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城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然后又有一場冬雪到來。
這幾天的魚塘從早到晚都很熱鬧，不只是顧禾的出沒，星光、羅頓又每天定時下線來玩，讓眾人有了很多新鮮話題。
星光有時下線到顧禾或潘多拉的軀殼，有時則到胖大海的軀殼里。
而羅頓只有胖大海軀殼這一個選擇，離開只讀思想盒后至今還沒有喝上酒。
大家都覺得，羅頓盧德確實是需要一瓶酒的。
這幾天他知道了很多這十幾年發生的事兒，關于當年骨血運動的結局，骨血區，骨血鎮，營救團隊，洛娜的經歷，骨血佬的現狀……
這把一夢十幾年的獵槍在想什么，沒人知道。
不準給羅頓喝酒的是洛娜，她只對顧禾一個人說了為什么：
“那老東西想喝酒就好好活下去，活到重新有自己的軀殼了，再用本體去喝。”
洛娜不只是不給酒，還屢屢罵得羅頓夠嗆，都老東西老家伙地叫，沒叫一聲爸爸。
顧禾知道這就是洛娜表達情感的方式，她其實比誰都更要在乎這個老東西。
別說是她了，畢竟分離這么多年，任誰都需要一個重新熟悉的過程。
他也好心地悄悄跟羅頓說了，給洛娜一些時間吧，她跟他談過很多，都是敞開心扉地談，他聽得出她還是那個父親的小可愛。
只不過，顧禾總覺得羅頓看著他的眼神，有著某種不滿……
“寶寶，你有幾個前男友呢。”羅頓有次問洛娜，“有哪個你特別想他去死的嗎？”
“我看你多少有點精神病。”洛娜翻了一個大白眼，“人格度掉光了就滾回心網。”
顧禾還真有點怕哪天給羅頓造好軀殼了，羅頓真正復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他。
雖然如此，這事情還是越快搞定越好，因為星光也在等著。
現在的最大希望就在于制食奇人給的那個荒野地址里面有什么寶貝。
另外，他的圣杯程序已經升到特級了，特級功能叫骨血再生，這絕對是離不開他最近的經歷與人格特質而激活出來的功能。
骨血再生應該是圣杯治療態的升級版，普通治療只是使血肉簡單地快速生長愈合，骨血再生卻連骨頭、內臟的傷勢都能治療。
紅雨團的刺客綾子在拳區那場三千萬大冠賽時失去雙腿，現在裝的是機械義體腿。
顧禾感覺自己能用這個功能，讓她的雙腿骨血再生，本體有時候比義體好。
似乎也能用于輔助人格魔方永遠地進入某個軀殼。
這樣的特性無疑很厲害，都不用擔心自己缺胳膊缺腿的了，或者像洛娜聽說之后評價的那樣，“不用擔心我爹會把你的牛子割下來了哈。”
如今，他腦海里的控制臺恢復過來了，配套的仍是牛郎值程序。
這幾天他的按摩小店沒開，等忙完這一陣，再視情況要不要重開。
但更多的源代碼，更多的黃金程序，顯然是正確道路。
就像安琪的天火程序，這次真是幫了大忙，而且她進步神速，轉眼都到一程序者高級了，她成為超凡者可還不夠一個月，超速檔都沒這么快。
這么多天了，回來也幾天了，大師都沒有出現過。
顧禾準備上上線，以大師身份聯系伊麗莎白一下，但心里有點嘀咕。
白色的雪花漫天飄落，早上的紅雨之家卻一派熱烈如火的氣象。
孩童們在主倉庫前面的空地列方陣做著晨間廣播體操，像江谷區的一些學校，伊麗莎白親自領隊，舒展四肢，踏步，跳動，一個接著一個的動作。
一些紅雨團的人員也在做，而顧禾拿著保溫杯，站在一邊看了個全程。
等廣播體操結束，孩童人群解散后，他才走過去打招呼，“伊麗莎白，早呀。”
“天使師兄。”伊麗莎白精神勁頭十足，“這么早過來，找我有事么？”
顧禾在魚塘吃完早餐過來的，也不算太早，“就是過來看看，紅雨最近怎么樣，你呢，還好嗎。”他還沒跟伊麗莎白單獨聊過，大伙兒都在的時候談不了太多。
關鍵在于，他放慢著聲音，看她是什么反應，“大師那邊……”
他同時也在留意她提在手中的劍寶。
伊麗莎白聞言定了幾秒，忽然一笑，藍眸微微瞪著他，用一種故作高深神秘的語氣說道：“我看你老半天了，看你老半天了。”
媽耶，顧禾見她這個樣子，心里頓時明白，果然……
之前他在給潘多拉留下的交給伊麗莎白的人格影像中，交待了大師的身后事。
想想如果他完蛋了，伊麗莎白還懵然不知，對大師、分享者抱著不切實際的期望，影響她作出決定，就會導致一些糟糕的后果。
所以他雖然沒有明說，別人看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但伊麗莎白一看差不多就會懂。
他沒了的話，以后不要指望大師，因為大師也沒了……
“我應該怎么稱呼你？”伊麗莎白笑問。
“咳咳！”顧禾決定先發制人，“我才該問這個問題吧，你還說自己叫達格妮。”
伊麗莎白卻頓時一怔，臉上的笑容凝滯、消退、消失，變成了疑惑茫然，似乎完全暈住了，“你，真的就是大師……”
“啊？”顧禾一驚，你不是早就猜出來了嗎。
這時候，她手中的劍寶發出平靜的電子合成音：“牛郎大師，我看你老半天了。”
“是劍寶的主意，我之前還不相信，試就試，怎么會呢，天使是天使，大師是大師……雖然是有些說不通的地方，但應該只是我還沒有領悟而已……”
伊麗莎白抓了一下紅發，變得面無表情，幾乎要往地面坐下。
她顯然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就算是超速檔也還得緩一緩，都要懷疑人生了。
“原來真是這樣，一直是這樣，這樣所有事情就說得通了。”
她重新打量起顧禾，藍色眼眸漸漸望向一處，“大師每次會拿在手中的權杖……”
顧禾也低頭看向手中的保溫杯，大杯杯震動著高聲道：“我也看你老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