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我號令,兄弟入城!”社團師爺朗聲叫道。
陳漢、小賴、張佳豪三人捧著香火。
以陳漢為首,兩人并列,踏入內殿。
內殿在社團舉行儀式時是山門,在社團開堂扎職時是城門,三人進入內殿時是四九仔的身份,等到走出這道門,便都是14K的大底身份。
正常一個雙花紅棍的誕生,都代表社團實力壯大,將要開設一個新的堂口。或是剛剛打下一大片地盤,或是剛剛拿到一大塊生意。
陳漢便是屬于后一種,剛剛替社團拿到一大塊生意,肯定是要單獨開設堂口,以雙花紅棍身份作堂主,負責生意經營。
這種情況扎職的便不會僅有陳漢一人,陳漢身邊的頭馬、小弟都可以推舉出來,扎職四一五白紙扇、四三二草鞋,幫助他管理堂口。
四一五白紙扇負責管“數”,即管堂口賬目,皆由紅棍心腹擔任。四三二草鞋負責堂口對外事務之聯系,以及內部雜事,在大佬身份中最低的一種。
不過,白紙扇與草鞋都是大佬身份,一旦扎職,一樣是扎職人,有資格替紅棍接過堂口的管理權,能夠做到一區扛把子的位置。
然而,白紙扇最高做到社團師爺,唯有紅棍、雙花紅棍才能競選坐館。某種程度上講,扎職了白紙扇、草鞋的人都沒資格上位,僅能緊緊跟著大佬,替大佬做事。這也是規則中的一種限制。
待到三人跨入內殿時,整個內殿漆黑一片,僅有兩排香燭列在臺上。
四周坐著一位位表情嚴肅,氣勢莊重的大佬。
陰暗的光線,令人看不清他們的面貌。
香案上的香牌、關公,燭火,宛然間把人拉回兩百年前,令人產生一種時光交錯,夢回古代的感覺。
幾百年前的抗清志士、民族英雄,透過他們的目光,見證今朝。
陳漢心里肅然一緊。
他終于明白黑社會為什么也要搞這么多儀式了。
因為,儀式可以感染人的心理,而之所以三合會組織可以代代相傳,也與嚴格的等級體系,自成一派的傳統習俗分不開。
社團師爺看見三人捧香入殿,當即喊道:“恭請壇主!”
金爺穿著唐裝,邁步上前,站在三人面前念念有詞,訓話道:“刀是洪門刀,棍是龍鳳棍,入我木楊城,即是洪家人。”
他手中提著一把長刀,一根長棍,刀棍上都束著紅巾,呈上香臺。
旋即,金爺點燃先拜,插入香爐中,講道:“庚申年寅月癸酉日,14K重開香堂,今有香主金世杰,壇主韓英偉,侍女李華珍(大波珍),及十三名洪門香主作證,為我14K為我弟子舉行升職典禮,請我洪門眾位先烈見證!長樂本是洪門中,五關過后授洪英,六十年來與天齊,打得天下一片紅(洪)!”
金爺回過身,眉宇凝重,自帶威勢。
陳漢、小賴、張嘉佳舉香上前,長拜三次,依次將香插入爐中。
殿內大佬們都是把目光匯聚于陳漢。
雖然偶有社團給紅棍單獨扎職,但那都是為了延續社團名聲,沒什么地位的小社團紅棍。
14K作為濠江四大社團給弟子扎職雙花紅棍,自然是會安排白紙扇、草鞋一起。
這兩人都是雙花紅棍的兄弟,頭馬,沒什么好關注的。
三人敬完香后,退回內殿中間,躬身跪下行禮,師爺再取出三支香,每人授予一支。
三人將香橫舉過頭頂,金爺居高臨下望著他們,師爺拿回神壇洪刀,雙手舉過頭頂,正對三人。
“此刀本是非凡刀,昔日老君爐內造。”
“七七循環圣火煉,方能煉成三把刀。”
“頭把掌在關公手,取名青龍偃月刀。”
“二把落在晉王手,取名開國定唐刀。”
“三把落在洪英手,取名本是除奸刀。”
“有仁有義,共結金蘭,無仁無義,三刀六眼!”
師爺話畢,繞到陳漢身前,以刀拍背,喝問道:“愛兄弟姐妹還是愛黃金?”
陳漢表情剛毅,手舉清香,嘶聲吼道:“愛兄弟姐妹!”
陳漢如此回答以后,師爺再按照順序,同樣用刀鋒拍背,問向賴東生,張佳豪,兩人也都如此回應。
這時,社團叔父提來一只公雞,師爺舉刀,手起刀落,斬下雞頭。
有人捧來三只裝好白酒的瓷碗,伴隨雞頭拖地,用碗接住淌下的鮮血,再分別將碗遞給三人。
陳漢三人再將一炷香插進爐里,全部站起身,雙手接過遞來的酒碗,昂首直接飲下。
龍頭金爺取來代表扎職的紅木棍,草底鞋,白紙扇,以及一頂紅色龍眼雙花帽。
陳漢,小賴、阿豪三人依照順序,先接過紅棍、紙扇、草鞋之后,金爺再將龍眼雙花帽戴到陳漢頭頂。
金爺側身一步,大聲喊道:“濠江洪門14K花王堂區弟子尹國巨,實授四二六雙花紅棍之職,升!”
“濠江洪門14K花王堂區弟子賴東生,實授四一五白紙扇之職,升!”
“洪門長樂觀塘月華街弟子張佳豪,實授四三二草鞋之職,升!”在剛剛儀式中段,金爺已經詢問過賴東生過檔原委,是否有出賣兄弟,欺師背祖之事,賴東生回答沒有,再向和安樂話事人叩首,和安樂話事人沒有說話,等于默認。
金爺便同意賴東生過檔。
現在“平地一聲雷”,直接將賴東生提為白紙扇,殿內和安樂坐館的臉色并不好看,好在陳漢已經提前花錢擺平小賴過檔的事情。
而正常紅棍扎職是不會授予“龍眼雙花帽”,唯有扎職雙花紅棍,才會特意授予寓意文武雙全的龍眼雙花帽。
最后,金爺道:“準,濠江14K雙花紅棍大底尹國巨新開草堆街堂口!”
草堆街堂口只是一個名字,堂口主要生意便是經營全濠江的地下賭檔。
“謝香主,弟子定為反清復明,驅逐韃虜,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陳漢再度鞠躬,禮畢。
以社團龍頭身份親自為陳漢支持扎職儀式的金爺,則成為陳漢的扎職“先生”,等同于恩師。
兩人無形之間又多出一重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