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千城看來,氣功是生物電,械力是電磁因子,這兩者之間冥冥中有著天然的血緣關系。
也許氣功大師們在很早之前就發現了械力的應用,只是沒有配套的機械來將械力的利用最大化。
那么生成電磁因子的源泉就不應該是人體器官,而是丹田氣海、大腦竅穴這樣的神經連接密集的地方,而承載著電磁因子流動的載體,也不是血管和神經,而是人體的經脈。
楚千城覺得有意思的是,自古氣功心法講求的是天人合一,氣是將人與自然界連接在一起的紐帶。而械力的生成卻成了將人與機械連為一體的。
如果將兩種學說結合在一起,假設氣功和械力能夠互通,那么人、自然、機械就通過械力融合在了一處。
人類文明和自然環境的關系是否會通過這種而重塑呢?
“現在不是考慮這么宏大問題的時候啊……”楚千城努力將自己從這種迷人的思考中掙脫出來,將精力集中在現實問題上。
他努力回憶著ig超載磁鏈裝置時的感覺。他非常好奇如果自己能夠像超載磁鏈裝置一樣超載自己的軀體,到底是哪個生化器官會受到損傷。
ig操縱磁鏈核心超載時的“感覺”很快在他的心頭出現。
當初他只是通過體內的控制系統超載磁鏈核心,以此加強磁鏈核心的功能。但是,當他超載核心的剎那,磁鏈核心激發電磁因子的過程,卻以一種“感覺”的形式被他刻印在了思維體內。
或者說,他的靈魂記錄了磁鏈核心超載的過程。
這種“感覺”此刻又出現了,而且極其鮮明。
他把這種“感覺”復刻到自己的賽博人體內,將整個精神場投注其中,緩緩提聚全身的械力。
突然間,他從腰間拔出僅存的四把飛刀,對準對面的儲物間墻壁直射而去。刀飛到中途,他突然悶哼一聲,強行讓全身所有神經連接點同時劇震。
奔騰在他體內的械力突然增強到極致。
他伸出手去,用力一招,四把飛刀倒卷而回,錚錚錚錚貼在他的右手上臂外側。他的右手一兜,兩把飛刀自然落下,落到右手手掌之中。他的左手伸出來,從右手上臂拿過兩把飛刀。
他猛然揮動左臂朝前射去,右手隨之伸手一招,兩把飛刀飛去又飛回,落到右手手掌之上。在接刀的同時,他的右手已經將握著的兩把飛刀電射而出。他的左手一招,兩把刀飛去又飛回,落回到左掌之中。
就這樣他左射右接,左接右射,四把飛刀猶如白蝴蝶一般在空中瘋狂地前后飛旋,光滑的刀刃反射著儲物間昏暗的燈光,照得滿屋子都是迪斯科光球一般的光影。
增強的械力在楚千城的體內瘋狂咆哮沸騰,沖擊著他的全身內臟和神經,引發鉆心的劇痛。
但是他咬牙堅持著,一刻不停地收放飛刀,試圖掌控這種械力超載的感覺。
過了漫長的五分鐘,楚千城的精神場快要被不斷升級的劇痛所擊垮。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通過眼睛中的ar視野自檢身體的情況:除了視線模糊、肌肉抽搐、神經虛弱、五臟顫抖之外,身體的各項功能都能維持在正常線內,內分泌系統和體內血液指標都穩定。
通過這一次實驗,他發現超載對于賽博人的副作用只是神經虛弱、身體抽搐、以及壓垮精神場的劇痛。
這些都是可以通過訓練來逐步調節適應的。
通過ig參與的戰斗,楚千城深深知道,被珊主無意中發現的超載磁鏈核心的方法,其實是一種將械力使用率提升數倍的奇妙方法。
經過實戰檢驗,這種超載攻擊如果能夠持續下去,收獲的殺傷和損耗比突破天際,可以說是一種經濟實惠到極點的戰斗方法。
ig依靠這種方法殺死了將近兩百只蟲族戰斗單元,這即使是c級以上的戰力都無法完成的極限戰績。
而且,楚千城清楚地知道超載戰法并非局限于收放飛刀這種形式。他還可以把這種超載戰斗法應用到操縱各種需要械力的機械,甚至是機甲上,以損壞自身器官或者機械體的方法,達到超乎敵人想象的戰力。
如果楚千城能夠依靠這具強大的賽博人軀體將這種超載狀態持續時間再次加長,那么他就是一個收割戰場的強大機器。
楚千城發現自己無意中多了一種“開掛”的戰斗方式。
這種超載自身械力的方法,在他現有的機械師知識中并沒有。甚至超載磁鏈核心這種實戰騷操作都沒有在任何記錄文獻出現過。
因為超載磁鏈核心是一個損耗過高的戰斗方法,因為機械的損耗是不可逆的,而人體的損耗是可逆的。
使用磁鏈核心的要不就是以理性意識為主宰的仿生人,要不就是無法領悟電磁因子的低階機械師,他們不會想出或者去實踐這種瘋狂的方法。
ig是沒辦法才這么做,又靠著驚人的運氣才一直維持著磁鏈核心沒爆炸,戰斗到了最后。
而這種超載磁鏈核心的形式又以“感覺”的形式印在了楚千城的靈魂中,令其可以在賽博人體內將這種“感覺”復刻,從而超載自身的經絡,激發超強的械力。
在這個未來世界的其他人,第一沒有這種靈魂復刻超載過程的經歷,第二沒有氣功和械力相通,經脈承載電磁因子的知識,所以無法像楚千城一樣高效率超載械力。
這將是楚千城的最強底牌。
再加上楚千城通過ig學會的多線程虛擬戰場迭代訓練法,他可以輕松達到同階無敵的戰力,甚至逆襲紙面戰力高過自己的敵手。
想要達到這種夢幻效果,他必須咬牙克服超載的痛苦,一點點拉長超載的時間,并學習降低超載對于自身的負荷。
就目前為止的情況來看,這是可行的。
“繼續吧!”
楚千城休息了片刻,再次深吸一口氣,激發械力超載,開始練習接放飛刀。
升陽號獸車在荒原上跋涉了七天七夜,從處于蠻荒國度與暮光區接壤的林地一路向東,朝著人類和蟲族占領區接壤的區域挺進。
一路之上,楚千城每天只是露頭吃三頓飯,剩下的時間都在儲藏車廂中苦練超載戰法。每天的夜里,他會偷偷打開窗戶,將一直跟隨升陽號的花仙接進車廂,利用自己產生的械力為它充電,保持她的電量充足。
花仙沒有任何可以和他交流的方法。他嘗試用莫爾斯電碼和它交流,但是她用力搖頭,示意自己不會。
楚千城試圖用自說自話的方法教給她,但是她用力搖頭,似乎是不想學,又好像是學不會。
楚千城思索片刻大概明白了原因。花仙是一只完全由艾莉自制的賽博生物,雖然她制造手法精巧奇特,但是她畢竟本來是想要制造一個生物電池。她沒想到制造出一個賽博生物來,還有順便招了一個人類的靈魂進入蟲體。
這個賽博生物的大腦里沒有成型的神經元芯片組,無法讓大腦里的人類靈魂通過學習得到全新的知識。
“必須趕緊給她找一個仿生人軀體。”楚千城有點替她著急。可以想象這一年多都這么渾渾噩噩過日子,那可太難受了。
不過花仙自己似乎自得其樂,非常享受和楚千城每天短短的聚會,一看到他就歡快地圍著他飛舞,似乎有了同伴就足夠了。
到了旅程的第七天晚上,升陽號開進了一座完全廢棄的軍事城堡。這座城堡的每一片堡墻都七零八落,周圍每一寸土地上都散落著人類的白骨,從外面看,堡內部的合金建筑群猶如一片片碎蛋殼。
城堡大門旁血跡斑斑的牌子上寫著“鐵王堡——神秘水域第七雇傭軍團駐地”。
大門躺在地上。
升陽號八條機械腿相繼踩著大門的門板,氣勢洶洶地走進了這座不成樣子的軍事城堡。
“都來了嗎?”此刻已經站在駕駛室中的布奇問。
身邊的蒼介在手邊的終端上敲擊了幾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監控圖像。
“一個都沒來。”
蒼介的聲音嘶啞。
“哦,真掃興。”
布奇想要盡量讓語氣放輕松,但是就算剛認識他的楚千城都能清晰感到他的失望。
“我還特意晚到了一個小時。”
布奇艱難地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
“布奇,等著吧,他們會來的。”活動家約瑟夫低聲說。
“沒誰會跟錢過不去。”槍炮師邁克接口。
“沒人在乎蠻幫的規矩了嗎?”喬爾郁悶地將嘴里的香煙丟在地板上,用腳用力踩著。
“蠻幫的時代結束了……”蘿絲叼著雪茄,淡淡地說。
“住口!你這個瘋女人懂什么!”喬爾狂怒地吼著。
“閉上你的嘴,否則就永遠張著吧。”蘿絲冷冷地望著他。
“你……”喬爾想要發火,但是布奇攔住了他。
“耐心等待!”
布奇轉身面對眾人,氣勢森嚴。
“是!頭兒!”喬爾、約瑟夫和邁克同時開口。
蒼介坐在自己專屬的黑客專座上,朝著布奇舉手致意,示意同意他的話。
楚千城朝布奇點點頭,沒有說話。
布奇緩緩轉頭,看了一眼蘿絲。
“好的,頭兒……”蘿絲掐滅了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