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為別的,只是他們都認為,自己認識姓沈的人。
不管是沈茂實還是沈斌,有點能力的就去跑車,再不行跟車,實在沒點本事,就去砌墻擔磚。
工地上的活兒,只要肯吃苦,總歸是能掙到錢的。
既然是有門路的,他們壓根不想出去浪費時間和精力去碰運氣。
甚至,有那尋思出去瞎晃蕩的,也會被長輩責罵:“現成的路不走,盡天瞎想!”
鄉里縣里的,大把的人去學開車,學不會的就去學砌墻。
如此一來,倒是讓沈茂實和沈斌這邊減輕了不少壓力,因為送過來的,總歸都是有門手藝在身的。
他們就算是用不了,推給別的朋友,也能提供一份工作。
也正因為這樣,他們這邊一派欣欣向榮之勢,家家戶戶都充滿了干勁。
“生活有盼頭啊!”
這樣的生活方式,又怎么可能出現身無分文跑外地做盲流的現象呢?
開始只是縣里察覺到了他們的不同,開始進行表彰。
后面是市里,最后是省里。
大幅報道贊頌山里的人們勤勞勇敢,做事踏實。
并且,號召所有人,向他們學習。
好好做事,不做盲流。
此時全國范圍內,都因為出現了農民往城市跑的現象而導致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他們這邊獨樹一幟,倒是讓不少人都看到了希望。
各家報紙爭相報道著,更希望這些在外流浪的農民們,能向他們學習,踏實地回村,不要在外頭打流。
“他們是有門路啊!”
“就是,人家有辦法進城市干活,那肯定不急。”
“要我有這法子,我怎么可能一個人跑出來。”
有那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哪怕窮得在外頭餓肚子,一天盡啃一個饅頭,熬幾天混個工地做一天事,也不愿意回農村。
見到了燈紅酒綠的大城市,也看到了一種新奇的生活,怎么愿意回去呢?
有人甚至放出豪言:“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城市里。”
號召學習,這一招行不通了。
有人便開始思考。
確實,如果大家都有門路,又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南坪這邊,頓時迎來了不少外省人士。
都是過來學習經驗的。
可是讓孫華說起來,這個情況,他其實也挺懵的。
你要說具體什么原因吧,他說不上來。
可是要問他們為什么會這樣子,他只能說,因為陸懷安。
陸懷安這幾天,也接到了許多的采訪,仔細想想,他一一婉拒了。
這個時候,本就有些不穩定。
本來就很忙,哪里有空去招呼他們。
有這功夫,還不如多跑幾個地方,多做點事。
他這樣想的,也就是這樣說的。
結果沒想到,報紙一出來,記者寫的比他說的更離譜。
什么為人民服務啦,什么為國為民啦,什么什么的……
話也是那些話,怎么他們稍作修改,就完全變了個味道?
那真是各種褒義詞,全往他頭上套。
陸懷安看著,都感覺牙酸:“這,這合適嗎?”
“他們沒辦法采訪您,估計就只能琢磨著寫了。”侯助理推了推眼鏡,沉吟著:“畢竟現在環境比較特殊,估計是上頭想豎立一個正向的形象。”
好吧,估計也是這樣。
陸懷安搖搖頭,雖然覺得有點夸張,但也只能隨他們去了。
現在最關鍵的是,定州這邊的領導們,終于商量出了結果:上回的報告書終于通過,他們同意興建人才市場了。
得到消息后,許經業第一個通知了陸懷安。
他很興奮,說話的時候,語速很快:“我這邊準備過去跟他們確認一下合作內容,約的是明天簽合同,你今天能過來嗎?能來的話,我們晚上合計一下大概的方向。”
這時間有點太趕了,陸懷安按了按眉心,有點頭疼:“行吧,我盡量。”
北豐這邊的實驗室還在整改,總部大樓也在裝修。
剛盯了兩天,把整體規模確認下來,順便把搬遷的時間也定了下來。
本來還要去定些家具柜子什么的,現在也沒辦法了。
侯助理想了想,決定他留下來:“您的需求我基本上都了解了,這邊我跟進吧,后面的都是些細節上的問題了。”
畢竟,成立人才市場的事情更要緊。
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陸懷安只得點了點頭:“另外,這邊的家具如果買不到合適的,可以從我們的家具廠里定。”
自己的家具廠別的都好,就是規模還是有小點,訂單爆多,他們自己想插個隊都不是很方便。
想到這,陸懷安又頭大了:早知道,還是該把家具廠的規模擴大一下的。
“好的,陸總。”侯助理利索地答應下來。
他辦事還是挺靠譜的,不僅迅速把需要簽字的文件整理出來交給陸懷安簽字,還順便定了下午去定州的機票。
就是落地的時間有點晚,都到七點多了。
等陸懷安把這些文件全部看完,簽完字就已經下午了,得趕緊動身趕飛機。
“這邊我跟張總已經打過電話了,他說他會七點前到機場,接您和徐哥的。”侯助理方方面面都安排到了。
在車上還在看資料的陸懷安嗯了一聲,點點頭:“行。”
侯助理想了想,又道:“飛機上一般有配餐,您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去酒店吃,我等會給您訂一桌。”
“那還是酒店的吧。”陸懷安頓了頓:“正好要跟老許他們談點事,你定個包廂。”
“好的。”
這就顯現出有助理的好處了,節省了他很多的時間。
陸懷安帶著小徐飛去定州,剛出來,就看到了張正奇。
這許久不見,張正奇一看到他就高興地迎了上來。
最近在搞些新設備,他跑國外跑的挺勤。
來來回回的,賺了不少錢。
“這邊的冰箱廠,皓哥是說也得淘換一批,目前還沒找到合適的,不過也快了,有了點眉目。”
順道的,張正奇給陸懷安講了講自己最近的收獲。
“辛苦了。”陸懷安拍了拍他的肩,當初搭張正奇這條線,他也沒想到,能一直合作下來。
現在新安集團這邊大多數的設備,都是經的張正奇的手。
畢竟做這行多年,哪里有好的設備,新的舊的貴的便宜的他全都門兒清。
張正奇嘿嘿地笑,齜著牙直樂:“不辛苦,到處跑相當于旅游了!”
任誰都沒跑他這么多地的,感覺全世界都去過一樣。
還別說,真的挺漲見識。
倆人一路聊,直到車停在酒店門口才停下來。
許經業早在這邊候著了,看到他們,連忙迎了過來:“聽說你們還沒吃飯,餓了吧?趕緊進來吧,點過菜了,咱們邊吃邊聊。”
“也行,確實是有點餓了。”陸懷安是不會跟他們客氣的。
一邊吃飯,一邊問著關于這邊人才市場的安排。
定州這邊呢,要求不多,基本是想向南坪靠攏的。
“但是呢,他們規模比南坪要大。”
許經業掏出份地圖,在南慶街這邊畫了個圈:“這是你原來選的地方,是吧?”
吃了塊雞肉,陸懷安看了一眼:“嗯,是這里。”
在旁邊畫了條線,許經業沿著這一塊畫了個大圈:“他們選了這里。”
離的倒是不遠,但地段要好上不少。
關鍵的是,離辦公廳更近,地方也更大。
“也確實是的,南慶街這邊小了點。”
定州可不比南坪,人口眾多,尤其是內地來的人員,那流動性大的。
陸懷安想了想,又皺起了眉頭:“但再怎么說,我們人才市場只是調動大學生的檔案,盲流管不著啊。”
“這就是我喊你過來的原因了。”許經業把地圖收了起來,美滋滋地道:“昨天他們跟我說了,主要選擇我們合作呢,還是因著你先前說過的,那個什么擴大服務業的事兒。”
不過短短半月時間,盲流越來越多了。
現在的機制,定州已經快玩不轉了。
再不思考出路,他們警察都快不夠用了。
陸懷安哦了一聲,點點頭:“這些人其實并不是什么窮兇極惡之徒,如果給他們匹配個崗位,基本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的。”
“嗯,領導也是這樣說。”張正奇喝了口酒,呷地一聲:“所以我琢磨著,我們是搞個什么服務業出來呢?”
“服務業……那不多的是。”
商貿城這是不是服務?飯店也是,服裝店也是,各行各業都有。
無非是多開些店鋪罷了。
領導們問起來,陸懷安也就是這么回答的。
但是定州這邊的領導,可沒這么好敷衍:“我聽說,你在武海市……整了一個叫什么來著?什么街?”
好家伙,都打聽到什么街了,還假裝不記得叫啥名呢。
陸懷安嗯了一聲,笑了起來:“是商業街,里面分很多種類別……”
具體到每個行業的店鋪,聚集到一起,更方便大家進行選貨。
尤其是武海市這邊在建立新的港口,輝水區的一旦落成,進入使用,定州這邊肯定會受到一定影響的。
不過,這話陸懷安沒說。
“哦對,商業街。”領導微微一笑,看著陸懷安:“那陸總覺得,定州適不適合成立這樣的一個商業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