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悶熱的燒餅鋪里,衛燃三兩口吃完了夾著油炸臭豆腐的燒餅,又不緊不慢的灌了一大碗涼茶,這才走出燒餅鋪看了看左右。
這里距離碼頭并不算很遠,踮著腳往遠處看,甚至能看到停靠在碼頭的各式船只。
只是難免,他在琢磨著,這情報任務到底是為誰服務的。
最后看了看左右,衛燃重新回到燒餅鋪的后門外,先給壓水井里灌了一瓢水,隨后來回壓下壓桿,打了一桶冰涼的井水將毛巾投洗一番好好的洗了個臉擦了擦手臂和脖子。
等身體涼快下來,他這才重新打了一桶水拎回前面的燒餅鋪。
此時看太陽的高度應該是臨近中午,自然是沒什么生意的。
好在衛燃也不指望這買賣養家糊口,所以在用毛巾浸水將地面打濕讓這房間里涼快下來之后,他便心安理得的躺回鋪子里的躺椅,蓋著冰涼的毛巾開始了午睡。
這一覺,因為沒有尸臭味,不用餓肚子,更不用拼刺刀打白刃戰,他睡的可謂格外的舒服。
“嘭嘭,嘭嘭嘭。”
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將他驚醒,等他睜開眼看過去,才發現外面的陽光已經黯淡西斜,一個打著赤膊的漢子遞過來幾張法幣,格外豪氣的說道,“十個燒餅!”
“稍等”
衛燃連忙爬起來,掀開笸籮,見里面只剩下12個了,索性慷慨的說道,“中午剩下的,不嫌棄的話12個全給你怎么樣?”
“老板豪爽!”那漢子連忙說道。
衛燃笑了笑,額外看了一眼對方身后的木頭獨輪車,隨后將那12個燒餅皮兒全都撿進了吊爐,又鏟了些木炭木柴丟了進去,
趁著等待的功夫,衛燃也立刻開始了忙活。
這次畢竟是情報工作,他總得把這燒餅鋪做的有模有樣才行。
等他這邊揪好面劑子的時候,外面也圍攏過來一些苦力或者行商。
見狀,衛燃連忙將吊爐里的燒餅鏟出來一一片開夾上咸菜,用草紙包好之后遞給了最先來的那位,隨后招呼著其他人等等,這便開始了現打燒餅。
要感謝之前趙家父子的悉心教導,衛燃這速度雖然并不算很快,但總算是一板一眼不至于手忙腳亂。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定價比較貴的原因,這些食客大多都只是買上一兩個解解饞。
而且聽那些各地方言交織的閑談就能知道,他們愿意來這里消費,似乎主要是因為這里的咸菜好吃。
好吃個屁!
衛燃暗自嘆息,案板上的炒咸菜他剛剛嘗過,沒有絲毫的油水,純粹是足夠咸罷了。
對于這些在烈日高溫下工作的苦力來說,鹽分就等于力量。
在他的忙碌中,這一批似乎剛剛下工的苦力還沒走干凈,趕著一輛驢車的何老漢也停在了燒餅鋪的門口,用洪亮的嗓門吆喝道,“小老板,五個燒餅!”
“好嘞!稍等啊!”衛燃熱情的給出了回應。
在他的忙碌中,其余那些食客相繼拿著夾了咸菜的燒餅離開。
而衛燃也在搟燒餅皮的時候,將一直藏在芝麻碗里的那張紙條搟在了面皮里并且沾滿了厚厚的一層芝麻。
將這枚特意放在吊爐的平鍋邊角處的燒餅烤熟之后,衛燃又特意給它夾上了咸菜碗里一些干巴的菜絲,衛燃根本沒有與何老漢過多的交流,便將他買下的五個燒餅用紙包好遞了過去。
何老漢同樣和他沒有任何過多的交流,在付錢之后,將那燒餅放在了一個藤條籃子里便重新坐上驢車,吆喝著走向了遠處。
隨著他的身影消失,衛燃也仍在吊爐和案板之間來回忙碌著,只是他拿著搟面杖的手里,已經多了一張剛剛隨著何老漢付錢夾雜期間的小紙條。
等到遠處的建筑已經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的時候,案板下的陶盆里所有的面團用光,衛燃也掛上了售罄的牌子。
熟練的關門上板之后,他只穿著個大褲衩子在后門的壓水井邊上沖了個涼,隨后換了一套還算干凈的粗布衣服走向了不遠處的碼頭。
雖然已經是黃昏時分,但這碼頭卻依舊格外的熱鬧。
只是,他在這里并沒有見到吆喝著賣臭豆腐的程兵權。
談不上失望,衛燃花了一筆小錢買了條江魚,又買了些并不算便宜的劣質面粉,隨后便回到了他的燒餅鋪。
剛剛在房間里換衣服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在床底下的兩個咸菜罐子里有不少的咸菜疙瘩,倒是面粉根本沒有多少存貨。
備齊了明天需要用的食材,衛燃將買來的魚宰殺干凈,翻出個砂鍋借著吊爐的余溫燉上。
心知今天應該不會再發生什么,衛燃再次沖了個涼,等晚餐做好之后匆匆填飽肚子便躺在了床上。
這一夜,除了擾人的蚊子之外,倒是還算舒服。
等到第二天天還沒亮,他便早早的起床點燃了吊爐,隨后洗手洗臉開始了燙面和面切咸菜絲等等一系列的忙碌。
不等第一批燒餅出爐,已經有早起的力工趕到了他這攤子的面前,慷慨的丟下十元或者二十元的法幣,同時也要求衛燃慷慨一些,多往燒餅皮里夾一些咸菜。
就在這幾乎腳打后腦勺的忙碌中,衛燃也注意到,斜對面的一家鋪子也在這個時候拆板開門營業,那是一家豆腐坊。
讓他沒想到的是,那豆腐坊的門口,用清脆好聽的山城口音售賣豆花和豆腐的年輕姑娘他雖然不認識,但在她旁邊那個忙著熬煮豆漿的他可認識——是程兵權!
合著咱們還是對門鄰居?衛燃愣了愣,隨后低下頭,繼續忙著打燒餅。
在應付完了早晨的這一波食客之后,衛燃再次閑了下來,對面那個豆腐坊也早早的關門上板。
不多時,一個看著跟何老漢年紀差不多的老先生用獨輪車推著一板兒豆腐開始了沿街叫賣。
又等了片刻,程兵權也挑著挑子從那家鋪子的后門離開,一邊吆喝一邊咳嗽著走向了遠處。
雖然自己的燒餅鋪這個時間沒什么食客,但衛燃卻根本就不敢離開。
僅僅只憑昨晚的情報交換以及剛剛程兵權和那個不認識的老漢出門走街串巷的售賣方式,衛燃其實就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自己這里就是個情報中轉站,自己的一頭兒是何老漢,另一頭兒便是程兵權以及對面的豆腐坊。
說不定那豆腐坊還承擔著警戒點的作用,又或者,自己也在幫對方擔任著警戒作用?
也不知道他們在傳遞的是什么情報,這情報又會最終傳遞給誰.
衛燃暗暗好奇著,雖然看似從自己這里過一道手增加了暴露的風險,但實際上,自己這里就是個隨時可以熔斷的保險絲。
想到這里,他不由的看了眼不遠處的碼頭。
這是個好位置,隨時可以撤離的好位置,只是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里。
雖然內心暗暗提高了警惕,但衛燃表面上倒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打發完了最后幾位食客,衛燃再次沖了個涼便躺在了躺椅上開始為早起的忙碌補覺。
從上午到中午,從中午到下午,這一整天程兵權都沒有光顧過他的燒餅鋪,不止他,就連何老漢也沒有來過。
臨近傍晚,還沒等衛燃賣光今天的燒餅,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陰云卻已經遮住了夕陽。
片刻之后,傾盆的大雨嘩啦啦的澆灌下來,連帶著也讓空氣瞬間跟著涼爽了許多。
這場雨不但帶走了悶熱,也帶走了食客。見狀,衛燃索性提前上了一半的板子,免得風雨吹進來打濕了案板。
就在他琢磨著晚上吃些什么的時候,遠處卻跑來了一輛驢車。
“砰!”
還沒等他看清驢車上的人是誰,驢車的身后,卻傳來了一聲槍響。
“壞了!”
衛燃心頭一緊,隨后便看到了吆喝著驢車跑來的何老漢!
“砰!”
恰在此時,驢車的車尾方向再次傳來了一聲槍響,那頭毛驢也發出了刺耳的驚叫。
在這雨幕中,在這昏暗的天色中,駕駛著驢車的何老漢看了眼站在燒餅鋪門口的衛燃,抬手將一樣東西丟了過來,隨后便用力揚起鞭子狠狠的抽在了毛驢的屁股上,順便也在石板路上留下了一連串被雨水極速稀釋的血跡。
“啪嗒嗒”
衛燃低頭看了一眼丟到自己腳下不斷彈跳的物件,連忙后退回了鋪子里,將那個僅僅只比拇指大了一圈的棕色玻璃瓶撿起來藏進了芝麻碗里。
想了想覺得不保險,他又立刻取出了羅伯特相機包,將那玻璃瓶丟進去之后成功收回了金屬本子,隨后連忙繼續給這燒餅鋪上板。
也正是借著上板兒的功夫,他眼睜睜的看著幾個騎著自行車的人追向了何老漢,也眼睜睜的看著幾乎被雨幕吞噬的何老漢從驢車上摔了下來。
“砰!”
雨幕中,衛燃又聽到了一聲槍響,隨后便聽到有人隱約說道,“他畏罪自盡了!”
“快找找東西在哪!”另一個人吩咐道。
“唉”
衛燃嘆了口氣,和街對面中午時候就已經上板兒的豆腐坊對視了一眼,隨后頂上了最后一塊兒板子,隨后拉動套筒,任由一顆子彈落在了被水打濕的門縫處。
忙完這些,他卻并沒有離開,反而將眼睛貼在木板之間的縫隙旁,躲在昏黑的燒餅鋪里窺視著外面的情況。
不多時,他看到了那輛驢車,也看到了躺在板車上,耳朵眼和鼻孔乃至后心都在往外滴血的何老漢,更看到了那些穿著便服的兇手。
無力的搖搖頭,衛燃心知自己此時此刻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等他做些什么,已經有人從外面將他才剛剛上好的板子拍打的砰砰作響。
悄無聲息的后退了幾步,衛燃喊道,“打烊了,明天請早吧!”
“請你娘個蛋!快開門!”外面的人罵罵咧咧的喊道。
聞言,已經解開了上衣所有扣子的衛燃順手拿起了案板上的菜刀,故作慌張的問道,“是是是誰?我今天沒賺著錢,麻煩”
“老子是警察!找你問話!快開門!”
門外的人說著,還用力踹了一腳門板,隨后衛燃便聽到了對方似乎腳下一滑摔倒的聲音,以及似乎是來自對方同伴的嘲笑。
“當啷”
衛燃將手里的菜刀丟到了地上,隨后忙不迭的拆開了一塊門板往外看了一眼,隨便便被一支花口擼子頂住了腦袋。
“長長長長官”
衛燃舉起雙手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交稅了!也沒去買黑市的面粉!”
“誰特碼問你這個!”
一個似乎才爬起來的男人推搡著衛燃走進了燒餅鋪,先是看了看丟到地上的菜刀,接著又掃了眼滿臉驚慌的衛燃這才問道,“剛剛那輛驢車跑過去的時候是不是往你這鋪子里丟了什么東西?”
“沒沒有啊”
衛燃一臉茫然中多了些恐懼,“不但沒丟東西,那人的鞭子倒是差點兒甩在我臉上,就差這么遠!”
一邊說著,衛燃還用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距離。
“搜一下”
剛剛似乎摔倒過的男人伸手在靠墻的木桶里洗了洗手,隨后拿起了一個還沒賣出去的燒餅咬了一口,“你這燒餅不錯,家是哪的?”
“冀省的”衛燃點頭哈腰的說道,“為了躲鬼子,一路逃難過來的。”
他這邊回話的同時,對方已經理所當然的咬下了第二口燒餅,并且將另一只手伸進了錢笸籮,從里面抓了一把法幣塞進了自己的兜里。
眼見衛燃一臉憋屈和肉疼卻不敢反抗的模樣,這人將咬了兩口的燒餅丟回了笸籮里,隨后和同伴在里外翻了翻,順便也將他這燒餅鋪禍害的一片狼藉。
“沒有”
“里邊也沒有”
“這兒有顆子彈!”終于,有人發現了衛燃故意抖落的那顆子彈。
“長官!這可不是我的啊!”衛燃連忙說道,“我這小本兒買賣,可”
“私藏武器彈藥可是重罪”
剛剛已經從錢笸籮里抓了一把零錢的那位說著,干脆將笸籮里所有的錢都劃拉到了自己的兜里。
“這些當做罰金,你沒意見吧?”這個疑似隊長的人問道。
“沒,沒意見。”衛燃欲哭無淚的表示了同意。
“咱們走”
那名隊長說著揮揮手,帶著他的手下離開了這間燒餅鋪。
在一番唉聲嘆氣中重新上了板兒,衛燃面無表情的收拾著被剛剛那些人弄亂的鋪子。
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甚至擔心,還有人在盯著他這里。
壓下心頭去復仇去搶回何老漢尸體的沖動,衛燃在收拾完一切之后,重新取出了相機包,隨后擰開了何老漢舍命送來的玻璃小瓶子。
然而,這瓶子里面卻用蠟油封了口,而且還有個古怪的戳記。
沒有貿然打開,衛燃重新擰緊瓶蓋將其丟回了相機包,隨后在這雨夜中開始了輾轉反側。
這漫長的一夜過后,衛燃又一次早早的起床,拆開門板重新點燃了吊爐,同時,他也看到了對面的豆腐坊同樣拆開了門板。
“老板,一碗豆漿一塊豆腐換幾個燒餅吃吃吧?”對面豆腐坊里,那個身材嬌小的山城妹子問道。
“好啊”
衛燃應了一聲,“等我烙好了喊你!”
“我先給你送豆漿過去!”那姑娘說完,已經端著一大碗豆漿走了過來。
“昨晚.他死了?”這姑娘紅著眼眶問了前半句,隨后熱情洋溢的說道,“等下豆腐好了給你端來。”
“那就謝謝老板娘了”衛燃高聲回應的同時,也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目送著那位老板娘走回對面,衛燃吸溜了一口熱騰騰的豆漿,隨后繼續開始了忙活,并在第一爐燒餅出鍋的同時朝對方招呼了一聲。
不多時,程兵權端著個小笸籮走了過來,他的另一只手上,還端著一盤豆腐。
“那是你老婆?”
衛燃接過笸籮,一邊往里面撿燒餅一邊問道。
“是啊”
程兵權點點頭,“她叫黃晴秋,本來.本來該嫁給何瘟牛的,是何老漢收了我做干兒子,又給我做的媒,我我不孝!”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衛燃一邊往燒餅里夾咸菜一邊低聲說道,“昨晚何老漢甩了我一個藥瓶子,我現在給你?”
“現在不行”
程兵權低聲說道,“中午,中午民儉輪離港之前,我來問你買燒餅,我們的人在民儉輪上。”
“好”
衛燃應下來的同時,將夾好了咸菜的燒餅遞給了對方。
不等對方離開,便已經有在碼頭工作的力工過來,遞上來臟兮兮的法幣,如昨天一般,吆喝著讓衛燃多放些咸菜。
在這個忙碌的早晨,衛燃使出了渾身解數,總算是趕在中午之前,用光了鋪子里僅有的劣質面粉。
“老板兒,來.咳咳咳.來三個燒餅。”程兵權又一次挑著扁擔停在了他的店門口。
“昨天怎么沒來?我還想買你的臭豆腐吃呢。”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將特意剩下的幾個燒餅丟進了吊爐。
“昨天生意好,早早的都賣光了。”程兵權開心的說道,隨后又嘆了口氣,“今天不行,今天咳咳咳!咳咳!今天不好賣。”
“得啦,我照顧照顧你的生意,給我來一份吧!”
衛燃嘆息道,“我昨天運氣可不好,一整天的收成都被.唉!”
在這嘆息中,程兵權卻如避蛇蝎一般,先一步挪到鋪子的一邊支起了爐子,開始給他炸臭豆腐。
不久之后,衛燃將三個夾滿了咸菜的燒餅遞給了對方,對方也回贈了一碗油炸臭豆腐。
如上一次以物易物一樣,程兵權將其中兩個燒餅放在了木桶蓋子上,隨后拿起一個,捏住夾在最里面的硬物,在邊緣咬了一口,挑著扁擔走向了不遠處的碼頭。
與此同時,衛燃也將換來的油炸臭豆腐夾進了另外兩個燒餅里,隨后拿上了今天上午的盈利,匆忙上板之后也走向了碼頭。
都沒走出十米,他便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跟著。
見狀,衛燃咬了一口手里的燒餅夾臭豆腐,故意放慢了腳步,保持著能隱約聽到前面程兵權的咳嗽和叫賣聲的距離,不緊不慢朝著碼頭走著。
幾乎就在前面的程兵權單手捏著燒餅過了碼頭警察設卡的檢查之后,衛燃也吃光了手里的燒餅,任由那倆警察對自己粗略檢查了一番。
故意先買了些河蝦,衛燃接著又轉來轉去的買了些花椒。
直等到不遠處的程兵權支起攤子,將一份臭豆腐賣給了一個船員,他這才快步走向了遠處。
他這突然加快腳步,后面跟著的那幾個人也跟著加快了腳步。
見狀,衛燃偷偷笑了笑,隨意找到一個攤位,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錢買了些最便宜的面粉——這些都是從船艙里往外搬運的時候不小心灑落然后收集到一起低價出售的,比他昨天買的那些受潮的面粉更便宜。
拎著買來的東西,衛燃故意將一個紙團丟到了攤販的板車上,隨后聽著遠處程兵權的吆喝,轉身走向了他的燒餅鋪子。
他就好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后跟著自己的人已經分出一個,撿錢一般撿起了他丟下的那張,殘存著硬鼻嘎的草紙團。
重新回到燒餅鋪,衛燃取下掛在墻上的細籮,將買來的面粉仔細的過篩之后,又一次開始了燙面和面。
“嗚——”
沉悶的汽笛聲中,碼頭的民儉輪開始離崗,衛燃在也將剛剛搟好的一個燒餅丟進吊爐里的時候,被濃郁的白光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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