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戒慈默默的接過馬大志遞過來的財物,對方還細心地給了她一個繳獲自日軍的挎包。
雷老爺子看著失而復得的財物,真正的熱淚盈眶,不是為了這些財物,而是為了這些東西的發還,還有那一句不能拿百姓的一針一線。
“仁義之師!仁義之師啊!咳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竟然咳著連腰都直不起來,差點就抽過去那種。
上官戒慈趕緊給他輕拍背心,一絲憂慮從眼中閃過,公公的傷勢越來越嚴重了。
雷老爺子咳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喘過氣來,感覺他要是多咳點時間,可能人就要沒了。
等他站直了,嘴角竟然咳出了血漬。
傳令兵也趕緊過來扶了一把:“先去軍醫那里看一下吧!不對,得去校長那里!
聽說,軍醫的醫術都是他教的!”
上官戒慈這才注意到,這一次部隊的最高長官,居然被稱為校長。
不過她也沒想太多,注意力已經被那那句話給吸引住了,軍醫的技術都是他教的。
“你說的是真的?你們軍醫的醫術都是你們長官教的?”
傳令兵一臉認真的回答:“當然,我們這支隊伍名字就叫做西南醫學院義勇軍保衛團。
本來就是教醫術的!
校長就是我們醫學院的校長,放心吧!
老爺子不會有事的。”
上官戒慈差點喜極而泣,趕緊扶著公公:“爸爸,天無絕人之路!”
雷老爺子也是猛的點頭,在他們心里,一個醫學院的校長,那醫術肯定沒得說,如果連醫學院的校長都治不好他,那就不用說了。
在攙扶下,一行人來到陳瀟面前,就是拿塊雨布扯了一下擋天做成那個簡單點帳篷,然后落上幾個彈藥箱當凳子,桌子。
正在寫點什么東西。
雷家三口愣住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是這里的最高長官?
這么年輕,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還很白凈,一看就像是常年在教室里面讀書,不被太陽曬的學子。
這是一支部隊長官,該有的樣子?
在二十幾歲的長官沒毛病,很多,但一個部隊的長官長得白凈,這就過分了!
傳令兵敬個禮報告:“校長,雷家一家三口帶到,不過雷家老爺子好像病了,都咳血了!”
上官戒慈趕緊上前鞠了個躬:“求長官醫治一下我公公,我愿以所有家財答謝!”
說完,雙手把剛領到的挎包又重新拿了出來,里面有六小二大八根金條,還有少許鷹洋和英鎊,這確實是她們的全部家財了。
只是她有點尷尬,這是剛從人家手里拿回來的,現在拿這個請人家救治公公,就好像是拿著人家的錢,請人家做事兒一樣。
雷老爺子也稍稍躬身:“老朽見過長官!”
“不用多禮,不用多禮!來,先坐下!”
陳瀟笑著站了起來,把雷老爺子扶著坐下,裝模作樣的給老爺子搭了把脈后說:“老爺子,您這是被人打傷了肺腑,還挺嚴重!
怎么回事兒這是?”
雷老爺子嘆了口氣,還沒說話就又咳了起來。
陳瀟趕緊拿出自己的針,扒下老爺子的上衣,給扎了幾針。
幾針下去,竟然很快鎮住了雷老爺子的咳嗽,呼吸順暢了好多,訝然地看向眼前的這位年輕的校長。
難怪能當上一個醫學院的校長,竟有如此本事,他原來感覺自己肺部似火燒一般,現在舒暢多了。
抱拳剛想答謝,卻被這位年輕得過分的校長擺擺手,再次將手搭上他的脈門,再次把了把脈說:“老爺子,現在你可不便說話,少說話。
你這心肺傷的挺嚴重的,能活到現在,也算是靠著好的身體底子頂著,不容易呀!
年輕時也是個愛鍛煉的人吧?”
雷老爺子剛想說話,又被陳瀟制止了:“你點頭或者搖頭就行!甚至呼吸都要緩和一些!”
上官戒慈趕緊替她公公回答:“長官,早年下南洋的人都有學武的習慣,否則早就被本地人打死了!
所以我公公身體本來還算可以,這對治療和恢復有沒有幫助?”
下南洋的人習武成風這個倒是對的,別說南洋這里,就國內,像兩廣的土客大戰,不說別的,就說記載史冊上的那場連續13年的械斗,傷亡上百萬人,還有兩廣其他地方的呢?
雖說有當時的官府挑撥漢人內斗,但是南洋這里,何嘗又沒有殖民者挑撥本地人與華人之間的矛盾和沖突?
因為華人有文化,有組織觀念,有宗族觀念,有同胞情結,容易抱團,并善于獲得財富。
當然,又扯遠了!
“你公公身體底子好,是他到現在還能活著的原因,但是強撐了好些日子,現在幾乎差不多耗盡本來的潛能。
如果,沒有碰上我,可能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按原劇情來是這樣的,本來就是這樣的,原劇情沒有他們這幾百人被日本人圍在山谷的這一段。
因為按原劇情,董刀燒他弟弟的時候,龍文章已經帶部隊找到他了,然后并馬上開始了對日軍的作戰。
上官戒慈這些人應該能往后走個兩三天的路程,然后她公公就死了,她只能站在路邊,不停地哀求過路的人,誰能給她安葬了她公公。
那群丟了魂的潰兵,沒有人停下來,直到迷龍的到來。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陳瀟的話,特別是雷老爺子,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的傷勢,他知道說的沒錯。
上官戒慈“啪”地一下跪在陳瀟面前開始磕頭:“長官,求您救救我公公!”
剛磕下去,就被扶住了,抬頭看到這位長官那張微笑的臉:“眼下,不正是在救嗎?
起來吧!
別給我行那么大的禮,折壽!”
陳瀟繼續說道:“現在,暫時沒有什么藥物,我就先用銀針幫老爺子穩住傷勢,然后再慢慢的扎針,恢復。
相信,再來個十四五天,估計就能恢復的差不多。
老爺子,怕是你要隨軍了!”
雷老爺子想說話,上官戒慈卻搶先說道:“謝謝長官!
隨軍的日子,我一定幫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雷老爺子卻心有憂慮,忍不住開口說:“女人家在軍營,不太方便,而且有可能還耽誤了隊伍的行程。
這些都不太好!”
陳瀟笑了:“沒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們隊伍里面也有女兵,三姐,柳玉娥,看了那么久,出來打聲招呼!”
“老師,什么叫看了那么久,我這叫給您警戒!”
上官戒慈看到旁邊不起眼的角落,看似隨意堆放在那里的彈藥箱旁站起來個人,居然是個女人!
而且是個長得不錯的女人!
她忽略了那個剛站起來的女人,腰間的手槍,還有掛在肩膀上的步槍,看向的是那個女人的臉。
雖然曬黑了些,但可以看得出來,長得很美,年紀也不大看上去20出頭,應該在21,22左右。
所以這位長官,長得白白凈凈,帶兵還帶上女人?
可下一個,從樹上跳下來的人,也是個女人!
長得也挺好看,就是年紀稍大了點,看上去有30歲了,一頭短發頗為利落。
也是腰間別著一把手槍,手上還拿著一支沖鋒槍,英姿颯爽!
上官戒慈懵了,這個長官還挺會玩,上陣打仗還帶那么多女人。
“老師,警衛連連長林三姐正在執行警戒任務,并沒有偷聽!”
三姐正兒八經的敬了個禮,卻被陳瀟笑罵了一句:“屁話!不用偷聽,你們的老師沒有強搶民女的習慣!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沒有學習過?”
柳玉娥趕緊狡辯:“老師,咱們沒有偷聽。
警衛連的弟兄們都被安排去炮營幫忙,順便組織學習炮兵知識。
我倆這是在給老師執行警衛任務。”
站在一旁的董刀肩膀上挎著沖鋒槍,背上背著一把帶紅纓的長刀,一臉無奈:那我走?
上官戒慈這是聽明白了,合著這兩個女兵認為眼前這位長官,把自己這些人叫來,是對自己起了覬覦之心。
由此可以斷定,以前他們碰到了像自己這樣的逃亡回國的緬甸華人,并不會像今天這樣親自接見。
而突然間的接見,讓眼前的兩個女兵以為他們的長官對自己有了想法,所以過來偷聽?
她的這個想法,雷老爺子也想到了,畢竟是早年下南洋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人,更為自己掙了個體面的身家,自然也算是心思縝密的。
所以從只言片語中,猜到了他以為的原因,故而他默默地站了起來,沖陳瀟抱拳躬身:
“老朽這條賤命,就不勞長官費心了,請長官收回您的針,老朽三人這就離開!”
陳瀟趕緊扶起他,扶著他重新坐下,知道他們的心思,趕緊解釋:“老人家,你誤會了……”
突然,小醉和孟凡了急匆匆的走過來,走近了小醉笑著邊走邊說:“哥,龍參謀長帶著三營,在前面截了不少潰兵回來,少說也有六七百。
不過有很多是抬回來的,餓著了,也有生病了的,現在已經安排他們伙食和治療。
都不是什么大問題,有很多都是餓著或者吃錯東西的,只要吃過飯并治療,恢復過來,就又是一個健康的阿哥!”
陳瀟聽了有些苦惱,看了一眼上官戒慈,然后叫來傳令兵,說:“去三營傳令,命令三營副營長張迷龍帶著他的一連,前出五公里探路!”
傳令兵領命去了。
小醉和孟凡了愕然,孟凡了問了句:“都快晚上了,探什么路?”
陳瀟瞪了他一眼:“警戒,行不行?”
孟凡了更奇怪,警戒應該是后面的方向才對,但是被小醉拉了一下。
這才注意到,這里有個女人,還挺有味道的。
不會是?
雙眼狐疑的看向陳瀟。
陳瀟輕輕的從雷老爺子身上拔下銀針,用酒精擦好,放回針包。
然后,正色地問了雷老爺子一句:“老爺子,你信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