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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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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伯因離開窗戶,和維拉克、基汀在林恩的帶領下來到了對面樓里溫斯頓所居住的房間門前。

  距離珍貴的先進思想只有一門之隔,幾人的沉重呼吸都清晰可聞。

  “咚咚咚。”林恩敲響了房門。

  里面傳來普魯曼語的詢問,林恩自然地用普魯曼語應答。沒多久,門開了十公分,一個金發碧眼卻胡子拉碴、骨瘦如柴的男子警惕地打量著門前的四人,一邊詢問什么,一邊把手放在門前準備隨時關門。

  林恩看出對方的戒備,沒做什么引起對方劇烈反應的行為,就耐心地站在門口,用普魯曼語盡可能長話短說地把他們的來歷、見溫斯頓的目的都說了出來。

  二人在門口交流了幾分鐘后,溫斯頓將信將疑地把門徹底打開,讓四人走進昏暗的屋內。

  “他說相信我們。”林恩沖在身后的三人道。

  “這么容易就相信我們了?”伯因驚訝地問道。溫斯頓能在不斷寫文章抨擊政府的同時安然躲避至今,按理說是非常謹慎的。

  “他說我們要是政府的人,不會這么禮貌地站在門口敲門,而是肯定直接破門而入把他抓走。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平等會。”林恩聽著溫斯頓的話,讓三人坐在了破舊的沙發上。

  溫斯頓看著很冷靜,面對伯因等人的突然拜訪沒有驚慌失措,還為四人都倒了杯水。

  “謝謝。”基汀用他僅會的幾個普魯曼語感謝道。

  維拉克、伯因照貓畫虎地發出同樣的聲音以表感謝。

  接著溫斯頓和唯一會普魯曼語的林恩聊了起來,林恩伸手一一指向了伯因、維拉克、基汀,看樣子是在向溫斯頓做著介紹。

  無法直接進行溝通的三人看到林恩指向自己,都面帶微笑向溫斯頓輕輕點頭。

  維拉克趁林恩他們交流,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溫斯頓。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暗示作祟,總感覺溫斯頓的身上有一股難以說明的,比基汀更盛的博學氣質。雖然看著消瘦滄桑,但那些肉體的摧殘都沒有磨滅這個年輕人眼里的光彩、神色的從容。

  溫斯頓居住的房間條件很差,僅僅比維拉克當初在貧民區略好一點。這對于維拉克不算什么,可讓溫斯頓這樣的人在落差巨大的環境里堅持這么久,是很難得可貴的。

  “林恩,問問他對平等會都有什么了解。”伯因指示林恩。

  林恩照伯因說得向溫斯頓進行詢問。

  坐在他們四個對面,平靜之下暗含著激動的溫斯頓聽完,到旁邊從厚厚的一摞報紙里翻出了份刊登著普魯曼語的東西展示給眾人看。

  “是國際歌。”林恩說明,“溫斯頓說他在報紙上看到了刊登的國際歌,國際歌的署名卻是平等會,他就知道一定是在別的地方有更強大的志同道合的組織在做著斗爭。”

  溫斯頓等林恩翻譯完,又說起了什么。

  林恩忽然露出驚訝驚喜的表情,反復和溫斯頓確認后,向伯因道:“會長,溫斯頓先生會威爾蘭語!”

  伯因和基汀一樣曾去威爾蘭留學,因此除了母語外最擅長的就是威爾蘭語。而威爾蘭語和敦曼語又基本相同,出生自敦曼和刻苦學習過敦曼語的基汀、維拉克二人也都能聽得懂威爾蘭語。

  這樣一來,他們倒是省去了林恩翻譯的麻煩。

  “您會威爾蘭語?”伯因立即用威爾蘭語滿是欣喜地問道。

  “是的。”溫斯頓的嗓音富有磁性,聽語氣像是對伯因也會威爾蘭語感到意外,“原來您也會。”

  “我們都會。”維拉克咧開嘴,感嘆掌握外語的重要性之余,還暗暗下定決心要把巴什語學會。

  基汀笑著“嗯”了一聲。

  溫斯頓吃驚地道:“你們不是布列西人嗎?怎么都會威爾蘭語?”

  “我曾在威爾蘭留學,基汀同志是敦曼人,也曾來威爾蘭留學,維拉克同志學習過敦曼語,所以都能聽得懂。”伯因解釋道。

  原本擔任翻譯重職的林恩不會威爾蘭語、敦曼語,從溝通的橋梁變成了在場唯一一個發懵的人。

  可以直接溝通后,氛圍更加熱絡了些,維拉克問:“您怎么會威爾蘭語呢?我們來之前對您做過簡單了解,沒發現您有過學習外語的經歷。”

  溫斯頓解釋道:“學習威爾蘭語是四五個月前才開始的事情。我當時想著去威爾蘭那個更開明更發達的地方尋找有共同志向的人,就算找不到,也不至于像在普魯曼這樣東躲西藏,于是就自學起了威爾蘭語。然后最近買報紙發現了你們的存在,又臨時改了主意想去布列西,可惜我已經沒有錢再去買書學習了,只能先這樣茍延殘喘……”

  四五個月前的時候,溫斯頓都不知逃亡了多久,而且當時平等會還沒有找到他,沒查出他會威爾蘭語倒也正常。

  讓維拉克暗暗佩服的是,他學習敦曼語要比溫斯頓早一些,身邊還有基汀幫助、在敦曼待了兩個月鍛煉口語,但他發現自學且學習時間沒有他長的溫斯頓在外語的運用上不比他差。

  “我們這次過來,也是想把您接去布列西。”聽到溫斯頓說有去布列西的打算,心里盤算了許久怎么把其拉過去的伯因大喜過望。

  “這是我這段時間聽到的最好的消息。”獨自奮戰太久了的溫斯頓激動得眼睛都有些濕潤,他連忙轉移注意力,拿起報紙沖幾人說道,“我沒想到我寫的國際歌在石沉大海這么久后,還能經過你們的努力再次出現,讓更多人聽到。”

  溫斯頓生活拮據,支付不起電費,又因為謹慎一直拉著窗簾,所以屋內昏暗,伯因、維拉克、基汀等人都看不太清上面的內容。

  意識到這點后,他道了聲歉,放下報紙快步來到了窗戶前,一把抓住了窗簾,卻遲遲不敢扯開。

  “拉開吧,溫斯頓先生。”伯因坐在沙發上,看著猶豫的溫斯頓,“有我們在,這里是安全的。”

  “……好。”溫斯頓深吸一口氣將窗簾拉開,日光投射進來,把屋子照得明亮。

  重新沐浴在光芒之下的溫斯頓望著光亮,有些動容,他轉身回到了座椅上,與四位來自布列西平等會的,伸手把他從低谷中拉出的人對視。

  “對了。”伯因把特意準備好的普魯曼語的《平等論》、《女性宣言》交給了溫斯頓,“這是我們平等會創作的一些著作,都翻譯成普魯曼語了,你可以看一下。”

  “早有耳聞。”溫斯頓鄭重地雙手接過兩本書,“一開始我在報紙上有看到過一些相關的內容,后來政府把有關你們的作品都禁了,我沒有什么門路,也就沒有辦法繼續深入了解。”

  “里面有一些東西我們認為和你的著作相比是過時了的,但有一些東西還是有著無法動搖的價值。”伯因說道。

  溫斯頓首先翻閱了兩本書的目錄,從目錄各章的名字管中窺豹:“看得出來,這些作品里的內容和我的想法是契合的,比如平等論里對平等、不平等的深入探索,比如女性宣言里對女性權益的重視,這些都是極為重要的東西,也是顛覆這一切,再改造這一切的基礎。”

  伯因、維拉克、基汀都認真聽著溫斯頓評價。

  “您同樣覺得這一切是需要改變、顛覆的?”伯因迫不及待地問。

  “是的。”溫斯頓道,“我以前還看過很多哲學方面的書,因為我覺得哲學是解構世界、了解世界最好的方式。后來我發現這世界上有太多不應該的事情,在試圖用哲學尋找答案的時候,才意識到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

  “沒錯。”維拉克點頭道。

  溫斯頓頓了一下:“我想先更多的了解一下你們平等會,你們的發展歷程,你們的追求,你們在最近震驚世界的攻打布列西政府事件以及廢除敦曼新征兵法事件里具體是怎么做的。”

  伯因說了起來:“我們平等會建會有兩年多了,最開始是弗朗西斯同志帶領著工人們游行抗議,逼迫著政府頒布了第一個關于工人工作時長的法令,為工人們首次爭取到權益。后來弗朗西斯同志帶領著我們做了越來越多相同的事情,政府和既得利益者們的利益遭到沖擊,他們開始抓捕我們,污名化我們,說我們是反叛組織、亂黨。不久后弗朗西斯同志在一次游行抗議中遭到刺殺,不幸犧牲。和弗朗西斯同志是大學好友的克里斯同志站了出來,他接過了弗朗西斯同志的重任,繼續帶領我們和政府斗爭,為人民們爭取著更多的權利,同時探索我們的、這個世界的未來,撰寫了半本平等論。”

  “半本?”溫斯頓重新拿起《平等論》,翻到了最后一頁,那里在伯因的要求下,留下了克里斯最后未完成的章節名:我們怎么改變。

  “是的。”伯因略去了相對而言無關緊要,解釋起來很麻煩的維拉克冒充克里斯一事,“寫了一半后,克里斯同志也不知道該怎么改變這個世界,所以平等會的發展陷入停滯難以壯大,在政府的滲透下遭到重創,他也犧牲了……再后來維拉克同志加入了進來,在莫萊斯同志的主張,他的推動下,我們放棄了和政府和談,讓政府放棄利益的幻想,決定進行武裝,通過堅決的斗爭來奪回人民應得的權利。”

  維拉克心里嘆了口氣。

  “我們首先加大投入,向國內外十多個城市派去了同志建立平等會的分站,既搜尋有志之士,也負責覺醒更多的人,想著讓全世界被壓迫的人民們都團結起來,打一場徹徹底底的仗,把舊的去掉,迎接新的。之后基汀同志也加入了進來,他協助我們完善了一些平等論,我們在曲折與艱難中籌備攻打布列西政府,試圖以這樣的方式讓全世界被壓迫的人看到,壓迫我們的人并非不可戰勝,亦以這樣的方式豎起黑暗中的火把,讓那些遍布世界各地的有志之士向我們靠攏。”

  逆流而上,在政府的打壓下非但不躲避起來自保,還抱著要為全世界人民做榜樣的想法,奮起斗爭。

  這樣的魄力,這樣的遠見,讓溫斯頓為之一振。

  “就是在那段時間里,我們意外發現了翻譯成布列西語的國際歌,經過調查確認了這是來自幾年前普魯曼帝國的東西。這說明在普魯曼,有著比我們想法更超前的組織或個人,我們便開始在普魯曼建立分站,尋找國際歌的作者——也就是您。”伯因繼續說著,“再然后,我們順利地攻打了布列西政府大樓,實現我們的初步目的,并把同既得利益者的對抗由暗中逐漸轉為了正面的。接著又過了幾個月,我們在普魯曼建立的分站成型,他們也終于找到您,于是我,還有被委任去敦曼執行任務的維拉克、基汀匯合,一同前來見您,希望從您這邊學習到更多先進的理論與思想,更希望您能加入我們,彌補我們的短板,共同為創造新世界而努力。”

  “你們所做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還要遠大、還要困難。”溫斯頓道。

  平等會攻打布列西政府一事傳出去后,報紙上都說這是反叛組織一次失敗的襲擊。

  實際上,此舉卻是豎起火把,做先行者的偉大之舉。

  如今全世界能做到、敢去豎起火把,讓受壓迫者看到光,更讓那些恨不得將他們殺個精光的權貴們知道他們存在的,只有平等會。

  隨后伯因又把平等會的追求,和發生在布列西、敦曼的兩起大事件詳細地說給了溫斯頓聽。

  溫斯頓細心聽完道:“攻打布列西政府大樓一事,你們的計劃我挑不出任何毛病,最后的發展也堪稱完美。不過在敦曼所做的事情,我認為更多的帶著僥幸,但凡存在一絲一毫的突發情況,敦曼的新征兵法都恐怕難以廢除,這就是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會出現的情況。”

  維拉克和基汀作為廢除新征兵法計劃的主要制定人,他們都察覺到了此次計劃的不穩妥。

  此事發展得太過順利,順利到讓他們都覺得不真實,覺得其中必有蹊蹺,敦曼政府肯定在密謀更大的東西,這就說明他們的計劃并非無懈可擊,不然不會產生這種心理。

  “這里面首先要提到的東西,和伯因先生最開始所描述的有關。”溫斯頓發表起自己的見解,“伯因先生說,你們的對手是政府,是權貴,是既得利益者,我覺得有一個更好的,可以精準涵蓋他們的詞,也是剖析一切的重要概念——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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