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情報機關與大部分國家的情報機關不同，對發展鼴鼠很大方，對諜報人員卻吝嗇的緊，行動經費多靠自行籌措，總之要錢沒有，再問就是天鬧黑卡板載。
可口號畢竟不能當飯吃，于是乎，日諜們被逼的沒辦法，紛紛開動腦筋，開煙館，辦技院，搞走私，在國統區大肆斂財。
地方區站曾上報過一個案件，某地公署內的日諜由于缺少行動經費，把主意打到了公┴款上，結果因為分贓不均被人舉報，由此事發。
這簡直是個黑色幽默，換成任何一個國家，像這種處在關鍵位置，深度潛伏的間諜，都不會為錢而煩惱。
一處副處長吳景忠同意宋明浩對嫌疑人的推測，但他也提出，不能排除嫌疑人釋放煙幕彈的可能性，必須尋找其它證據支撐這個結論。
“老吳說的不錯。”
古琦向來行事謹慎，馬上出言附和，并給出了解決辦法，那就是將二號死者的假身份徹底挖出來。
一旦找到了二號死者，他們可以通過對方的生活細節，反證嫌疑人缺少經費的推測。
左重笑了，金句王是科班出身，紅俄情報學校畢業，做事周密，思維開闊，剛剛的提醒非常及時。
如果嫌疑人不缺錢，軍統把調查重點放在低收入人群便上當了。
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左重低頭思索過后，針對下面的調查工作下了幾條命令，初步明確了偵破路線。
一，繼續排查袁初宇的社會關系，同學、朋友、親屬、老師要一一甄別。
他要知道對方跟什么人關系密切，說過什么，做過什么。
二，對袁初宇在校期間的活動進行摸底。
學校不是其它地方，到處是學生，或許就有人看到過筆記本上的內容。
三，全力找出二號死者的偽裝身份。
四，尋找更多的目擊證人。
起碼要搞清袁初宇的具體失蹤地點，不能像現在這樣只有一個大概范圍。
五，將袁初宇的照片交給中央大學附近乃至市區飯店的負責人辨認。
假設袁初宇與人見面吃飯，最有可能是在學校周圍的飯店，他們可以順著這條線索獲取嫌疑人的情況。
其中第一和第二項任務由二處負責，其它三個任務由一處負責，鄔春陽與宋明浩立刻起身接令。
一時間中央大學內外特務密布，戴春峰收到消息找來左重，詢問出了什么事情。
由于昨夜才案發，左重還沒來得及匯報，見到老戴后他立刻匯報了一遍案情，還強調了中央大學有國防項目。
戴春峰很敏┴感，當即要求左重全力偵破案件，人能不能找到不重要，但必須保證國防項目的安全。
與此同時，宋明浩帶著二處特務將袁初宇的同學、老師召集到了一間教室外，開始進行問話。
“你跟袁初宇的關系怎么樣？”
“只是認識，我們都是數學系的學生。”
“你們單獨交流過嗎？不要說謊，這種事很好核實。”
“真的沒有，袁初宇待人很熱情，但我與他不熟，你們可以找方全問問，他們的關系很要好。”
“袁初宇是你的舍友吧？”
“是的。”
“袁初宇在舍房內的書籍與筆記，你知不知道上面寫了什么？”
“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東西很在意，每次出門都會將書桌鎖上。”
“你們對此沒意見？”
“校內魚龍混雜，多有偷盜之事，我等出門時也會給書桌上鎖。”
“誰跟袁初宇的關系最好？”
“方全！”
“這位先生，知道袁初宇嗎？”
“知道，他是我的學生，哦，對了，鄙人主教英文。”
“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好學，聰明，英文水準相當高，還懂日語、紅俄語、德語。”
“懂日語、紅俄語、日語？你是怎么知道的。”
“鄙人恰恰也懂這三門語言，袁初宇曾來找我問過語法問題。”
“將你們的對話寫下來，要一字不漏！”
“好，好。”
“你跟袁初宇是同桌，見到他在筆記本上寫過什么嗎？”
“見過，一些課文記錄。”
“除此之外呢？”
“之外？沒有，上課時大家都在專心聽課，不會在意別人做什么，你們找方全吧，他們兩人經常在一起。”
在對袁初宇同學、老師的詢問中，一個名字多次出現，宋明浩果斷調整問話順序，讓人叫來了方全。
方全也是數學系的學生，年紀跟袁初宇一般大，身材高大，看著很強壯，但進門后沒等宋明浩開口，他就滿臉惶恐地說了起來。
“長官，我就是方全，跟初宇是好朋友。”
“袁初宇失蹤時，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當天下午我在圖書館自修，有很多人見過我。”
“知道他的筆記本里都寫了什么嗎？”
“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
“說說你知道的。”
“我曾問過初宇，他說是數學公式和外文，具體是什么公式和什么外文，我不清楚。”
宋明浩皺眉，一幫間諜劫持或者殺害一個學生，就為了數學公式和外文？說不通啊，這里面肯定有秘密。
他打量了方全一眼，告訴對方近期不得離開學校和山城，隨時等候召喚，方全苦著臉點點頭就要往外走，在即將出門時忽然又聽到兩個問題。
“袁初宇是不是經常離開學校，他是否有關系較為密切的校外好友？”
方全停住腳步，仔細想了想后搖搖頭。
“初宇功課很刻苦，學校的課業也很緊張，平時他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宿舍和圖書館讀書。
至于校外好友，當然是有的。比如他中學時的同學，每次放假他都會跟這些人見面。”
說到這，方全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閃過一絲糾結之色，不知道該不該說，宋明浩見狀讓他不要有顧慮，照實說。
“方全，你要知道，你幫我們就是幫袁初宇，難道你不想你的朋友早日回來嗎。”
“好的，長官，我說，我說。”
方全擦了擦冷汗，如實回答：“初宇在半年前好像賺了一大筆錢，我問他這錢是哪來的，他沒有回答。”
賺了一大筆錢……
這會不會是袁初宇失蹤的原因呢？
宋明浩將口供上“賺了一大筆錢”這句話圈了起來，讓人將方全帶下去，又下令調查袁初宇在圖書館的借閱記錄以及經濟情況。
借書記錄好查，中央大學圖書館借書有完善的程序，什么人在什么時間借了什么書，都需要借書者簽字確認。
閱讀記錄就有難度了，只能通過詢問一點點復原，還好學生們對于軍統的調查不算抵觸，提供了很多線索，可能是心有戚戚的緣故。
《代數學》《數論報告》《德語基礎》……
一個個晦澀難懂的書名看得宋明浩頭大，他果斷放棄這條線，全力偵查袁初宇的經濟情況，結果一查就查出了大問題。
“處長，有發現！”
滿頭大汗的小特務跑到宋明浩身前，激動道：“通過四聯總處，我們查到目標在交通銀行有筆存款，用的是化名。”
“化名叫什么。”
“陸樹森，袁初宇用了母姓父名。”
“金額呢？”
“兩萬美元！”
“多少！？”
宋明浩聲音都變尖銳了，現在的山城，50美元就能買一把紅俄沖鋒槍，兩萬美元夠裝備一個營的，袁初宇一個學生，哪來的這么多錢。
袁父袁母給的嗎，不可能，把袁家所有房產賣了或許能湊出兩萬美元來，但袁父袁母又沒瘋。
這何止是賺了一大筆錢啊，有兩萬美元，袁初宇完全不用再上大學，隨便找個地方享受人生就是了。
“資金來源呢，是匯款，還是現金存入？”
“袁初宇宿舍和袁家有沒有發現存單？”
宋明浩連續問了兩件事，小特務一條一條的給予了回答。
“現金存入，八成新現鈔，面額為20、50、100美元不等，因為金額巨大，所以經理對袁初宇記得很清楚，一看照片就認出了對方。
袁初宇宿舍以及家中都沒有發現存單，袁父袁母也沒有見過，很可能被嫌疑人帶走了，這種存單有印章和簽名就能支取。”
小特務沒往下說，但宋明浩知道，印章和簽名對這次的嫌疑人不是問題。
袁初宇的物品里沒找到印章，說明印章也落到了嫌疑人手里，仿冒簽名更是情報人員的基本功。
也就是說，嫌疑人隨時都會出現在交通銀行，對方連幾十元法幣都不放過，絕不會放著兩萬美元不管，這是個機會！
宋明浩立刻下令：“通知一處，讓鄔處長派得力人員到交通銀行總行以及山城各分行蹲守，再告訴交通銀行，秘密凍結這個賬戶。
若是有人在外地或者通過特殊渠道取錢，務必以核實賬戶的理由將人拖住，等待咱們的人過去，要是出了差錯，老子斃了他們。”
軍統的分工越來越專業，二處長于甄別和審查，情報偵查任務不如一處專業，保險起見，線索還是交給一處去處理，反正功勞又不會少。
不過宋明浩不知道，在二處獲得突破的時候，一處也在中央大學附近的郵局有了發現。
袁初宇失蹤當日，有目擊者曾在郵局外看到過目標，鄔春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對目擊者進行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