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一直以來是被動的性子,他極少數有主動的時候,也不怎么會說情話。
  可是在他們夫妻二人里,情話向來是少不了的,仔細去想就會發現那些話要么是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的、云姑娘說出口的,要么便是云姑娘誘導他說的。
  所以,他罕見的一句情話,在云姑娘耳中,就變了一個意思。
  不要一個人?
  徐長安:“……”
  有些無奈。
  果然,他有太多次跟不上云姑娘的腦回路,如今竟然習慣了。
  他不會說情話,可是在夫妻關系的起始,最初主動的那個人是他。
  對于徐長安來說,他和云姑娘可以算是老夫老妻,而并非是外人所看見的老妻少夫。
  云淺是他的家人,或者說比家人還要重要,這樣的時候,云淺想要別的姑娘替她來給自己……
  云淺有許多想不明白、拎不清楚的事情,所以需要他這個前管家、現夫君來替她想明白、拎清楚。
  “……”
  “愣什么呢。”云淺看著發呆的徐長安,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小姐不想一個人?”徐長安回過神來,順著云淺的話往下說。
  “嗯。”云淺點頭。
  “我不會離開你的。”徐長安深吸一口氣,心想能夠將他和云姑娘分開的,只有死別,沒有生離。
  而且哪怕是死別,也得是他這個做夫君的先死了,才能將他們兩個人分開。
  云淺聽著徐長安這句不會離開自己,眼睫輕輕顫著。
  “還有就是……我的意思不是要離開小姐,而是說我只會喜歡小姐。”徐長安看著云淺水潤的眸子,認真的說道:“能聽的明白?”
  誤會了是吧。
  那我就再說一遍,直到你聽明白為止。
  徐長安最不喜歡的便是誤會,有什么事情就說清楚。
  “聽明白了。”云淺知曉自己理解錯了徐長安的表情,輕輕點頭。
  “真明白了?”徐長安看著云淺平靜的表情,眼角微微一抽:“我是說,我這一輩子,只會喜歡小姐你一個姑娘。”
  徐長安的表情逐漸變得無奈。
  他都說這種膩人的話了,還是希望云姑娘能夠給一點反應的。
  云淺心想他還重復說了一遍,難道話里又藏著什么話?
  他說話總是喜歡繞彎子。
  這輩子只會喜歡自己一個姑娘……
  “那下輩子呢。”云淺問。
  “我只看重這輩子,其他的不重要。”徐長安說道。
  他雖然有前世,但這個世界有修仙者,傳說存在仙人……那么與萬古長存的天地仙人相較,渺小的生命總是匆匆逝去。人之一生由始而終,仿佛忽然之間。
  所以徐長安只在意今生今世。
  云淺輕輕杵了一下徐長安的心口:“按照書中的道理,你現在該說,無論是上輩子還是下輩子都會喜歡我。”
  徐長安心想如果連這一輩子都做不好,還提什么其他?
  他說道:“若是你想聽,我也可以說。”
  “算了。”云淺搖搖頭,隨后眼睛瞇起了一些,問道:“只會喜歡我一個姑娘……意思是,你還會有喜歡的男人?”
  啊這。
  徐長安啞然,神情混亂,腦子里充斥著這個問題,揮之不去。
  半晌后,他黑漆的眼眸光鑒如鏡,倒映出云淺精致的容顏。
  “小姐,你的腦袋里……一年到頭都在想些什么。”徐長安一只手捂著額頭,只覺得千言萬語都堵在嗓子眼,什么也說不出口了。
  “不是你藏著話讓我猜。”云淺歪著頭。
  “是我的問題。”徐長安攔住云淺的腰,說道:“我沒藏著話,有什么說什么……我對小姐一心一意,這下總行了吧。”
  “原來是這個。”云淺平靜的看著徐長安:“就這件事兒,你說這么多遍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知道?”
  “知道。”云淺想了想,說道:“就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我?”
  “……”徐長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揉動眉心:“我果然拿小姐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驀然發現,在直來直去這方面,云淺是專業的,是屬于云淺的“領域”,他冒然走進來就會被云姑娘秒的渣子也不剩。
  所以,他還是繞彎子吧,讓云淺去思考他話語里的意思,這樣就沒有多余的心思說情話了。
  徐長安沉吟片刻,說道:“所以是我阻擋了小姐的水云身。”
  “水云?那是什么。”云淺眨眨眼,心想云是她的姓,她能明白。
  水云是什么意思。
  是說她擱淺了,所以缺水?
  還是因為,他才說過自己像是水,又或者女兒家是水做的?
  云下有水……
  是云雨的意思吧,可是自己現在餓著呢,沒力氣。
  “我就說讓小姐多讀書。”
  “我有在讀書了。”
  “你看的是小說。”
  “典籍太枯燥,也不是你抄寫的,我看不下去。”
  “行罷。”
  徐長安嘆氣,他說道:“水云身,指的是來去自由,無所羈絆之身……我以為的小姐就該是這樣自由的。”
  云淺聞言,手輕輕捂在自己面上,盯著天上的月亮看了一會兒,瞧著那流速異常緩慢、像是水流般的時間,平靜的說道:“我是云,但不是水,你才是水,所以……你與我在一起,才能算是水云身。”
  只有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到自由。
  這個人數可以多,可以從兩個人變成三個、四個,但是卻不能少。
  “小姐是水做的,我又不是水。”徐長安無奈。
  “你不是說自己是水屬性嗎。”云淺看著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弧度柔和,眉尾微微上翹:“你也是水做的。”
  只不過他不是姑娘家,云淺也不希望他是姑娘家,畢竟她還等著要孩子呢。
  “我……”
  徐長安無話可說了。
  他可不就是水嗎。
  得了,用來提醒云姑娘讓她多在意她自己的詞,又變成代指他們兩個了。
  “所以,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本事能讓小姐喜歡。”徐長安問。
  “你這是想聽我夸你?”云淺看著徐長安的臉。
  “……沒事,我不想知道了。”徐長安心想原來在情話上,無論是直來直去,還是繞彎子,他都完全不是云姑娘的對手。
  罷了。
  只要他告訴云淺他的態度,絕了她心里說招來其他姑娘要孩子的事情,其他的也不重要。
  徐長安抬頭看了一眼月亮。
  在他抬頭之前,時間的流速便已經恢復了正常。
  “我去接溫師姐,小姐先回屋里。”
  “嗯。”
  云淺看著徐長安走出去,打了個哈欠,一個人回到房間坐下。
  她喜歡與徐長安說話,但是容易疲憊也是真的,她還等著……晚上求他留下來與自己吃酒,所以此時要留存一些力氣。
  希望,那溫姑娘不是一個麻煩的人。
  云淺看了一眼被她丟入廢桶里的貓毛,又覺得溫姑娘麻煩一些也沒什么,因為她夫君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