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榮莊茶樓飲茶,杜sir,得空上來一起?”陳漢對于杜則仕的電話并不意外,手指敲擊著茶幾,面色玩味的答道。
“榮莊茶樓?”杜則仕站在街邊,抬起頭,望向對面。
榮莊茶樓算是濠江數一數二的頂級茶樓,幾乎整個濠江人都知,就開在葡京酒店對面。
杜則仕眼神稍有變化,掛掉電話,當即說道:“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找你。”
“恭候大駕。”陳漢輕輕一笑。
“啪嗒。”電話掛斷。
陳漢坐在茶桌面前,再度提起水壺,掀開碗蓋,動手沖泡起熱茶。
“你們先把現場管控起來,搜集證據,回警局等消息。”杜則仕回頭跟兩名下屬交代道。
“是,長官。”現場司警答道。
這種大事件背后牽涉的人物利益眾多,不管是司警、還是市民、賭客。
都知道水很深,
別亂來。
司警們先是將尸體收走,
再搜集物證,
征集口供。
一個個處理起來都非常謹慎。
不過在葡京酒店門口拉上封鎖線,乃至查封整座葡京酒店,呵呵,這是萬萬不敢的。
杜則仕三步并兩步穿過街道,迅速登上茶樓,跟服務員話要找尹先生,立即有人將他帶到一個包間門前。
門口走廊則站著一排14K馬仔,人人都穿黑色西裝,腰間鼓鼓。
看來尹先生在籌劃對別人下手的時候,一樣沒有放松身邊的安全……
“噠噠噠。”杜則仕抬手敲擊著木門,等到里面傳來一聲請進,他才動手推開木門,挺起肚子,走進包廂。
“阿駒,喔不對,尹先生,您坐在這里,不是巧合吧?”
杜則仕視線上下打量。
正好,這間包廂靠窗、臨街、可以透過窗戶,望見街上發生的一切。
這讓杜則仕表情難看。
“杜sir。”
“坐。”
“特意為您沖了杯茶。”陳漢一抬手,指向左側的位置。
順帶將一杯熱茶奉上。
杜則仕卻站在原地,并不上前,而是梗著脖子,粗聲講道:“你在要友誼大道搞大場面!”
“怎么不通知司警一聲!”
“你知唔知,事情很嚴重啊!”
“你這樣我怎么跟鬼佬交代,怎么跟市民交代,還有你,你怎么跟何先生交代?”
“四聯堂主很大曬?你惹惱了何先生,有幾條命可以償!”杜則仕大聲咆哮。
他已經看出來了。
這件事情全程是由尹國巨在主導!
若是幾個不開眼的小混混搞事,打個電話給駒哥,交人平息怒火便行。
可現在駒哥搞事怎么辦?
杜則仕在華人司警中有不錯的影響力,但是影響力根本不足以擺平何先生,甚至何先生見都不愿見他一面。
什么臭魚爛蝦!
而何先生一旦對四聯的做法感到不滿意,打擊四聯,尹國巨是一回事,要是查出他跟尹國巨的關系,再遷怒于他。
隨便跟鬼佬長官提一嘴,杜則仕輕則前途盡毀,重則沉江喂魚。
這讓杜則仕有可能遭到生死風險,而他卻后知后覺,想想就火大。
陳漢卻看著他的樣子,斜過目光,波瀾不驚的眼神如潭死水,眼神微微瞇起,眼縫中流露出巨大殺意。
炮火、鮮血歷練出的兇性。
令杜則仕心頭一緊,如墜冰窟。
“唰!”
陳漢則將擺在左側的茶杯猛然拾起,用力一甩,將熱騰騰茶水甩到杜則仕臉上,嘭,重重按下酒杯,沉聲喝道:“我給你錢!”
“不是讓你來跟我大小聲的!”
“你有沒有辦法幫我解決麻煩?有辦法就說,沒辦法就滾!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尹國巨給你倒的茶,不坐下來喝,站著也得給老子喝下去!”
“你以為世界上就你一個聰明蛋,我們都是傻仔來著?你考慮的事情,我都沒腦子想不到是吧?”
陳漢快語連珠,字字誅心:“喝完茶,你可以滾了!”
他最后喊道。
杜則仕怵在那里,肥碩的臉龐,被熱茶澆了淋頭。
滾燙開水沖泡的熱茶,一下甩到臉上,說不疼是假的。
杜則仕整個人臉頰都呈現出燙傷的紅皮,他整個人更是遭遇巨大羞辱,身體隱隱有些戰栗,攥著拳頭,似要發作,卻久久不動。
最終,他既不離開,也不沖動,而是站著講道:“駒哥,把街市偉交出來,事情還能彌補。”
“街市偉畢竟是何先生的人,在濠江要照顧何先生的面子……”
陳漢大手一揮,霸氣講道:“要人沒有,要尸體就得!”
“你回去吧,何先生那邊我會去要個交代,輪不著你來說話。”他是說要何先生給交代,而不是要給何先生交代。
杜則仕聽懂話語間的意思,眉頭驚的直跳,低下頭,沉聲道:“知道了,尹生。”
旋即,他抬手擦擦臉上的茶漬,轉身走出包廂門離開。
賴東生坐在旁邊,嘴巴驚的直砸。
“駒哥,我們這么不給杜sir面子,要是杜sir跟我們撕破臉……”
陳漢嘴角挑起冷笑:“面子重要還是錢重要?”
“我們能給骨頭,也要敢抽鞭子,否則,狗會以為自己是主人,訓犬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讓犬分得清主次。”
“訓人也是一樣。”
“現在正是我們四聯擰成一股繩的時候,整個濠江何先生都要給面子,杜則仕一個肥佬,戴上警徽就像充大哥啊?”
“真是給他面子了。”陳漢語氣不屑,道理卻講得很明白,這次要真的將杜則仕訓好,將來說話的分量才會足。
“丟雷老母個芭樂,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臉讓何先生給交代。”杜則仕走出茶樓,面色頓時變得猙獰。
他卻不敢轉過頭,
生怕讓樓上的陳漢見著。
而他回到現場,還是按照陳漢說的話,一步步將現場處理好,盡量把輿論壓低。其實濠江市民都知道社會的混亂之處,輿論根本沒有多大影響,只是做點表面功夫。
“通知阿豪,帶上人,我親自去登門拜訪何先生。”陳漢隨之放下茶杯,也站起身,出聲吩咐道。
“事情一結束,我就立即帶人來,夠誠意了吧?”他心里淺笑。
“是,駒哥。”賴東生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