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這些人中除了一個湊數的宗正卿劉艾之外,全都是天底下頂了尖的聰明人,有賈詡開了個頭,點撥到位,剩下的事情,他們自己就能想明白。
越琢磨,就越是發現這里頭可操作的空間很大,越想,就越是覺得天子在這里面的深意,肯定很深。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劉協召集諸公開小型朝會的時候,這些人中的每一個臉上居然都有著明顯的興奮之色,整的劉協莫名其妙的。
“咳咳,諸公啊,今天的這個會,主要討論的是將士們裁撤之后的安置問題,和有關于屯田的,和春耕的前期準備問題,這具體執行的方面么,我也不懂,我來定個大方向,你們看看是否可行?”
話一出口,劉協就感覺今天這些諸公更興奮了。
他有點莫名其妙,然后就……更加緊張了。
畢竟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自己主動去為了禪讓而策劃一個計劃,并不確定自己瞎想的東西是否具有可操作性,何況有些地方他都是反向操作,自己的心里并沒有找到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也不知道能不能說服諸公。
“這個……你們也知道我其實沒有處理政事的經驗啊,要是有什么說的不對的,一定要跟我講清楚,此事畢竟事關將士們未來一年,甚至一輩子的生活問題,一絲一毫的差錯也不能有,所以有不可行的地方你們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禪讓歸禪讓,皇帝誰做對百姓來說沒什么不同,但如果因為自己的這點私事兒坑了底下那些將士一輩子,劉協還是于心不忍的,就算他回了現代社會一樣會感到心中不安。
從這個角度來說,來自于現代人權社會的劉協,確實稱得上是一個仁君。
而諸公聽了劉協的這番話,則齊刷刷地抱拳拱手道:“天子圣明。”
心里卻想,天子真是太謙虛了。
“朕想了一下,這些將士們都是有功之臣,事關他們的后半輩子,這件事咱們一定得慎重,所以我這里先定個調子,這件事朕會親自抓,春耕結束之前,朕都會親自坐鎮宛城,同時,朕打算召太尉過來輔助于朕,待春耕結束,便讓太尉繼續留在這里,持節,繼續管理這里的屯田事宜,至少管個三年兩載的再回去,你們以為如何?”
心想,這次我玩得這么大,還殺了曹洪,曹操不曉得有多生氣呢,我還沒想好要怎么面對他呢,正好借這個由頭,在這躲一躲他,等他消氣了我再回去。
至于調太尉楊彪過來,這是劉協昨晚上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的神來之筆。
這曹操在朝中諸事不順,不就是因為有楊彪在跟他掣肘么?把楊彪調出來,他就是朝中唯一的,錄尚書事的上公,荀彧的權利沒他大,肯定就被他給制住了。
怎么從曹操手里奪回的權力,朕就怎么親手給你送回去。
說完,劉協忐忑地看向了眾人,生怕他們會跳出來反對。
畢竟,堂堂太尉錄尚書事,四世三公的楊氏家主,天下為之重的盛名之士,放著朝政大權不讓管,卻給調過來種地,這看起來著實是浪費了一些。
然而眾人卻互相對了一下眼神,然后齊刷刷地交口盛贊:“天子圣明。”
好家伙,看來咱們昨天分析得對啊,天子對南陽這事兒遠比咱們想的更重視啊,不但要自己親自坐鎮到春耕結束,而且還不惜把楊彪都給調來。
也是,朝中除了楊彪之外,確實沒人鎮得住南陽這些功勛之后。
劉艾甚至上前一步道:“稟天子,臣也愿意留下,輔佐太尉共創此大業。”
他的身份是宗正卿,可以說比尊貴,天底下至少名義上比他更尊貴的人是不多的,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回了許都,他也幫不上天子什么,不如干脆留下來,用宗正卿的這個身份幫著天子和太尉震懾勛貴。
劉協一看,太好了,他們居然都沒有反對,這讓劉協感到精神都振奮了。
至于劉艾,說實在的,劉協壓根就不認識這個劉艾,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對他的印象都極為模糊。
但好像這也是個大漢純臣。
大漢純臣主動申請留下來種地,這是一件好事啊,當然必須要準奏了。
于是劉協很快就拋出了第二個議題:“關于這次裁軍的規模,我打算一口氣裁撤掉三萬人,尤其是羽林軍,我思前想后,覺得他們也應該分到一塊田來好生耕種,你們覺得呢?”
心想,這羽林軍膨脹得太快了,還是直屬于我的力量,跟曹操都沒什么關系,必須不能留啊,而且這羽林衛都是潁川人,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他們做保鏢了,得想個辦法把潁川士族集團推到曹操陣營中去。
眾人又互相對了一下眼神。
好家伙,天子連羽林軍都要放在南陽了,這是石錘了啊,天子是想效仿光武舊事,以南陽作為自己的根基了。
莫非……天子這是為了日后遷都在做打算?
也對,許都畢竟是曹操的地盤,而且那地方本來也不適合作為國都,遷出來也好。
看來這天子的謀劃,果然深遠啊。
于是出乎劉協意料的,眾人居然又同意了,一點意見都沒有。
見狀,劉協就更得意了。
繼續道:“當然了,這些將士們都是有功之臣,不能苛怠,所有的將士呢,每人分田二十畝,你們覺得如何?”
好家伙,三萬大軍屯田,每人分二十畝,這就是六十萬畝的良田了,而且每人二十畝良田,所需要消耗的就不止是農具和耕牛了,怕是還需要佃戶,陛下這是打算讓南陽勛貴們吐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