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改樂器?”
閃閃點了點頭,“走,我們先去搬樂器。這觀里一應禮樂器材俱全,倒確實是個好地方。”
“你要搬多少樂器啊,我們就這么幾個人,一人挑一件不行嗎?”,魚玄機不解道。
事實證明,閃閃是對的。
她們將綠翹一起叫來搬運,也足足準備了小半個時辰,才把這些個大鼓,花鼓,夔鼓,金錚,琵琶,古琴,古箏,大阮,小阮,簫,笛,塤什么全都搬到了前廳。
在后院里還有一整架防制的編鐘,那是演奏祭祀先祖的無射曲必須的樂器。但是閃閃認為這東西實在笨重,也著實用不著……眾人這才算是勉強逃過了一劫。
“妹妹,你端這么多鼓來干什么呀。雖然鉦,鼓是最好的節奏樂器,可是這么多不同的鼓,適合的音調高度都不一樣,適應的曲子也就自然不同,沒有必要同時使用啊。”
閃閃雖然累的渾身香汗淋漓,但是她現在非常有成就感,笑容也就更加地暖了。
她這次對姐姐的回答非常滿意,雖然姐姐沒有上過現代的樂理常識,但是明顯對樂器的音域不同是有概念的,只不過用詞沒有那么準確而已。
但這樣便已經足夠,解釋起來就會容易很多,“那是因為大唐樂府的曲子太簡單了呀,我們要演奏音階落差巨大的強節奏音樂,就需要這些東西。這樣,我先打個樣,給姐姐看看什么叫做節奏樂器。”
她熟練地搭起了架子,將一只鳴冤大鼓,一只軍用夔鼓,兩只花鼓,四只金鉦固定好。
將鼓和鉦搭在一起也就罷了,閃閃還在在腳下做了一個臨時的鼓槌踏板。隨后她手里又抄起一對鼓錘兒,娉娉婷婷坐在了鼓架子后面。
“我開始了哦。”
思思閃著那一對二次元大眼睛,顯然頗為嘉許。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見過這東西,但是她對這套架子鼓感覺很親切。
對于阿刁來說,這里的大多數樂器都是新鮮玩意,所以不管閃閃怎么擺,她都覺得新奇。
但阿刁心中的新奇與魚玄機此時腦海里的一堆問號,顯然不是一種情緒。
魚玄機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了,自己的啞巴妹妹忽然變成了樂器達人,拼裝出和編鐘一樣的組合樂器……雖然說把這些鼓啊鉦啊的放在一起的點子倒是也不難,可為什么她坐在這新式樂器前的時候表情如此自信?而且她竟然可以直接上手演奏?誰教她的?
一聲鼓響將魚玄機的三魂七魄聚在了一處,但很快便又將它們炸飛了出去……太震撼了!
咚!咚欻,咚咚咚咚磬欻欻,咚不咚不咚,咚咚咚咚……咚~~~~磬!
金鼓交錯,高低相間,節奏感極強!尤其是那一連串的高頻敲擊……魚玄機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在跟著節奏一起顫抖。一小段free style,聽得她汗毛豎起……天哪,原來鼓鉦還能這么玩?
魚玄機這時候已經驚得下巴都合不攏了,可是缺心眼的阿刁卻還在一旁鼓掌。可不,對她來說,熱鬧就是好的。
再轉頭去看飯思思,她雖然話不多,可是手上卻一直沒停。從一開始她就挑了只琵琶在那里擺弄,這會兒已經將琵琶的弦全部卸了下來,重新調試呢。
舊日平康里的花魁第一次在樂器知識方面感受到了不自信,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身邊隊友各個超神~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阿刁,把你的卓瑪刀借我用一下。”
“哎!”,阿刁好不容易能有些參與感,自然應得快,不假思索地就將卓瑪刀遞給了思思。
小師姐攥住卓瑪刀向琵琶的腹部猛地就要插落。
“不要!”
魚玄機和阿刁同時喊出了聲。
“好好地琵琶,破了腹它就不能用了。”,魚玄機勸道。
“那把刀太鋒利,你這樣插下去琵琶會對穿的。”,阿刁的注重點和魚玄機完全不同。
思思也沒有答話,將二次元的大眼睛迷得微微向上翹起,露出一個萌笑,向二人致意。
隨后她再次握起了卓瑪刀,切向琵琶的腹部。
短刀入木,就像切豆腐一樣毫無阻力。
飯思思咦了一聲,運刀如飛,開始在琵琶肚子上割圓。
魚玄機張著嘴巴一時說不出話,那把琵琶不但用料上佳,表面的漆工裝飾也是一等一,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工藝品。可是居然就被這樣……造孽啊!
等到思思重做隔柱,為那把琵琶重新裝上六根弦的時候,魚玄機的世界觀再次被刷新。
琵琶由西域傳來,本來有四弦五弦兩種制式,但是自從大唐樂府規定琵琶以四弦十七柱為正,所有制造工藝,檢驗手段便基本確定了下來。
可是而今思思小師姐居然將琵琶開了膛,還加到了六弦二十一柱……
“吉他,思思居然會做吉他!手藝好巧啊!有了架子鼓和吉他,樂隊的基本架構就成啦!”
只有閃閃知道思思在干什么,躲在一旁暗暗竊喜,等著姐姐再次接受震撼。
思思完成了最后的改造,斜抱著這把琵琶跳到大廳中央,向閃閃使了個眼色,后者微笑頷首表示get。
吉他絕對是樂隊的靈魂,思思給了一個起調,閃閃的鼓點立刻開始。
“黑奮內,那雙俺動羊,朽桑更沒羊~”
喜歡你/原唱:beyond樂隊/詞:黃家駒/粵語音譯 閃閃有很久沒有聽到過這么具有現代氣息的歌了,吉他和架子鼓伴奏的粵語歌……一曲下來,她已是熱淚盈眶。
“這,這是什么曲?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過?”
魚玄機感覺刷新這個詞已經配不上自己現在的感受了,她可能是穿越到了某個錯亂的時空……太瘋狂了!
現場改樂器,現場作曲,演奏,演唱?
這怎么可能?
要知道,古代的禮樂歌曲,自黃帝,唐堯,虞舜,禹夏,每代祭祀也就傳下一曲。到了殷商略多了些,但也不過數曲而已。有些舊曲散失,但不斷還有新人作曲,就這樣循環反復,傳到唐代的樂府曲庫,也不過只有幾十首曲子。所以文人才以為曲填詞為興趣。
在當時的條件下,作曲比作詞難得多,新曲要想得到承認,難度更大!
可是眼前這兩個女娃,隨隨便便就湊出了一曲……
音域之廣,節奏之快,變調之巧妙,都是魚玄機聞所未聞,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