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臣糜竺,叩拜天子,大漢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天子。”
糜竺起來,偷偷地抬眼打量天子,發現天子也在打量著他,連忙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劉備走了之后,天子終于有了功夫可以接待自己,這也讓糜竺感嘆,自己投資劉備的這件事,真的是做的太對了。
眼前的這個機會,說是糜家祖宗十八代冒青煙也不為過了,只要能牢牢的抓住,糜家從此成為累世兩千石的士族之家當不在話下,真真正正的完成這魚躍龍門的一步。
拼死也要把這個機會給抓到手里面。
“聽說你們糜家號稱半徐州,不知這是真的假的?”
“世上傳聞多有夸大,糜家不過是商賈之家,操持的也都是商賈賤業,不過是家中有一些銅臭之物罷了,不過小臣自問,確實精通于商賈、斂財之道,我糜家的商行,不僅在徐州暢通無阻,青州、荊州、揚州、益州、都可以一路通行,臣,對貨物流通之門路,極熟。”
“好!我就是想要找你這種門路熟悉,可以貨通天下的渠道商來合作啊,來,我給你看看我的東西。”
說著,劉協一件一件,從自己的兜子里往出掏東西,跟個機器貓似的。
“這個,香水,我造的,對外可以說這是頂級皇家專用胭脂。”
“這個,肥皂,這個可厲害了,可以用來洗手洗臉洗衣服洗澡,這還有香皂,比肥皂更高級一點,說白了就是在里面加入了花瓣汁水。”
“這個,牙粉,用來清潔口腔的,刷牙的時候可以出很多的泡泡,我在里面加入了薄荷,刷過牙之后還可以清新口氣。”
“還有這個,清酒,這是用果子釀的,入口綿軟微甜,清澈透亮,與世面上其他的酒水根本就不是同一個量級的,可惜現在是亂世,糧食都不夠吃,釀酒終究是太奢侈了,只能控制產量,走高端路線了。”
“我還打算研究一種叫做玻璃的東西,再有幾個月我也就差不多能研究出來了,嗯,到時候我給你看到實物再說吧,暫時咱們先賣這幾樣。”
糜竺十分認真且嚴謹地看了一下天子手中的這些新奇物件,理所應當的驚為天人,這一過程太老套了,所以省略。
“這些東西都是天子您做出來的?”
“當然,保證是獨門技術,至少五年之內大漢朝無人能夠仿制得了,至少可以賺五年的獨門生意,還有玻璃,那東西造出來,三十年別人也休想仿制,怎么樣?能不能賺錢?”
糜竺驚嘆道:“天子果然非凡人也,此物之妙,臣簡直是聞所未聞,再加上有天子您的名號作保,這些東西便是賣出天價來也是正常的,非家資億萬錢者不可用。”
“那就太夸張了,好東西不能光給上面的人用,還是要稍微擴大一下銷售范圍的么,糜竺啊,咱們兩個索性分工合作一把吧,我管生產,你管銷售,你來做我的一級代理商,我生產出來的貨物,以后就只賣給你一個人,保證不會貨賣二家,你怎么賣我不管,是賺是賠我也不管,從你這就把利潤結算給我,如何呀?”
糜竺聽后眼珠子都瞪得大了,跪在地上顫顫巍巍,說話都磕巴了。
“陛下是說,說一應皇家貨物的運作全部歸我?臣……莫不是讓臣全權處理?”
“當然,你全權處理,你賣多少錢錢我不管,賺得要是多了,就都是你剩下的。”
“剩?剩余的財貨也歸微臣管理么?這如何能使得?”
“這有什么使不得的,貨物買賣銀錢計算這種雜事我又不懂,而且實話跟你說,我手里的這些個宮女太監,一共也就三百來人,干啥都不夠。
我也就是給你打個樣,先讓他們把東西做出來,回頭等咱們的生意走上了正軌,你也可以雇傭一些流民什么的學著做么,做完的東西貼一共皇家的標簽,就算是你給我代工就好了啊,到時候你給我授權費就行了,鱷……我這么說,你能聽懂么?”
再看糜竺,整個人已經跟傻了一樣。
果然啊,我的商業理念還是太超前了,糜竺這樣聰明的商人都聽不懂。
這可真是天才的煩惱呢。
殊不知此時的糜竺倒不是聽不聽得懂的問題,而是天子今天給的回答實在是有點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天子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默許他們糜家成為這大漢的唯一皇商啊!
在他眼里這些清酒、肥皂、牙膏、香水,縱使比不上鹽鐵之利,至少也能和銅銀打平。
這么大的權力,都沒有掣肘的么?
都不用監督的么?
“糜竺?糜竺?你還好么?嘿,醒醒,怎么回事兒,睜著眼睛睡著了?”
劉協忍不住伸出手來推了推糜竺。
也多虧這糜竺平日里身體素質還算挺好的,他若是再老十歲,就劉協這一推都能直接給他推成腦溢血。
糜竺被這么一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跪下道:“敢問天子,所得銀錢,除了滿足北宮所需之外,一應度支之權……真的由臣來管理么?”
“當然,這問題你不是已經問過一遍了么。”
劉協的心里還是很有商業精神的,做生意么,我管生產,你管銷售,以后我管授權,你管生產和銷售,劉協覺得自己已經夠不講理的了。
你只要把我的授權費用給我,那你賺的錢當然都是你自己的啊,你怎么花銷,跟我有什么關系?
而糜竺的心里壓根就沒有什么一家分一半利潤的概念,瘋了么,天子親自做生意賺來的錢,你還要抽成?長十八個膽子也不敢干這事兒啊。
在他理解里,天子是要他負責籌建一個不在朝廷的三公九卿的這個體系里的一個全新的衙門,衙門的主要職責,就是為天子斂財,解決北宮的生活開銷問題。
而所謂的利潤分配,指的應該是,交足北宮要用的,剩下的錢用來維持這個特殊衙門的運轉,以及……把錢花在南宮,甚至于是整個天下也說不定。
這不就是原來十長侍干的活兒么?
如今的天子已經不可能再任性的啟用宦官來斂財了,宦官的名聲太丑了,天子也沒有乾綱獨斷的能力了,所以,這分明是打算讓自己來干大長秋啊!
這是拿自己當曹騰了吧。
不對,曹騰當年也沒有這么大的權利啊!
大機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