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陸懷安答應了,丁順利眼睛噌地就亮了:“好嘞!”
仿佛生怕陸懷安反悔一般,唰地把身份證掏出來,非要陸懷安收下。
陸懷安看了看,笑了:“你就這么放心給我?”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呀。”丁順利咧嘴一笑,樂了:“沈同學的丈夫,值得信任的!”
要知道,沈如蕓在學校里可真是小有名氣的呢!
雖然她為人低調,但奈何人太厲害了,想低調都低調不起來呀。
有沈如蕓在,他還怕陸懷安跑了?
再說了,他自己就一個光人的,也沒啥值得陸懷安惦記的。
他高高興興地跟他們道了別,利索地走了。
這人……倒是有點意思。
龔皓還遲疑呢,琢磨著這人有沒得問題:“畢竟自己找上門來的……”
“查查唄。”陸懷安低頭看了一下身份證,笑了:“他倒是,還算坦誠。”
要是他今天說,因為相信陸懷安,所以才找上門的話,陸懷安壓根不會搭理。
可他是因為信任沈如蕓,才把身份證交給他。
畢竟沈如蕓可是個大學生,確實挺值得信任的。
把身份證交給龔皓,陸懷安讓他收好:“查查他說的內容能不能對得上,然后根據這兩天的表現觀察觀察。”
左右值不值得信任吧,也就那么回事兒。
老蔡是鄒老板介紹來的,做事其實應該靠譜的。
只是中間還是必須得有這么一個人,稍微盯著點,至于這個人是誰,其實并不太重要。
“反正茂哥不總幫老許跑北豐進貨么?”陸懷安點了支煙,笑了:“到時讓他順道過來看看唄。”
沈茂實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能坐到現在的位置,憑的全是他的認真扎實。
不管是老蔡還是丁順利,想在他這里蒙混過關,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通這一點,龔皓也放心了:“也是。”
他私下找了人,真將丁順利查了一個遍。
拿回來的資料,倒是和他自己說的差不了多少。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龔皓垂眸看了眼紙上的信息,搖搖頭笑了:“他沒有住在朋友家,而是住在了別人的窩棚里。”
可能是怕面子下不來吧!
那窩棚情況可不咋好,修修補補的,原先是住過犯人的,所以用料還算扎實,但冷那真是冷得透骨的。
萬一下起大雪,可真說不好會不會倒。
所以龔皓琢磨著:“他找上我們,可能是怕這個冬天難熬過去……”
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人總是會被激發一點潛力的。
陸懷安聽得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嗯,看看他能力如何吧。”
接下來的兩天里,老蔡他們那真是,拼了命的干活。
就連鄒老板,都笑言:“我倒是托了你的福,這個店鋪,那翻修得可太細致了。”
平時就算干活再認真仔細,墻上難免還是有一點點小瑕疵的。
可現在呢?
那真是比臉都干凈。
膩子那刮的,又細又柔,齊整極了。
陸懷安看了都挺滿意,如果真能達到這個程度的話,他幾個店子交給他都沒問題。
而丁順利的表現,也挺讓他意外。
之前沈如蕓說的時候,陸懷安沒直接答應,就是因為聽說丁順利為了看書,正事都不干。
他怕就怕,給他做事的時候,丁順利也開小差。
這可不比他自己支個攤子的事兒,他這出了差錯,那可是影響甚遠的。
結果兩天下來,丁順利就真能夠跟著他們爬上爬下,仔細觀察的同時也能搭把手。
不管是抹地還是刷墻,他都會。
手頭的活兒利索得很呢。
陸懷安和龔皓都看在眼里,挺滿意的。
這天晚上,特地叫了丁順利來家里吃飯。
丁順利也沒藏著掖著,利索地說起了自己的所見所得。
“他們工藝還不錯,尤其是墻面刷得很干凈,地面也算平整,找平的手藝他們師傅比較厲害,兩個徒弟略微次一點點,但也還過得去……”
這一說起來,可真是條理分明,細致嚴謹。
陸懷安聽得挺高興的,等他說完,才道:“那這些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有指出來嗎?”
“有。”丁順利很果斷地點了點頭,他還從懷里掏出一本皺巴巴的本子,咧著嘴笑了:“我都記下來了呢,一項項的跟他們說過,不行的返了工的。”
他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我也是直接說的,我后面也會管他們,現在他們做出來是什么效果,到陸老板您這邊的工地,不管能有多少進步,至少不能退步。”
至少至少,要能達到鄒老板的店鋪這般的標準。
如果真能這樣的話,陸懷安也沒什么不放心的了。
還會認書寫字,那這樣的話,老蔡他們想偷工減料就不可能了。
順帶的,有什么問題,也都能記錄下來,到時他們過來直接查就行。
“行。”陸懷安也不是什么拖泥帶水的人,當即拍了板:“等會簽個合同,還是按之前說好的,工資月結,只要你盯得緊,做事仔細,過年的時候會有獎金。”
至于以后的事情,陸懷安沒有給出虛幻的承諾。
但是這個丁順利做事麻利,眼里有活,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是希望他能留下來的。
在北豐,他就缺這么一個人兒。
只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時機還沒到。
但是即使是這樣,丁順利也已經很高興了。
他激動地點了點頭,拍著胸脯給他做出保證:“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的!”
龔皓這幾天,也打聽過了北豐這邊的工人工資,比南坪略微高一點。
技術工呢,工資又會高一點。
管理層自然又不一樣。
他們經過商量,給丁順利取了一個中間值:“每月工資,我們給你40元,如果做得好,后面可以漲。”
四十!
丁順利高興得瞪大眼睛,嘴巴張開半晌忘了合上:“媽耶……”
不是逗他玩的吧!
如果有四十塊,他就可以把借來買小推車的錢還上了,省一點沒準還能換個好一點的窩棚住。
現在這個窩棚實在是太冷了,要不是實在受不住了,他也沒臉打主意到同學的男人身上。
正在他歡喜瘋了的時候,就聽得陸懷安平靜地說了一句:“另外,不管是哪個工地,開工期間,你可能得睡到工地里。”
“啊?”丁順利懵了。
陸懷安倒也不生氣,耐心地解釋著:“不用怕有問題,這些店鋪都是有很多間的,你可以輪換著睡,有兩個挨的近的,裝一間你可以先睡另一個,裝那個了你又睡回來。”
“啊,不不不,不是。”丁順利瘋狂地搖頭,連連解釋著:“我不是不樂意,我,我只是,只是……”
他真的,只是太高興了。
沒想到居然還能住到磚房里頭呢!
這位陸老板的店鋪,他可都是按照拍賣會那邊的地址,一個個去瞧過的。
那么好的房子,他連摸一下都不敢。
結果,現在告訴他,他居然能住進去?
晚上不會被寒風吹得凍醒了,手腳半天都發麻?
聰慧如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陸懷安為什么這么安排。
要知道,工地晚上又沒人,需要他看管什么,他們只是翻新,又不是建房子,也沒什么鋼筋。
想都知道,這明顯是陸懷安在照顧他的。
丁順利心里一團糅巴,張了張嘴,想道謝,偏偏喉頭哽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懷安也沒想著他謝什么,也是照顧他的面子,不說破。
離開他們家的時候,丁順利發了狠的在心里頭想:一定要好好干活!
回去收拾了東西,就照著陸懷安說的,丁順利提著東西去了第一個要開工的店鋪里。
他到的時候,龔皓已經到了。
丁順利沒什么東西,唯一值錢的家伙,就是那個小推車,平時都是寄存在老鄉那里的。
窩棚破,不防賊,他衣裳也只有一身換洗的,剩下的就是一個搪瓷杯一個碗一雙筷子一個桶,還有一床破棉被。
全塞在桶里就拎過來了。
龔皓對他這情況,倒是一點不意外,把人送到了樓下的房間:“這個屋光線好點,你先睡這吧。”
屋里鍋碗瓢盆都有,床上被子都鋪好了。
“這個。”丁順利遲疑了。
“嗯?”龔皓正說著呢,回頭見他沒跟上,看他眼睛還盯著床,哦了一聲:“這個是我們廠里的工人都有的,然后還有衣裳。”
他打開柜子,讓他把東西放進去,又取出兩套衣服:“我們廠長是搞制衣廠的,所以每個工人都有發衣服,你也不能穿自己的衣服了,得穿工作服上班。”
丁順利哦了一下,比較能接受這個說法:“那這……鞋子?”
“這個啊。”龔皓點點頭,笑了:“我們廠長名下還有個廠子,叫安達制鞋廠。”
腦袋一嗡,丁順利迷迷瞪瞪地跟他出去,搓了個澡,又換上了衣裳。
走在寒風中,全身都熱乎乎的。
他迷茫又無措地走回去,整個腦袋整顆心都在刷屏:我好像,找到了一個好了不得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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