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剛警惕的拿起槍,就發現眼前這十幾個緬甸人,聽到炮聲都嚇的抱著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連跑都不敢跑。
其中有一個,看到墻邊上有一堆堆柴草垛子,飛快的跑過去,鉆進去。
這提醒了那些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本地人,他們喊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話,然后十幾個人全部躲到柴草垛子后面。
看到這個反應,這些日本兵,算是放心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扛著槍過去,把他們逼出來,關到一個房間里面。
看到房門在外面被鎖上,被關在屋里的十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驚慌的神色已經悄然隱去,不過害怕的樣子還保持著,一個個都想躲在角落里。
一邊還用著顫抖的本地話,互相詢問,會不會被打死?會不會打到這里?
他們不相信,日軍會這么好糊弄,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果然,日本人在門外看了好幾分鐘才轉身離開。
軍營里面有條不紊,后勤處有后勤處的警衛,日軍聯隊部,也有直屬警衛中隊。
雖然場面挺緊張,但是依然很有條理。
有打電話詢問前方戰況,敵情,以及傷亡情況。
還有飛快趴在地圖上,研究的。
倉田銘途詢問手底下的人:“現在情況如何?”
“報告聯隊長閣下,北邊挨著野人山的所有炮樓已經被摧毀,我們在暗處觀察哨打回來的電話報告,敵人有重炮,就算沒有105口徑,也起碼是75mm以上的大炮。
現在敵人正在穩步推進,他們的偵查工作很到位,將我方的火力點以及明樓,暗堡都偵查的一清二楚。
特別是暗堡,我方的暗堡群,無法抵擋對方火炮的精確打擊。”
屬下的報告讓倉田銘途顯得很詫異:“你是說,火炮的精確打擊?”
“是的,聯隊長閣下,對方的火炮異常精準,我方暗堡群有一半都是埋在地下,只露出一點。
這個建造方案,本來可以抵擋大多數的火炮轟炸,但是無法抵擋對方連續盯著一個點持續的轟炸。
根據前沿觀察哨的報告,我方的多數暗堡群,都是遭到對方的火炮對同一個點持續轟炸,才掀開的。
對方的步兵,在火炮打擊我方炮樓以及暗堡群后,才緩緩壓過來的。
對方的步兵看上去,應當有一個大隊的規模。”
倉田銘途頓時來了精神:“命令,炮兵大隊馬上計算對方炮兵所在位置,進行反擊,這是一個炮兵技術極其高明的部隊,我懷疑這是英軍的精英部隊!
命令松井大隊在正面陣地利用前沿工事進行堅守,注意避免士兵的傷亡。
滕崗大隊迅速派出人員,摸清楚對面的敵人是什么部隊?
我需要對面部隊的番號,以及人數,裝備,還有指揮官的名字。”
日本人也很謹慎的,并不是說無腦莽那種,他們遭受了打擊,首先想的是堅守住陣地,然后去探明對方的情況,最后才決定戰術和戰法。
這才是一支成熟的軍隊該有的樣子。
當然,如果是在野外遭遇戰,那就沒有必要說太多以及做太多,狹路相逢勇者勝就對了!
但是如果像現在這種突然被攻擊的,那就是必須要站住了,頂住了,然后再想辦法知道對方的實力,最后才決定是還擊還是跑路,還是請求指導。
雙方的陣地攻防戰,一般都是看雙方的戰斗力,有時候一場戰斗就可以攻克一個陣地,有時候一場戰斗需要打好幾天才能拿下一個陣地,有時候一場戰斗打幾個月都拿不下一個陣地。
倉田銘途認為,自己的聯隊駐守的地方,絕對是對方打幾個月都拿不下的陣地。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在他的身后,有一個帝國,一個亞洲無敵的帝國。
也許有一天可以做到世界無敵,但現在還不是,他需要謙虛。
只要進攻的對方,人數超過他能承受的限度,他還可以申請戰術指導,飛機的轟炸有時候比大炮更震撼。
果然,正面陣地的松井大隊抗住了對方的攻擊,哪怕對方的炮彈很精準的落在陣地上的火力點,暗堡,甚至壕溝里,但是松井大隊依然抗住了對方的進攻。
“報告,松井大隊傷亡慘重,對方的炮火過于精準,步炮協同戰術也配合的非常到位。
但是,松井大隊還是抗住了對方的進攻,保住了陣地,對方退下去了!”
一個作戰參謀接了電話之后,興奮的向倉田銘途報告。
“但,松井大隊損失了近300人,敵人的攻勢很猛,松井大隊損失了1/3的戰斗力。”
倉田銘途點點頭:“松井大隊抗住對方的進攻這是理所應當的,不過傷亡如此重,卻是意料之外。
但是我仍然相信他能扛得住,對面步炮協同作戰如此嫻熟,絕對不可能是一般的部隊,一定要打探清楚,對方是什么人。
我現在想的是,能不能吃掉對方?”
這時,一個少佐沖了進來:“報告聯隊長閣下,緬人的獨立軍六千余人已經集結完畢。”
倉田銘途點點頭:“他們這群剛放下鋤頭拿起步槍的農民,等我們打贏之后,讓他們跟在我們身后追擊還可以。
如果想要靠著他們去打仗,那還得在他們身后架好機槍,當督戰隊!”
說完,他詢問那個負責電臺的參謀:“藤岡大隊發回來消息沒有,對方到底是什么人?什么部隊?有什么火力裝備?
對方的火炮在哪?”
那個作戰參謀搖頭:“聯隊長閣下,滕崗大隊長并沒有發消息回來。”
他的話音剛落,負責電臺的士兵驚喜地叫起來:“收到藤岡大隊長的消息……”
作戰參謀趕緊過去,拿起耳機詢問:“藤崗大隊長,你那里什么情況,查明對方是什么隊伍,是英國人還是美國人?”
在他們眼里,能把炮打的這么好的,不是英國人,就是美國人,因為炮其實跟槍一樣,都需要實戰的。
實打實的把一發發炮彈給打出去,會打,很容易,打準了,很難!
“聯隊長閣下!”電臺的接收耳機里聽到那頭傳來了聲音:“我找到了對方的位置,對方看上去有一個聯隊的人數。
大概4000人左右!
是中國人,不是英國人,也不是美國人,那些炮兵全部都是中國人!”
部下的話讓他震驚:“怎么可能?
貧瘠的中國軍隊,怎么可能訓練的出這么精準的炮兵?
還有,對方只有四千多人嗎?
他們這些病貓怎么有這個膽子來把我們老虎的須子!”
藤岡的聲音再次傳來:“聯隊長閣下,沒有錯的!
我親自跟著偵察部隊跑到旁邊比較高的山頭查看情況,離戰場比較遠所以比較安全,并且比較方便觀察。
唯一的缺點就是離得太遠,必須要有一個好的望遠鏡。
而這一切,我剛好有,所以我看到了,對我們發起進攻的確實只有遠征軍大概四千余人左右,也就是對方編制的一個團。”
倉田銘途再次確認,因為畢竟這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一個遠征軍的團,居然就敢對日軍的一個滿編聯隊動手,是喝多了嗎?
“你確定只有一個團?只有四千余人?”
倉田銘途的再次確認,得到回應,藤岡大隊長回過話來:“是,聯隊長閣下!
我在這里可以看得到,對方手上的火炮,并不是英國人的,反而是我們的九四式75毫米口徑山炮。
他們還有一個九二式步兵炮陣地,正在往前推進,根據推算,他們應該是一個團的編制,有一個炮兵營,兩個步兵營。
現在,在炮兵的掩護下,兩個步兵營的兵力,正在徐徐推進,他們的步炮協同技術配合的很好。
不過我發現了,他們的炮兵營只有區區幾百人防護,這是我們的機會!
聯隊長閣下,我藤岡大隊愿意對這支炮兵營進行包抄,我大日本皇軍最擅長的就是穿插包抄,并將敵人分割成一塊一塊的首尾不能相顧,逐個擊破!
這一點我自信,我的大隊肯定能把這個任務完成的很好!”
藤岡大隊長的話,帶給倉田銘途的并不是欣喜,而是疑惑和擔心。
他從對方炮兵的精準度,以及步兵進攻的有效性可以看得出來,對方真的是一個勁敵,對方真的會如此大意,這不可能!
“藤岡大隊長,除了那個炮兵營以及那兩個進攻的步兵營以外,你還需要搜索一下周邊的環境,看還有沒有埋伏以及別的什么問題。”
“嗨!”
藤岡大隊的偵察兵,再次擴散開來,搜索的范圍更廣,但一部分會留在這里,開始報告進攻的遠征軍炮兵陣地位置。
在未來21世紀,有一句老話。
是這么說的,一個狙擊手,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的陣地挑在最適合的位置,因為你覺得最適合的伏擊位置,也是對方防范的最強的位置。
所以,偵查也是!
藤岡大隊長帶著自己的偵察兵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來到這個適合用望遠鏡偵查,觀望炮兵所在位置的地方,真的就沒有人注意到嘛?
很顯然不是,當這位藤岡大隊長離去,在這個視野非常好的地方,某處的兩個草叢里,那里就有兩雙人的眼睛淡定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還有,某處并不容易被踩踏的地方,那些枯枝敗葉里面,都露出一雙雙眼睛,當然有很多連眼睛都不露出來。
炮營的轟炸還在繼續,陳瀟教出來的學生打仗沒有節約這一說法,所以有合理的使用自身所擁有的資源,才算是對得起自己。
陳瀟的原話是,就算你們把所有的彈藥都打光了,大不了,我們明天再搶回來,但是如果為了省彈藥,把你們的小命都被打光了,那就真的搶不回來了。
所以在炮兵直屬偵察連的電話指揮下,炮營兩個連的火炮,正在精準的覆蓋敵人的陣地。
其實跟炮營進行步炮協同作戰的,沒有兩個營,只有一個營以及新編22師那些已經恢復的病號。
湊足了兩千多人,一起在炮火的掩護下向敵人發起進攻,也營造出一種壓迫感。
實話說,新編22師的病號們,恢復過來的傷兵們,不愧是老兵,不愧是精銳中的精銳。
只要恢復了正常狀態,他們雖然沒有義勇軍保衛團的戰士們槍法這么精準,戰斗那么有章法。
但是對于進攻,他們確實做到了前赴后繼,悍不畏死的地步。
陳小醉正下令讓步兵炮連快速往前推進,突然前方炮兵直屬偵察連快速打回來電話:“方位××××,敵人的火炮群,目測有九四式七五毫米山炮!
對方正在調整射擊高低標尺,目標正是我方火炮陣地。”
這個時候最正確的做法就是馬上轉移,因為對方已經在調整瞄準了,而你才剛發現對方,就落了后手了。
那個時候你在跟著去調整,然后對對方進行反擊,那么迎接你的,就是對方轟過來的炮彈。
這個時候,就算是最蠢的炮兵指揮官都知道該怎么選,當然是轉移呀!
但是很明顯,這不是陳小醉的選擇,她馬上大吼著下令:“方位××高低××,三發急速射,放!”
令行禁止,聽到命令做出自然反應,是他們這些時間來練出來的成果。
所以,山炮連瞬間完成了命令中所下達的所有動作,擊發火炮,炮彈飛了出去,目標正是那邊的火炮陣地。
三發急速射,用極快的速度就打出去了,山炮連的,所有一炮手,全是女兵,就連二炮手也全是女兵。
都是小醉從原來的警衛排中拉出來的人,早就被陳瀟培養的她們,雖然是女子,但是力氣并不比男人小。
長期跟隨陳瀟學習,學習能力比一般人要強太多,所以火炮的操作,她們在同樣努力的情況下,得到的結果比別人最起碼強一倍。
所以,敵人的火炮也擊發出來了,不過只有兩枚炮彈打了過來,因為對方沒有她們快!
一個士兵猛地撲倒陳小醉,爆炸的氣浪直接將她們又掀了個跟頭。
有一發炮彈,炸死了三個士兵,值得慶幸的是,日軍的這兩發炮彈并沒有炸中任何一門炮或者炮彈箱,沒有引起殉爆。
“啪”一個杯子被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倉田銘途的臉氣得鐵青。
“我堂堂大日本帝國皇軍的炮兵對炮居然對不過遠征軍的叫花子炮兵?
簡直豈有此理!”
作戰參謀遞過來一個望遠鏡:“聯隊長閣下,我覺得,藤岡大隊長的提議很好,如果我們選擇正面跟敵人硬扛。
必定會死傷慘重,就算贏,也不會贏得輕松。
因為對方的火炮,打的很遠,很準,并且他們還有92式步兵炮,居然有十幾門之多。
你再看看他們推進的那些步兵營,他們甚至都有迫擊炮,而且還不少!
現在是對方的火力占優,如果我們不調整決策,不調整應對方案,可能要吃大虧!”
倉田銘途拿過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圈后,發現確實如此。
進攻的遠征軍,除了有他們身后的炮營重炮支持以外,他們自己每一百多人就配備兩門迫擊炮,火力也不弱啊!
這個時候,除了穿插包抄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藤岡大隊從左邊向對方炮營的后方穿插包抄,小原澤大隊,從右邊往對方炮營后方穿插抱抄。
不要認為對方只是一個炮兵營,就用不到你們兩個大隊一起出手。
中國有句老話,叫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我們現在必須要打掉對方的炮營,你們的行動必須要保證成功。
所以,出發吧!
打掉了對方的炮營之后,再從后邊咬死對方那兩個步兵營。
兩位,辛苦了!”
倉田銘途微一點頭,兩個大隊長都躬身:“嗨!”
兩個大隊長帶著人出去了,倉田銘途看向最后一名大隊長:“小龜原君,你的大隊馬上到陣地上支援松井大隊,一定要頂住敵人的進攻,為我方兩個大隊包抄敵人的炮營留出一點時間,和吸引一點注意力!”
“嗨!”
小龜原領命出去了,帶著自己的大隊,去填已經損失了六百多人的松井大隊陣地的窟窿。
雖然現在聯隊部只剩下他們幾個軍官以及參謀,還有一個中隊的直屬警衛,以及后勤處。
但是倉田銘途一點不慌,雖然敵人的火炮有點犀利,敵人的步兵營進攻也有點猛,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對這場戰斗勝利的信心。
兩個步兵大隊去包抄一個炮兵營,有什么懸念嗎?
日軍的一個大隊,
一千一百多人,滿員的話,每個班,日軍稱小分隊,每個小分隊都有兩挺機槍,或者一挺機槍,一個擲彈筒。
東南亞的日軍每個小隊火力都有點加重,每個小隊都有兩挺重機槍,有時候甚至還會有裝備迫擊炮。
但是,一個中隊的話最起碼裝備兩門甚至四門迫擊炮,或者九二式步兵炮。
一個大隊,有多少門炮呢?
一個大隊,一般有四個中隊,算算火炮都嚇人!
更別說那海量的擲彈筒,所以他們對自己包抄并且偷襲對方的炮兵營很有信心。
可是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經過的山林里面,那一個個不容易踩踏到的草叢里,還有枯枝敗葉里,一動不動躲在底下的人正拼命地減緩呼吸,爭取不發出一丁點聲響。
就等著他們從身邊走過。
為了這一刻,趴在這里的人足足受了兩天風吹,兩天日曬,兩天雨打,只為了等日軍從他們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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