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邊人多眼雜,陸懷安也沒多耽擱。
更沒因為自己給了錢,就唧唧歪歪扯太多。
見副廠長懂了,他利索地進去了。
隔了一會,海曼副廠長才進來,一副結完帳的樣子,準備散場。
這會子蔡老板搖搖晃晃地起來了,哥倆好地跟著他說話。
酒氣撲鼻,但大家都習慣了。
不知道他什么來頭,反正海曼這邊人還挺給他面子的。
散場之后,他們還沒急著走,站在門前握著手一直在說話,壓根沒搭理陸懷安。
回去后,許經業和張正奇就直皺眉頭,覺得這一趟懸了。
“那可未必。”
陸懷安覺得,雖然自己勝算不大,但也未必就小了。
“唉。”許經業和張正奇對視一眼,覺得陸懷安這是在南坪順暢慣了,來了這邊明顯碰上了硬茬子,還不服輸。
見他們不相信,陸懷安笑了笑,把下午的事說了一下。
張正奇還沒覺得有啥,許經業來了精神:“噫?那可以啊!”
如果副廠長是這態度的話,說明有搞頭啊。
緊接著兩天,是進口的機器開始送到廠里頭去。
不出意外的話,替換下來的舊設備應該已經在著手拆除了。
這么多東西,要運出來也是一筆費用。
陸懷安琢磨琢磨,打了個電話回去。
接到電話,龔皓還挺驚訝:“陸哥,怎么樣了?你什么時候回來?”
“這邊的事情倒還行。”陸懷安想了想,讓他去打聽打聽,東邊的港口什么時候完工。
港口?
龔皓都被他問得懵逼了,他管的事情不少,問諾亞,問方舟,問哪個他都能胸有成竹,結果陸懷安問港口?
“對,就是港口。”陸懷安瞇了瞇眼睛,笑著點了支煙:“也不需要他們完工,就問問,什么時候能進船卸貨就行。”
只要卸貨……
龔皓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他想干啥了,遲疑地道:“這,如果他們說,讓去西邊港口卸咋整?”
呵,陸懷安笑了一聲,彈了彈煙灰道:“讓就讓唄,他們讓,我們船不去,他能咋地,摁著我頭讓我掉頭啊?”
真是有意思了。
不在離他們近的港口卸,跑西區去卸,給他們漲收入,還給自己加壓力。
只要他們這邊的港口稍微給點力,能正常卸貨就行,他就不信了,東區這邊的領導還能把業績往外推。
“也是哈。”龔皓打起精神,嘿嘿地笑:“明天我就去打聽打聽。”
這事先擱一邊,陸懷安琢磨琢磨,找了人跟著蔡老板。
他也不忙著四處走動了,天天帶著老婆孩子到處看風景。
蔡老板也安排了人跟著陸懷安的,得到消息后,忍不住嗤之以鼻:“這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好好的做生意,帶著個娘們兒出來。
帶個女人也就算了,居然還帶個娃兒。
像話嘛?
陸懷安一點都不擔心,任他們跟著。
一起去海邊看了看,結果定州邊上的這片海域,挺臟的,老是有船,油污混雜著垃圾,不好看。
聽說他們想看海,許經業想起一個客戶有海邊有棟房子的:“我帶你們去看看?他那邊的海還挺好看的。”
因為挺偏僻的,雖然有路過去,但很少有人會去那邊轉。
那邊的礁石也多,尤其是海灘很大,容易擱淺,船基本不到邊上去,所以海水還挺漂亮的。
聽他這么一說,沈如蕓瞬間就動心了:“去吧去吧!”
陸懷安左右也想避人耳目,加上她這么興奮,利索地答應了:“那行吧,方便嗎?”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許經業笑了,擺了擺手:“他兒子嫌這邊潮,跑外省去啦,在那邊生意做得挺好的,讓他們也過去,他這房子早晚是要賣掉的。”
“原來是這樣。”
既然里頭都沒住人了,陸懷安也就沒客氣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開著車就出發了。
得了消息,蔡老板更是放下了心:“算了,你去盯那個姓朱的,別讓他鉆了空子。”
“好的。”
知道自己身后沒尾巴綴著了,陸懷安緊繃的精神放松了些。
在半路停了車,陸懷安打了個電話給張正奇:“老規矩,蔡老板送什么,我們送雙倍。”
張正奇利索地答應了,這兩天他哪都沒去,就待在這等著呢:“他今天挺活躍,跑了兩家了。”
“嗯。”陸懷安并不意外,只讓他小心著點:“千萬不要隔太久,蔡老板一走你就去。”
“明白。”
豈止是蔡老板一走他就去啊,張正奇是個狠角色,人家凳子都還熱著,他就坐下來了。
敲門的理由都挺一致的,是蔡老板落了東西在他們這兒。
人家落了東西,主人家基本都會開的。
開了門,張正奇就光明正大地進去,雙份的禮送上,人家就懂味了。
得,蔡老板這被人摸的透透的了。
喝著茶,陸懷安這個名字,他們算是記下了。
這邊陸懷安呢,還在游山玩水。
沙灘很大,陽光也很好。
許經業他客戶這房子,確實蠻不錯的。
兩層高的小樓,用料很扎實,層高尤其的高,二樓整了一個花花綠綠的琉璃落地窗,陽光一照那真是流光溢彩的。
“這樓,挺有意思的。”
許經業嗯了一聲,把門窗都打開:“不過沒人要,他們這搞的花俏了,就不是正經住人的。”
客戶的媳婦是個畫油畫的,很有藝術氣息。
換句話說,不接地氣。
這屋子太特立獨行,以致于連個問價的都沒得。
“尤其又建在這偏僻的地方,嘖。”連許經業都不待見,覺得他這客戶真是太疼媳婦了:“也是花了大價錢的,千金博一笑了算是。”
那也挺好的啊,陸懷安倒覺得有點意思。
二女兒就特別喜歡這種,她也愛畫畫,還背過幾句詩,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什么的。
陸懷安心一動,挑眉:“這房子,開價多少?”
“哈?”許經業都嚇一跳,失笑:“不是吧?唉,得了,懷安,你千萬別看在我面子上收了這房子,我給你說,這用料雖然扎實,但真的,這一片太偏了,你接手了絕對得砸手里頭。”
尤其是這落地窗,太稀奇古怪,一下雨,整墻全都濕噠噠的。
沈如蕓倒不覺得這有什么的,她和陸懷安一樣,都對這房子挺感興趣:“多少錢?”
見他們夫妻倆都開口,許經業也沒轍:“那我還沒問過,你們真想要啊?”
陸懷安笑了:“那當然是真的。”
這房子他覺得不錯,他們也不需要長住,平時做生意過來住住還是挺好的。
反正有車嘛,來一趟單程也就半小時,比他在南坪的時候,往返市里到新安村可近多了。
“行,那回頭我給你問問。”
陸懷安沒換鞋,就這么在四周走了走。
沙灘上傳來歡笑聲,沈如蕓和嬸子帶著倆娃已經跑去沙灘上挖坑了。
“這附近的地你也順帶著幫我問問。”陸懷安在四周轉了一圈,跟許經業抽了兩支煙,隨手劃拉了一下:“這一片,我都想要。”
許經業都嚇一跳,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你干啥啊?就過來住住得了唄?你還費這錢干啥!?”
依他看,這都不算房子,就一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子整出來的玩具屋。
有錢買下來玩玩得了,整這大動靜就真的不值得了。
“我覺得挺值。”陸懷安抽著煙,是真覺得這一片風景挺好:“你也幫我問問,不貴我就要了。”
“行吧……”
許經業是應了,但真覺得沒啥必要,有這錢做啥生意不好,搞這出。
知道他不能理解,陸懷安也沒去細說了。
在這住了一晚,第二天,天還沒亮,陸懷安就開車回了賓館。
到賓館的時候也才五點半,沈如蕓都怕陸懷安睡著了,一路眼睛都沒敢閉一下。
時不時地喊他一聲,讓他看路。
“沒事的。”陸懷安讓她照看著孩子,他現在開車已經很穩當了。
車子最終還是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賓館門前。
張正奇早在這邊等著了,看到他就喜形于色:“陸哥,成了。”
“真的?”陸懷安都忍不住笑了,咳了一聲示意他進去再說:“走,上樓。”
到了房間里,張正奇掏出張證明給他:“這個,你拿著,憑身份證去交錢領貨,今天能搞定就今天裝船,我哥說了,只要裝了船,后邊的事他來解決。”
運輸這事,這邊就沒人比許經業更熟練。
陸懷安明白夜長夢多,利索地動身:“行,我這就去,你呢?”
“我就不露面了,我后邊還要在這邊混的嘿嘿。”
“行。”
都走到了這一步,陸懷安也沒什么好怕的。
關竅都打通了,這些事也只能他自己跑了。
陸懷安給沈如蕓打了個招呼,讓她們今天不要出門,自己開著車去了海曼。
明顯海曼這邊也知道這事不能明著來,這個時候就已經安排了員工在這邊候著了。
給錢這事最輕松不過,陸懷安這次直接帶的現金過來的。
點了錢,給了收據,然后就是核對數量和檢查設備。
陸懷安沒敢隨便,拿著清單一路看過去。
他運作飛快,幾乎是看一眼就打個勾。
“倒也不用這么急。”海曼的工人都忍不住笑,看了看天色:“廠長說了,這些設備可以在這里放六個小時的。”
六個小時。
陸懷安笑笑,手里仍飛快地做著事,沒說話。
他們的六個小時和他的六個小時,壓根就不是一個概念。
海曼的六個小時的意思是,六小時后,他們會在門口張貼喜報,這批設備已經交易完成。
到那時,紅紙黑字,清清楚楚,寫的就是他陸懷安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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