教我?”
“不急。”李知白眼里起了幾份興致,看著眼前比世界上最好的人偶還要精致無數倍的姑娘,說道:“教妹妹點妝之前,我總要先讓你看一下我的本事。”
“是說……要先給我點個妝看看?”云淺明白了。
“就是這樣。”
“來吧。”
“不急。”李知白擺擺手,她看著眼前“乖巧”的云淺,想到了什么,試探的說道:“妹妹,看著我的眼睛。”
“……”云淺的視線放在了李知白中庸的臉上,眸子清澈中帶著些許疑惑。
李知白嘴角略帶笑容:“轉一圈。”
云淺拎著裙子原地打了個旋,站穩身子后那黑白相間的長裙子擰了擰,泛起漣漪。
“妹妹……真好看。”李知白忍不住說道。
有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做偶讓她點妝,對于一些女人來說……這是很幸福的事情。
玩弄人偶是女孩子的天性。
李知白很久之前是個普通的姑娘,不然怎么會化妝的手段?
她很喜歡云淺這個能夠激起自己以前回憶的“體質”,李知白要的就是這個,所以她絲毫滅沒有克制自己對云淺的“欲望”。
“這是做什么?”云淺不解的問。
“哦,我是在想怎么樣的妝容更適合你一些。”李知白搖搖頭:“不過現在看來,妹妹完全沒有必要點妝。”
她已經好看的不能再好看了。
“點妝會讓他有新鮮感。”云淺平靜的說道。
李知白:“……”
李知白心想她可不想知道夫妻之間的相處知道,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云淺的話是有道理的。
學會化妝,男人當然會更喜歡。
重要的不是妝容,而是妻子想要取悅夫君的心。
誰不喜歡取悅自己的姑娘?
“長安可不是喜新厭舊的人。”李知白說道。
“這與他沒有關系,他只要喜歡就好了。”云淺說著,在妝臺前坐下,回頭說道:“在他回來之前……做個讓他喜歡的妝,姐姐能行嗎?”
“可以。”李知白看著云淺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