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們在外面鬧出這么大的麻煩已經很慚愧了,不能再把您牽涉進去。”麥爾肯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一行人沒有大礙,只要能把蘭德爾等人救出來就行。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工廠都會嫌處理起來復雜和工人負傷不能工作,直接把涉事工人開除掉,讓他們自行去解決問題。反正這里最不缺的就是工人,開除兩個,伸伸手馬上就能找來十個。
而納克織布廠遇到事情非但沒有和工人撇清關系以避免損失,還決定為工人們討個公道,這比給福利待遇還要難得可貴,以至于讓麥爾肯感動得快要痛哭流涕。
聽到麥爾肯想息事寧人,安德烈大手一揮:“你們的事就是工廠的事,工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要讓你們知道,你們背后有工廠撐腰,只要錯的不是你們,我們就絕不退讓。”
先前工廠給出那么多福利待遇,讓大家都感受到了以工廠主安德烈為首的幾人想與他們聯手把工廠做大做強的誠意,但今天這番話份量更重,因為在沒有任何利益可尋的事情上出頭,說明工人們在安德烈他們心中不是個生意,或者遠遠不止是生意。
麥爾肯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我、我……”
維拉克安撫道:“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大家是一個整體,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人。”
“要是我們不出去喝酒,就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了……”維拉克等人越是表示沒關系,麥爾肯就越覺得自己一行人惹出事情是不對的。
“你記住,去酒館喝酒沒有錯,拒絕被勒索也沒有錯,被對方毆打還手自衛更沒有錯,只要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下班時間你們想做什么都可以,別總是自我反思,把問題都歸結于自己身上。”維拉克糾正麥爾肯的錯誤認知。
“明白了……”麥爾肯點點頭。
“冬冬冬。”敲門聲響起。
“請進。”安德烈喊了一聲。
班尼迪克開門走了進來:“都在啊,到底是什么情況?怎么好端端的就打架被抓了呢?”
溫斯頓把情況仔仔細細地給趕回來的班尼迪克說了一遍。
“這樣啊,那這伙人很明顯是沖著咱們人來的,必須要好好處理一下,免得以后誰都覺得咱們工廠的人好欺負。”班尼迪克聽罷,產生了和維拉克一樣的念頭。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嗎?”安德烈問起班尼迪克的意見。
“不管怎么樣,先過去看看,知道了對方的底細才方便處理。”班尼迪克還不知道那伙人的身份,無法直接進行判斷。
“那我們抓緊時間過去吧。”安德烈早就摩拳擦掌了。
維拉克看安德烈這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笑道:“過去可不是為了打架,別擺出要把對方活生生打死的架勢啊。”
“呵。”安德烈的肩膀從緊繃變得松垮,“那你就留在這里吧,等我們的消息。”
維拉克攤開手,無奈地“嗯”了一聲:“你們注意安全,要是問題比較復雜,就先回來。”
安德烈等人走向門外:“幾個地痞流氓罷了,放心吧。”
“嗯。”維拉克沒有送。
這件事他倒真的不怎么擔心。
有能打的安德烈,有能動腦子的溫斯頓,有本地人班尼迪克,解決幾個鬧事的小混混再簡單不過。
站在窗前,目視溫斯頓、安德烈、班尼迪克、麥爾肯四人走出工廠大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維拉克坐回桌前,獨自研究起數據。
五月二十八號、零點四十分基普市、輕工業區、警察局 “應該就是被抓到這里了。”麥爾肯指著亮著燈的警察局道。
“進去看看。”安德烈徑直走了進去。
“你們是?”大廳里,一個穿著治安服的治安官迎上了四人。
安德烈道:“聽說有一伙人在酒館里打架,后來被抓到了這里?”
“是的,怎么了?”
“其中一部分人是我名下工廠的工人,我過來處理一下。”
“他們是你的人啊,那這幾位是?”治安官看向安德烈身旁的三位。
“都是我們工廠的,過來一起處理事情。”安德烈道。
“跟我來吧。”治安官帶著四人來到了警長辦公室門 前,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門,“施耐德警長,有人要見您。”
“進來。”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治安官輕輕扭動門把手,把安德烈四人帶入了警長施耐德的辦公室。
“怎么了?”頭發花白,面孔棱角分明的警長施耐德坐在辦公桌前,打量著來人。
“我是納克織布廠的廠主安德烈,這幾位分別是我工廠的負責人和工人。聽說我們工廠有幾個工人在酒館喝多了之后與人發生沖突,被關進了這里,我特地過來處理此事。”安德烈微微仰起頭,冷聲道。
聽聞來人是工廠主,警長施耐德的目光不再那么呆板,連忙請安德烈等人坐下:“原來是納克織布廠的廠主安德烈先生啊,最近可沒少聽到您的相關事跡。”
安德烈擺擺手:“那些就不用廢話了,我想知道我們工廠的工人現在怎么樣了?”
“都關起來了。”施耐德回道,“德里克,去給幾位客人倒杯咖啡。”
“咖啡就免了,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為什么要抓我的工人?”安德烈盯著熱情起來的施耐德道。
“呃……這個,因為這些工人涉及到打架斗毆,擾亂社會治安了嘛,所以我們就把人給抓起來了。”施耐德笑呵呵地解釋著。
安德烈的臉色一直很冷漠,滿是不屑,又帶著質問:“然后呢?你想怎么處理?”
“然后……當然是進行調查,按照調查結果該賠錢賠錢該關押關押。”施耐德道。
“那現在調查的怎么樣了?”
“現在……這些人才剛抓過來,我們還沒來得及查明情況。”施耐德瞥了眼旁邊的治安官,“叫你去倒咖啡怎么還不去?”
“他們不是說……”
“快去倒!”
“是!”
同樣坐著的溫斯頓道:“情況我們已經查明了,是和我們工廠工人打架的那伙人故意挑事。他們先是在酒館里絆倒了我們工廠的人,然后又要求我們工廠的工人賠酒,接著又是主動動手,這些當時在酒館里的人都可以證明。”
“這……人都被我們抓了起來,您是怎么知道事情的經過的?”施耐德感到費解。
“我當時也在場,你們抓人的時候我趁亂逃回了工廠,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了我們廠長。”麥爾肯道。
“這樣啊,但是……這只是您這一方的一面之詞,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們還需要進一步進行調查……等事情有了結果,真相水落石出,我們肯定是該放人就放人了。”施耐德對這群從來澤因來的大人物感到無奈。
“那你現在在做什么?去調查吧。”安德烈催促道。
“這……”施耐德愣住了。
工廠主為了幾個工人大晚上親自跑來警察局已經讓他跌破眼鏡了,誰能想到對方還能如此咄咄逼人。
難不成這幾個工人的身份不一般?
不可能,要是身份不一般,怎么會當工人?
“怎么?身為警長,去查明這件事讓你感到很為難?”安德烈看施耐德猶猶豫豫的樣子問道。
“怎么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是今天實在是太晚了,要么等白天再說?而且這件事調查起來怎么也是需要時間的,您無需這么著急,要是您的人是無辜的,我保證到時候會讓他們安然無恙地出來。”施耐德暗叫倒霉,碰上了納克織布廠這群人。
現在基普市誰不知道納克織布廠的名號?
工廠主把工人當救命恩人一樣看待,給出了不計其數的好處。
人們都說在納克織布廠工作的工人都像身處天堂,因為大家都認為這樣的景象只會存在于天堂之中。
“這么簡單的事情,連我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你們還想要多久?”班尼迪克太了解基普市這種地方治安的懶散了,要是他們不緊逼著,這事說不定還要拖多久。
“這不一樣,您肯定相信您的人,可我們不能光聽一方的話,需要去多方調查,掌握充分的證據……”施耐德額頭滲出汗珠,“要不這樣吧,我先讓您的人回去,等調查完再做處理。”
一面口口聲聲說著程序問題現在還在調查,一面又懼怕安德烈他們來澤因的背景踐踏著程序。
安德烈本不打算按照施耐德安排提前釋放納克 織布廠的工人,不過他相信自己人沒有說謊,蘭德爾等人就是被勒索毆打了,因此決定不讓他們在這里浪費時間:“人肯定是要放出來的,但調查不能馬虎。等一切查明后,我們要向那些無故毆打我們工廠工人的鬧事者索賠,除此之外他們還需要承擔相應的刑罰,以及一切應當付出的代價。”
“這是當然,如果情況屬實,我們一定會給您滿意的解決方桉。”施耐德痛快地應允下來。
“咖啡來了。”治安官端來了咖啡,給四人都遞了一杯。
“調查需要多久?”溫斯頓接過咖啡沒有喝,繼續問著相關的問題。
“這個沒有準確的時間,多久也有可能……”施耐德可不想給出明確的時間,平白無故對自己施加壓力。
“兩天。”不管對方究竟能不能做到,這時間到底是長了還是短了,安德烈用不容置疑的語氣直接地定下了時間。
施耐德沒反應過來:“兩、兩天?”
“這么簡單的事情,要是兩天都沒能調查清楚,那只能說明你們的辦事能力太過低下,到時候我不介意托朋友跟一些相關的官員提一提。”安德烈明晃晃地威脅道。
這一招直擊施耐德的要害。
他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但這來之不易的地位在這些與權貴關系密切的人眼中不值一提,他們隨便一句話,或者掏點錢就足以改變自己的一生。
“您放心!這件事用不著兩天,明天晚上我就給您答復!”事情真的沒有很復雜,看拖不得,施耐德便立即表示自己會盡快給個說法。
事情處理起來比安德烈、溫斯頓他們預料中要簡單太多。
工廠主的身份本就不凡,再加上是從來澤因過來的,更是增添了一份光環,壓得這些地頭蛇不得不打起精神老老實實應對。
“對了,聽說當時酒館里有不少酒客見義勇為,幫助我們工廠的工人一起制服鬧事者,他們也一并放掉吧。”安德烈沒忘掉幫助自己工廠工人的酒客。
這群人雖然是抱著一些目的出手,但既然只是一句話的事,還是最好一并幫著解決掉。
這樣傳出去,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也愿意繼續幫助納克織布廠的工人們。
“那這人可不少啊……”施耐德犯了難。
要情況真如安德烈所說的那樣,他放掉了也還好,可如果那群所謂的鬧事者才是無辜的,他把一群真正的鬧事者放掉,萬一出點什么事情會很不好交代。
“就算是一萬個人,你也得放。”安德烈絲毫不顧及對方的面子,強迫道。
“好,那就按安德烈先生說的辦!”權衡了一下,施耐德還是不想得罪來自來澤因的大人物,這伙人敢來基普市這么‘燒錢’開辦工廠,天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什么通天的本領一句話就讓自己失去一切,“德里克,去,把納克織布廠的工人,還有幫助他們的那些都放了。”
“是,警長。”治安官快步離開。
事情解決得異常順利,安德烈也不再多留:“既然事情愉快的解決了,那我們也就先走一步。”
“好,大晚上的麻煩您過來一趟了。”施耐德送著安德烈等人出門。
“沒什么,也是過來認識認識,說不準以后我們還會打很多交道。”安德烈想了一下,沒給施耐德辛苦費,就站在警察局的大門前,等待治安官把工人還有酒客們帶出來。
“能為您辦事,是我的榮幸。”施耐德就侯在一旁,拍著安德烈的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