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金閃閃當然拿不出來,她走得可是預先寫好的劇本。
這個時候閃閃本應該開開心心地背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臺詞,然后帶綠翹回復“領錢”。
可是人群里忽然又響起一道聲音,“六千兩,我出六千兩黃金!這琴我要了!”
“六千兩?”,之前那位好奇寶寶眼睛都快瞪到彈出眼眶了。
“誰?誰?這又是哪位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聽聲音倒還……挺熟悉的。”,閃閃心中也是一團疑問。
等到那人分開人群,走得近了,如玉風姿方彰。
原來是他,韋保衡,韋公子。
閃閃的心尖不由一跳。
韋保衡不但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有緣結識的男子,更是帥到犯規。
大唐男子重風儀,但亦尚武,如韋保衡這樣的世家公子雖然收拾得鳳儀不俗,但仍不失英姿,若是穿越到二十一世紀,可要比那些個娘炮愛豆看上去順眼多了。
男人天生會被漂亮女子吸引,女人又何嘗不饞帥氣的小哥哥呢?
這個世界一直就是看臉的社會。
所以若是旁人攪局,閃閃此時定然煩躁的很,但見到是韋保衡她便不慌了。
人帥,是不可能做事離譜的,嗯,就像張藝興一直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樣子。
“六千兩,賣給我吧。”
韋保衡走到綠翹身前,又重復了一遍。
綠翹整個人都傻了,本來的劇情里,沒有這一出啊!這,下面要怎么演?
“七千兩!”
“八千!”
有哪個合格的主播不是戲精呢?閃閃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和韋保衡一唱一和,現場叫價。
“九千兩,這琴我今天必須帶走!那個瓜,瓜大師的作品乃是人間孤品,我韋保衡絕不會讓!”
人群里立刻有人小聲議論起來,“嘿,那個是京兆韋氏的公子嗎?”
“可不是,平齊公那一房的長公子。”
“呵,城南韋杜,去天尺五。這出手,闊氣啊!”
“那六弦琴看來必然是件了不得的寶貝,哎呦,可惜啊,咱這家底兒也沒法跟人家爭。”
“那小姑娘是誰啊,出手這么闊氣?”
“看上去像是魚幼薇的啞妹,上次在這里斗歌贏了許元霜那個。”
“哦,哦,這么說我倒有點印象了……當時魚幼薇不是落魄到當街賣藝了嗎,怎么她一下子變得那么有錢了?”
“哎,據說人家姐倆投了咸宜觀。咸宜觀觀主什么人吶!帝師文仙子!”
“怪不得,怪不得,這下有看頭了。哎,你們說那小妮子還會加價嗎?”
“開玩笑!九千兩黃金!那可是一千四百石糧食!兩名一品大員一年的俸祿啊!出了京兆韋家,誰還能……”
“九千五百兩!此琴非我姐姐不能駕馭,我志在必得!”
閃閃已經聽到人群中有人將她認了出來,索性便將身份挑明。
當然,那些吃瓜群眾里也的確混入了幾個席氏家將做群演,傳遞一些關鍵信息將那六弦琴的背景吹得更加玄幻神奇。
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講,沒有多少人是擁有自主判別能力的,傳話都是一陣風。所以謠言最可怕,眾口可爍金啊。
韋保衡這時候也在擦汗。他韋家的確是唐代平章第一家,出了不少高品級的大員,但九千五百兩這個數目顯然不是小數,他若不故做做作之態,恐怕立即就會被拆穿翹邊模子的真身。
“嗯,小爺拼了!九千八百兩!”
這一口報價,其實是把一萬的當口讓給了閃閃,戲做足,好收場。
果然,當閃閃喊出萬兩這個價格的時候,四周雅雀無聲,全都被震住了。
韋保衡跺了跺腳,懊惱道,“晦氣!且與你了!這瓜氏六弦,瓜氏六弦啊,竟與我無緣!”
千金一琴的事情早就傳遍了西市,這時里里外外吃瓜群眾也不知圍了幾重。
聽說這琴價一路直接飆到了萬金,再看到韋保衡這錯失良璧的沮喪模樣,人人都知道被魚家小妹拍走的這張琴絕非凡品了。
“給,給我啊!”
綠翹也被這局面震住了!一萬金!圍了這么多人,原本不是這樣的啊……閃閃無奈,只能湊到她身邊小聲提醒。
“啊,啊!一萬金!還是這位小姐識貨!那,這琴,您先拿去。”
綠翹恭恭敬敬把琴遞了過去,閃閃信手捉過,
“這琴固然是孤品,局勢無雙。韋公子果然是識貨的人。但公子可知,世上還有比這瓜氏六弦琴更難得的東西?”
瓜氏六弦的名字被韋保衡叫響,閃閃立即從善如流,蹭了一波熱點。
“哦?愿聞其詳!”
閃閃盈盈一笑,顧盼之間如沐春風,可是接下來她的舉動卻震驚了全場,甚至包括慣見大場面的韋保衡,都為之瞠目結舌。
只見閃閃抓住了六弦琵琶樂器的脖子將之倒舉過頭,面上笑容不變,身體的肌肉卻忽然緊繃,掄圓了臂膀猛地砸落。
喀嚓一聲脆響,木屑橫飛,竹絲寸斷,價值萬金的寶琴瞬間化為一地狼藉!
一萬金啊!
足以抵得上邊塞小城一年的GDP!
就這么被糟蹋了?
韋保衡也只不過是恰巧路過,她認出了改裝易容的綠翹,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主動出面加戲當托。
可是閃閃當場砸琴,這一出可把他整不會了……雖然他知道閃閃并不會真地付出一萬金,但這六弦琵琶做工精巧,的確也是價值不菲的工藝品。
竟然就這么草率地,砸了?
“這,這,閃,哦,閃開小心碎片,姑娘你這是做甚?”
韋保衡差點穿幫,幾乎就要脫口喊出閃閃的名字,還好他反應敏銳及時改口。
閃閃將手中身下的半截琴頭隨手一扔,傲嬌地揚起了頭:“這琴固然是價值萬金的好琴,可是與咸宜觀主播的歌舞比起來,那就是一文不值。各位圍觀的父老鄉親既然對奇琴敢興趣,必然也好追逐音樂新風。不如今晚一起到鐘鼓樓下,觀看幾位主播的慰軍義演。保證讓諸位不虛此行!”
等等,作價居奇,購寶自毀,吸引公眾注意力后,遍邀賓客,籍此揚名,這手法怎么這么熟悉?
啊呀呀!想起來了!
妙計!妙計!
韋保衡心中贊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