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榮哥打算繼續在港島行動,只要有錢,我們都會繼續留在港島。”這時天養生站起身,代替手足們接話。
陳漢很意外。
在他看來,天養生等人會比莫哥、公子更渴望離開港島。
因此,他有船,分位置給幾人。
畢竟,天養生等人本身就不是港島人。雖然都是華裔,但是海外長大的戰爭孤兒,不可能對港島有歸屬感,留在港島干嘛?
何況,天養生,莫哥等人都賺到錢了,沒機會是一回事,有機會不走,不怕莫哥等人走了。他們被留下來當槍使?
“你們看起來非常缺錢,到底想撈多少?”
陳漢問道。
“呵。”
“這個世界,誰會嫌錢多?”
天養生摘下魔鏡,用西裝袖口,擦了擦鏡面,表情平易,瞳孔卻幽黑深邃。
“人喜歡錢,總是想辦某件事,如果僅僅是生活的話,你們干一筆就足夠過一輩子。”
“就算是喜歡奢侈的生活,相信你們撈的錢也足夠了。”天養生等人在國際上可是做過不少大案,加上暗殺,綁票,傭兵生意…
每人身家幾億美金打不住!
陳漢絕對沒他們有錢,但看起來天養生等人對金錢的渴望,依舊遠遠超過他們。
“我們七兄弟都是戰爭孤兒,深知戰爭疾苦…”天養義站出來講道,而且他講話非常有哲理,一下就跳躍到世界格局,語氣平靜的說道:“可世界上的資源不可能真正平等!發達國家要靠剝削弱后國家來回補自身經濟,當所有經濟政治手段用盡,最后都會將事態演化為戰爭。”
“每一個大國的繁華昌盛背后,是無數小國的殘肢斷臂,家破人亡。”這七人仿佛已參破人生。
“文明發達的社會骨子里,依舊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不經歷戰爭的人,永遠不懂,一美元漢堡里面夾的是什么!”
是小國受剝削者的血汗!
全球化,
不過,全球奴隸制罷了。
奴隸主只是從一個人,變成一國,一邦!
但是國與邦的競爭,幾兄弟自然插不上手,甚至連做暗殺、傭兵的資格都沒,因為沒有人會信任他們…
他們一身本事卻只能靠罪犯、行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以大哥在帶我們逃出組織以后,便設立了一個戰爭孤兒救濟金,與聯合國、中東多個國家有合作,我們賺來的錢,除了留下一些,大部分都捐出去了。”天養義放低了聲音。
天養志、天養恩等人靜靜侍立,并不說話。
原來他們在做這件事情…
難怪,錢永遠都不會夠用!因為相比于制造戰亂,管殺不管埋的大國,他們賺到的錢夠頂幾個用?
各種物資運往戰爭地區,收納孤兒,建立孤兒院等…成本是巨大的!
光是人員開支、運輸費用,便是天價!
幾十億、幾百億美金,也就夠打一個水花,難怪,他們只要有錢,便會繼續干下去。
不管在哪兒。
而大國打破一個小國,再幫小國重建,一打一建字縫里都能摳出錢字,哪兒會幫助平民孤兒?
那是記者拿獎的照片…是統計報表里都不會出現的數字,卻是天養生等人的親生經歷。
他們一群華裔戰爭孤兒,也許當年就是某批到小國經商的國人,不幸死于戰亂,替祖國賺外匯去了。
陳漢先前打算留在港島,繼續立下一個目標,其實就是想再刷罪惡之星。
也許出國也可以刷罪惡之星,但是國外人生地不熟,沒有成熟的網絡、不了解體制,力量。
其實出去無異于找死,在港島攪動風云,相反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他的目標!
但是對兄弟們的目標,他還沒有,他必須立一個讓兄弟們認同的目標,才能繼續獲得兄弟們的追隨、賣命。
組織是需要理想的…
這個理想如果僅僅是錢、是女人,那么貪婪太重,遲早出事。若是高于女人、金錢,團隊將大大提高士氣,甘愿為之而死!
這個理想,現在他有了!
天養生擦完墨鏡,重新戴上,微笑著笑道:“阿義把我們做的事講完,榮哥會不會覺得太矯情,明明是個國際重犯,卻還假惺惺地做善事。”
“講真的,如果榮哥跟我說這番話,我都覺得矯…”
“不會!”陳漢直接打算天養生的話,笑著說道:“如果你沒有經歷那些事,我會覺得你在為自己的惡找借口,可你就是戰爭孤兒出身,你別無選擇。”
“你不是魔鬼,只是生在地獄。”
在地獄者,必行魔鬼之事。
可誰說魔鬼就不能渴望太陽?
陳漢覺得同是罪犯,某些角度講,天養生比他們一伙高尚得多,起碼他們只是為泄私仇,為達私利。
天養生卻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行惡,當然,行惡只是行惡,手上沾染的鮮血如此之多,而靠惡是不可能改變世界的…但是他們除了歧途,根本沒有走正路的機會,每個人也許心中都明白,自己在做錯事,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可他們還是選擇做……
這比黑警強多了!
“以后這種事算我一份,什么好事不能都給你們搶了!反正老子的錢也花不完!”陳漢沒再糾結,伸手出和天養生搭在一起,肩膀碰了一下,兩人都露出會意笑容。
他們現在是交心的兄弟!
天養志、天養志等人沉默不言,卻站在他們身邊,手中捏著佛魔面具,佛的那一端,慈眉善目,正在笑。
陳漢隨后扭頭看向公子:“公子,你跟莫哥一起走。”
理想的變更,注定代表人員的更替。
也許,公子、莫哥對于新的目標不感興趣,那么放他們離開,便是最好的選擇。
好聚好散,不要勉強,才不會出事。
公子卻搖搖頭道:“老子干嘛要走,允許你們懲惡揚善,就不允許我參加?”
“靠,干了這么多壞事,總該干敢點好事!不然下輩子投胎都沒屎窟阿!以后每一筆我捐一半吧,剩下一半我要留在養女明星,把港島小姐一個個炮過去,轟得他們嗷嗷叫!”公子就更樸實了,對于團隊新目標保持認同,但卻不傾盡所有的態度,既然冒死賺死,自然把沒享受的享受一遍,還想著留在港島炮港姐呢。
而自從公子加入警隊之后,一直是跟著榮哥做事,直到最后小組出事,判刑越獄等等…
在他看來榮哥已經是自己的家人,而他的家人送到國外去了。現在去國外也見不到家人,甚至不敢見家人!
因為,在他家人的眼里,他是一個好警察……
或許跟著陳漢待在一起更有家的感覺,亦或許,他只是想干點好事。
“那行,你要留下來,我也不否決。”陳漢點點頭,移過視線,恰好迎上莫哥的目光,看出莫哥想要留下來卻陷入掙扎的情緒,干脆趁著莫哥還沒開口前,踏上前兩步,重重拍下他的肩膀:“莫哥,出海去陪陪小莫吧。”
“你女兒也是我侄女,我不想我侄女再也見不到爸爸,聽見沒!”陳漢喝了一聲。
莫哥臉龐抽動,強忍著情緒沉默兩秒,最終點點頭:“好!”
“這就對了。”陳漢露出笑容,回頭對著兄弟們開玩笑:“有家人,就是跟我們不一樣哈!”
“真羨慕有女兒的,操蛋!”
天養生、天養義等人都笑的很燦爛。雖然他們沒有見過莫哥的女兒,但是腦海里想象出一個可愛的女孩,心田都不禁溫暖許多,沒有人會攔著一個父親去見孩子,大家都希望莫哥走出去。
凌晨。
天養生、公子等留守老家。
陳漢陪著莫哥、帶著天養義,三人開一輛越野車,持槍趕到尖沙咀碼頭。
碼頭旁,一艘漁船停泊岸邊,漁船點亮星火。
陳漢坐在駕駛位,掏出一個手電,閃了三下。
“轟!”
漁船拉響發動機。
陳漢扭頭:“暗號對了,一起下車過去吧。”
他推開駕駛座門,親自為莫哥送行,莫哥肩膀上挎著一個背包,背包里裝有武器,以及一些身份證件,不過用了一個小包,免得船老大看見背包,心生歹意。
“咔嚓!”天養義則在車內架起一把狙擊槍,與夜色當中監視著一切,三人現在的身份太紅,做任何事情都必須萬分戒備。
旋即,陳漢便帶著莫哥一起來到碼頭邊,兩人都沒帶面具,但是手上拿著武器。
“錢已經打到你賬戶上,你到國外安頓下來,取一筆兩百萬的數額,就當給我們報個平安。”陳漢踩著碎石,想替莫哥提行李,卻被莫哥拒絕。
莫哥點點頭道:“知道了,榮哥。”
船老大則帶著兩個人站在船頭,嘴里罵罵咧咧,好像對陳漢等人的步伐有些不爽,TMD,跑路都不跑快點,留港島等死啊!
不過當他看清陳漢、莫哥的臉龐時,表情驟變,一下就僵硬了。
“陳…陳…陳sir?”他問道。
“認識我?”陳漢推著莫哥登上船頭講道。
“呵呵呵…”蝦滑仔擠出笑容,現在全港誰不認識他啊?要不是當他面,他都要喊魔警了。
“以前您當警察的時候,打過一個照面。”蝦滑仔說道:“我蝦滑來著,您還記得?”
“不記得了。”陳漢回答的很干脆,將一包錢甩進船艙:“送我兄弟出海,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帶著一家老小等我登門拜訪吧!”
蝦滑仔渾身一顫。
“陳sir講笑,真出什么事…那也不能怪我啊!”
“不過我蝦滑仔開船,您就放心吧!”
“比漁夫明強多了!”
蝦滑仔已經后悔接這單生意,要是老板告訴他是送魔警的人,再多兩倍也不送啊。
“莫sir。”
他又回頭對莫哥打個招呼。
莫哥甩甩手,不理他,轉而看向陳漢:“榮哥,只要有用上我的地方,一句話,共赴死!”
“別廢話了。”
“開船。”陳漢揮手道。
“陳sir,就上一人?”
“就一個!”
蝦滑仔點點頭,轉身回到船艙里,噠噠噠,漁船發動機響起,漸漸駛離海岸邊、野碼頭。
這種偷渡用的漁船,一般都有備柴油發動機,也有陪船夫。沒什么情況就用油機開船,但凡有點風水草動就換人鏟水。
海岸上月黑風高,海水如墨,漁船又不配雷達,其實很難察覺。這是偷渡船的生存技巧。
今夜,海風涼,晚風吹。
陳漢獨自一人站在岸邊,點上一支香煙,靜靜抽著,遙望船只消失在海邊。
帶到漁船消失。
他順手將煙頭彈飛。
“既然走了。”
“就別再回來!”
“唉。”
陳漢嘆出口氣,心下悵然,轉身插兜彎腰,踩著碎石,踏步走回公路。
路邊,天養義抬手收起狙擊槍,附身躥進駕駛位,等到榮哥拉開車門坐上副駕,越野車便消失在碼頭岸邊。
接下來一段時間,陳漢等人低調行事,一直潛藏在港島,警方倒是大張旗鼓搞了幾次反黑行動,弄的港島社團兵荒馬亂,叫苦連天。
現在港島真正的大社團,早就轉型做正行生意,如電影、地產、輪渡、金融…
繼續搞些不入流小生意的,主要都是些新生團伙,其中以毒品犯罪為主。
警察要搞他們,他們自然是損失慘重,大罵港警蛋散,搞不定悍匪就來搞他們!
當然,這是警隊的行政手段之一,轉移矛盾,弄點喜訊!
而調查科組在陳國榮的帶領下,沒抓到陳漢,倒是收集到不少線索,連續干掉幾個搶劫團隊。
這里面也有黑道配合的因素。
陳漢一伙人則下了火,暫時藏著,以備大事。
“兩周了,那筆錢還沒到賬。”一個下午,陳漢把兄弟們叫過來,臉色有些不爽的講道。
“我打個電話給曹少,看看他到底想干嘛。”陳漢扯了扯嘴角,掏出手機,撥出曹元元的電話。
兄弟們都面露狠色。
手機電話撥通,正躺在赤柱草坪上曬太陽的曹元元,感應到口袋手機震動,便掏出電話,看見是陳漢的號碼,嘴角立即一挑,嘀嗒,掛斷電話。
“呵。”
陳漢再撥了一個,曹元元便接了起點,一接起來就低聲叫道:“陳sir!你要白天給我打電話,也挑個好時候喂!剛剛阿sir跟在旁邊喊我做事呢!”
實際上,幾個獄警遠遠站著巡視,根本懶得理他。一群馬仔則圍在旁邊鋤草,把他那一份也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