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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 暮雨可以帶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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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云宗本質上是一個以朝云掌門為尊,各方門派取出一部分弟子匯集出來的宗門。

  每個門派選來朝云宗的弟子都不盡相同,變化最大的當屬合歡宗。

  如今的合歡宗與當初的合歡宗已經完全不同,在進行大融合后,借著被掌門信任與指點,合歡宗探索出了一條更廣闊、沒有那么多限制的道路,現在更是完全摒棄了關于媚功、女子六藝相關的功法。

  以祝平娘最為典型,她修煉到如今的境界竟然還要入青樓煉心,足以見得媚功修煉的局限性。

  于是一部分曾經修煉古法的弟子就變成了暮雨峰大多數的管事、司時。

  而當初那群被選來進入朝云宗的“狐媚子”們,知道這個宗門叫朝云后,不約而同、相視一笑就定下了屬于合歡宗弟子峰的名字。

  十二巫山見九峰,船頭彩翠滿秋空。

  朝云暮雨渾虛語,一夜輕啼明月中。

  朝云暮雨一詞,在大多數姑娘們心中代表的就是“陰”與“陽”交匯的陰影。

  很可惜的是,因為合歡宗的特殊情況,宗里只有姑娘家,便是陰極陽衰。

  于是暮雨峰這個名字,既符合了當時那些媚子的喜好、也彰顯了她們修行的本質、甚至還能提醒這些姑娘不要忘了自己是出自合歡宗的異類。

  而這個名字之所以能定下來,還是因為當初的石青君神秘冷漠,對除了整合修行資源之外的事情完全不管。

  其實如今的石青君雖然被暮雨峰的姑娘們擺了一道,給“朝云”二字的高潔、清傲之意染上了一抹顏色,但是她依舊不在意。

  但是……當這種話從徐長安口中問出來了的時候,已經逐漸找回情感的朝云掌門忽然就意識到,此時是一個男子在問“石青君”朝云暮雨之事。

  她不是一個姑娘。

  但是被丟下的名字,名叫“石青君”的人的確是一個姑娘。

  這種感覺極其的怪異,若是放在塵世里,他這種詢問未婚女子朝云暮雨的行為,與登徒子一般無二。

  可石青君還真的解釋了。

  只能說,她不是正常的姑娘家,徐長安也是無心之言。

  東偏殿里,雨后的陽光穿過窗欞,照在徐長安的身上,映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鮮明的陰影。

  徐長安眼里充滿了呆滯。

  這種事情真的是意外。

  任誰也很難在仙門里將朝云暮雨聯系到男女之事上,他在暮雨峰上待了一年多都完全沒有考慮過。

  “……師姐,我沒想過這種事情。”徐長安面露尷尬:“失、失禮了。”

  “不礙事。”石青君搖搖頭,她既然和徐長安解釋,便不覺得有什么。

  就如她所說的,徐長安只要知道先有朝云宗,后有暮雨峰就行。

  “石師姐,那我就先走了。”徐長安說道。

  他這也算不上是逃離,只是的確該做完的事情都做完了,再留下著實沒有什么意義。

  “嗯,你去忙吧,這靈液和食靈蟲,我會給你傳去天明峰。”石青君點頭。

  徐長安躬身對著石青君行了一禮,拂袖下樓去了。

  石青君擱著窗子,遠遠看著徐長安離開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輕輕嘆息。

  他是提醒了自己,不要忘記朝云二字。

  朝云的本意,可不是這種云雨之事。

  朝云浮四海。

  日暮歸故山。

  青州以石青君為名,曾經,她以為自己已經快到了歸故里的時候,卻沒想到居然遇到了奇怪的仙人轉世,心態就又年輕了很多。

  “若是早些遇見便好了。”石青君呼吸浮動臉側的長發。

  她不會有男女之情,只是單純在說修行路上,能有人以之為鏡,這當真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情。

  所以,溫梨也好、暮雨峰那些姑娘也好,都是很幸運的人。

  當然,最幸運的還是要數早早就把徐長安給“吃”了的云淺,那位云姑娘。

  “若是我重新開始修行……”石青君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隨后輕輕搖頭。

  青州并非是朝云一家獨大,還有魔門在一旁覬覦,容不得她任性。

  現在自己修為蒸發了兩成,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讓魔門發現,這青州只怕又不安定了。

  “……”石青君。

  話說。

  若是想個辦法,讓徐長安和魔門扯上因果,最好是惡果,會怎么樣?

  借刀殺人興許是個好法子。

  不過,還是要從長計議。

  他有可能是一柄極其鋒利的刀子,使用不好,就是先給她肚子一下了。

  天明峰上。

  整個朝云宗都落了雨,可云淺門前的院子干燥,陽光輕揚,浮土迷眼,暖洋洋的令人無法提起一絲一毫的干勁。

  云淺醒著。

  正常。

  徐長安可喚不來什么天劫。

  不過是她在一旁瞧著,偷聽他說話罷了。

  竹椅擺在院子里,云淺躺在那竹椅上小憩,瞇著眼睛,感受暖風混合著些許青草泥土芬芳拂面。

  吃下手邊的蜜餞,云淺抿嘴勾去唇角糖霜,側過苗條的腰肢,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姑娘單手扶額,腦袋隱隱作痛。

  她有許多應該忘掉的事情。

  可惜,因為某個做相公的清早嚇唬她說要走,讓她想起了一些本該忘記、不甚愉快的事情,以至于至今沒有在有一絲一毫的困意。

  不過,在偷窺了一會了相公后,她的心情就好了起來,將不該記住的事情全部丟到了萬丈深淵、藏在星海之下,不允許任何人翻閱。

  此時,云淺眼睛微微睜大就可以見得不遠處天邊那直插入云的暮雨峰。

  “朝云暮雨。”

  她勾起嘴角。

  與一般姑娘認為不正經不同,云淺在知曉還有這種含義后,對暮雨峰的態度好了不少。

  那還真是討人喜歡。

  和夫君一起在朝云,一起登暮雨,只是想想就覺得,這名字起得是真的好。

  討人喜歡,她也喜歡。

  云雨的云,擱淺的淺。

  她一直擱淺在徐長安身上,可是最喜歡這種事情了。

  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云淺又開始想孩子的事情。

  此時,云淺似是一只貓兒躺在竹椅上,頭上有一片陰云遮擋陽光,她輕輕揚著身子,美妙的身軀在云下舒展著。

  門前忽然起了一陣敲門聲,云淺眼睫一顫,抬起手說了一句:“進來吧。”

  隨著小門打開,溫梨一襲黑色長裙,撐著一把遮陽傘跨過門檻。

  溫梨進門后,瞧著側臥于庭院的美好風景,眼里閃過了一抹掩飾不住的驚艷。

  陰影將云淺遮擋,風帶來了一股香甜的味道,那是一種令人沉醉的氣息。

  云師妹……

  真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人。

  “師妹,我來教你修行了。”溫梨停在云淺面前,不過讓她意外的是,云淺沒有一絲一毫要從竹椅上起來的意思,只見躺著的云淺轉過頭,捏下溫梨長裙上的一根貓毛丟到地上,旋即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張竹椅,對著溫梨勾了勾手指。

  這十分的無禮,但是剛剛教訓了貍花貓的溫梨,面對這樣平靜的云淺,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

  不過她還是不解的說道:“師妹?咱們可以開始修行了。”

  “不急的。”

  云淺瞇著眼睛:“躺下歇息歇息吧,那張椅子是他平日里用的。”

  溫梨:“……”

  云淺不按套路出牌,打了溫梨一個措手不及,她輕輕嘆息后,在云淺身旁的竹椅上躺下,隨后看著高天之上懸掛的云彩,正要說話,便見到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

  云淺將小塊蜜餞果脯直接送到溫梨嘴邊。

  嗅著香甜,溫梨一怔,隨后接過蜜餞。

  “味道還算不錯,可以嘗嘗。”云淺平靜的說道。

  “……還可以。”溫梨吃下了蜜餞,并沒有嘗出什么味道來。

  她此時忽然發現,從一開始,眼前這位沒有修為的云姑娘便一直壓著她一頭。

  “師妹,你可是不想修煉?”

  “沒有,我只是想要歇一會兒,畢竟躺著有些累了。”

  “躺著也能累?”

  “嗯。”

  云淺點點頭,隨后說道:“朝云暮雨,是什么意思”

  溫梨一怔,心想姑娘家到底是姑娘家,云淺立刻就意識到了朝云暮雨所蘊含的含義。

  云淺畢竟是在以青樓出名的北桑城住了那么久的人,加上早早嫁為人妻,當然會很懂。

  丈夫在這種以云雨為名的地方生活,哪個妻子能不擔心?

  溫梨不想讓云淺誤會暮雨峰,將暮雨峰看做是貪婪媚歡之處,便說道:“師妹莫要誤會,山上并非是混亂、不正經的地方,只是應了這個名字,小師弟他在山上,處處做的都很好。”

  她可不愿意看見因為暮雨峰的事情影響了徐長安和云淺的夫妻感情,至少目前為止,暮雨峰的師姐們都覺得是她們污了徐長安的名聲……眾所周知暮雨峰的名聲本就不好。

  “誤會?我沒有誤會。”云淺看著溫梨,“我是說暮雨峰以后可以帶我一個。”

  “……師妹,你……真是奇怪。”溫梨聞言眼角一抽,她走過來輕輕抓住云淺的手,在云淺有些驚詫的視線中將她從竹椅上拽了起來。

  “師妹,我答應了要做你的引路人,便不許偷懶了。”溫梨認真的說道。

  要成為暮雨峰的弟子,不努力可是不行的。

  “……不許?”云淺此時想起了徐長安的話,她答應會盡量將眼前的姑娘當成人看,便可以給她一些地位。

  不就是修煉?

  她學就是了。

  還有一件事。

  若是算她一個,等她進入暮雨峰,那么這個有著朝云暮雨稱號的弟子峰,以后便絕對不可以再收其他男弟子。

  進都不可以進。

  許多姑娘在晴空處兒玩鬧,時不時有人被推搡,鶯聲燕語不絕于耳。

  徐長安快步行走在暮雨峰上,他視線略過山門那些正在玩樂的師姐們,嘴角輕輕抽搐。

  他現在算是明白呂師姐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全是姑娘家,只有虛龍假鳳,沒有朝云暮雨。

  “小師弟,早。”

  “早。”

  “師弟,今早的天劫你瞧見了嗎?可駭人?”

  “小公子,你瞧見溫師姐了沒?”

  “小花呢?怎么沒瞧見那小家伙。”

  徐長安不過在暮雨峰上轉了一圈,就已經有許多人對他打招呼。

  一一回應后,他迅速離開了人群,朝著偏僻處走過去。

  樹下,徐長安停下腳步,輕輕嘆息。

  他如今總算是知道,當初他一個男子入暮雨峰,為何會引起師姐們那樣的排斥和針對了。

  這無關于暮雨峰的規矩。

  有著這樣怪異的山名,忽然在一群追求朝云暮雨的姑娘家里扔一個男子進來?

  即便是一個少年人,讓外人怎么看。

  雖然暮雨峰上有的姑娘不在意,但是那些后來進入暮雨峰的、會在意名節的姑娘還是一抓一大把的。

  徐長安內心一陣后怕,只覺得這些師姐原來一個個都是很溫柔的人,并沒有采取什么極端的手段趕他走。

  再一次體會到了祝平娘在暮雨峰上的地位,徐長安心想呂師姐說的很對。

  等他和云淺這一對貨真價實的夫妻上山,還真就是符合了朝云暮雨的山名。

  如今再去想他和云姑娘一起去朝云暮雨,味道就完全變了。

  不過他們本就是夫妻,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所以不值得在意。

  話說。

  看了一眼時辰,徐長安心想溫梨應當已經去天明峰了。

  云姑娘……會聽話好好學習修行的吧。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徐長安沒有急著回去。

  他很聰穎。

  他若是回去了,云淺一定會滿心掛在他身上,哪里還有心情去聽溫梨講課?

  所以雖然歸心似箭,但是徐長安還是忍住了回家監督云淺修煉的念頭。

  她在認真修煉,自己也得好好賺錢養家。

  徐長安想了一下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應該先去體驗一下進入內門的試練塔的難度,然后再去選擇自己修行的功法。

  不過,他還是在猶豫。

  “試練塔……還是外門會武?”

  先去瞧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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