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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大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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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懷安笑了一聲,挑眉:“再多一天,制衣廠就要撐不住了。”

  “啥?為什么。”

  沈如蕓都感覺奇怪,扭頭看他們:“今兒那桂花妹還給我說,廠里效益好著呢。”

  不僅分房子,還分米呢,倉庫里頭都堆滿了貨,天天就等著收錢就行。

  聽著她的話,錢叔都忍不住笑了:“之前我不信,那你這一說,我覺得他們確實要完了。”

  不過是花團錦簇,表面繁華罷了。

  連縫紉機都給弄出來了,里頭怕就剩了個空殼子。

  越張揚,越說明他們心虛。

  可是……那可是制衣廠誒!

  陸懷安也不過多解釋,只是搖頭:“等著吧。”

  錢叔瞅著那幾臺嶄新的縫紉機,深深地嘆了口氣:“怕是真的要出大亂子了。”

  連這種新機器都弄出來賣了,這可是吃飯的家伙,可見廠里頭得亂成啥樣了。

  這一晚,很多人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前邊就亂起來了。

  有人敲鑼打鼓的,挨家挨戶叫:“不好啦!廠長跑啦!”

  “錢也被卷走啦!廠里頭都搬空了!”

  筒子樓里一片混亂,所有人披頭散發,蓬頭垢面的撒丫子跑向廠里。

  廠長辦公室已經人去樓空。

  打開倉庫,空蕩蕩的。

  “天殺的,我們的工資還沒發啊!”

  有人反應過來,開始搬東西。

  成品立馬被搶光,就連半成品,甚至有些做了成衣剩下的碎布頭,也被扯走了。

  “新機器呢?”有人看不上這點東西,到處翻:“新進的幾臺機子去哪了?舊的縫紉機呢?咋全沒了?”

  結果回過頭來,破布頭都沒了。

  這場鬧劇,一直弄到中午時分才被上報。

  上頭震怒,立馬派了人過來嚴查。

  陸懷安和錢叔也過去看了,確實是啥都沒了。

  先前那般風光的制衣廠,如今竟剩了個空架子。

  “不,這連空殼子都不如,這就剩了塊地皮。”

  要不是房子鏟不走,那些聞訊而來的債主怕是恨不得連磚都拆了帶走。

  “錢叔,咱們的證呢?你找的人怎么樣了?”

  正在往里瞅的錢叔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這回這證我直接過去人不給我辦,我找老武牽的線,結果郭鳴這人不爽利,我找他喝了兩場酒,他都愛搭不理的,給我們辦證也拖拖拉拉。”

  都給他說了,就是賣點衣裳,辦個營業證而已,但郭鳴就是不給辦。

  酒照喝,菜照吃,談到正事就顧左右而言其他。

  搞的他實在煩躁,這兩天都沒搭理了。

  “那你回去吧。”陸懷安點了支煙,神情放松:“他馬上要來找你了。”

  什么?

  錢叔怔了怔,立馬喜笑顏開:“好嘞,我這就回去!”

  “錢叔。”陸懷安叫住他,挑了挑眉:“調子拿高點。”

  斂了笑,錢叔仰起頭:“成。”

  果然,回了家,郭鳴已經在屋里頭等著了。

  一看到他,郭鳴立馬起身相迎:“錢老板,哎呀,這真是……”

  錢叔瞅著他這樣子,就忍不住想樂。

  前些天找他喝酒,郭鳴還愛搭不理的,敬酒敬到他跟前,連杯子都不抬一下呢。

  這,前后可真是判若兩人哈。

  想起陸懷安的話,錢叔也拿起了腔調。

  “哎,對,之前是想過要辦個證來著……”

  郭鳴立馬笑著湊近:“唉,是這樣,我呢,給你問過了我們領導,領導的意思是,想知道陸老板這邊有多少貨……”

  見錢叔瞇著眼睛不作聲,郭鳴搓了搓手:“沒別的意思哈,就是備個案,備個案。”

  “我們還沒貨呢。”錢叔金刀闊斧地坐下,擺了擺手:“說實話,我是給我兄弟跑個腿而已,他就是琢磨著想開個服裝店知道吧,從定州那邊進貨過來,到這開個店賣。”

  “啊,沒,沒貨啊……”郭鳴神色一僵。

  “對啊,沒貨的,這證沒辦下來,誰敢進貨是不是。”

  郭鳴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半晌才沒好氣地道:“那你辦這證有什么用,現在你又進不到貨。”

  明明聽到了,錢叔卻故意歪過頭去:“啊?你說啥子?”

  “沒,沒說啥!”郭鳴有些煩躁,茶都不喝了:“那先這樣,啊,你證件我給你辦了,吶,就這個。”

  打開文件袋,把嶄新的證件遞了過來。

  個體戶營業執照。

  陸懷安的名字,工工整整的。

  諾亞服裝。

  “咱市里頭倒是有兩家辦過這證的,但是都沒撐過半年。”郭鳴嘆了口氣,有些郁悶:“所以老哥,不是我老郭不做人一直給你卡著,實在是這批一個關一個,咱也沒信心了,你個體戶弄得再厲害,能好過綜合商場?”

  那價格優惠的,廠里頭直接拿貨,怎么的也比他們這個體戶強。

  再說了,這店一開,三天兩頭的流氓混混進來轉一轉,摸點東西走算他們心情好的,關鍵是上頭沒個準信,有時候讓開有時候又不讓,還不能搶了國營商場的生意。

  這,太難了。

  這話倒真是說的挺窩心,錢叔還是承了他這份情:“謝謝了啊老郭,走,請你喝酒去!”

  “不喝了不喝了,明天請你喝啊,明天我跟老武有安排,大家伙一起吃頓飯,你記得叫上你兄弟。”郭鳴有些頭疼,嘆了口氣:“就是這個經營范圍……我以為你們會做衣裳呢,原來也只是提籃子啊。”

  他直搖頭:“白高興一場。”

  聽了這個話,明顯就說明他知道不少內情,錢叔怎么可能放他走。

  拉扯一番,郭鳴到底是沒拗得過錢叔,被拖著去灌了三兩黃湯,他就忍不住吐苦水了:“難吶,我太難了。”

  上頭給的壓力挺大,主要是之前制衣廠的報表太好看了。

  成本低,利潤高,關鍵解決了一大批工人的工作問題。

  加上后期限制了布料售賣,上頭覺得,都限制了售賣,基本只供應制衣廠,材料沒壓力,出貨更輕松是不是?

  誰能想到,利潤這么大,事業也蒸蒸日上的制衣廠,說倒閉就倒閉了?

  關鍵是這廠長,突然跑了,連機器都給搞沒了。

  “他一點消息都沒放啊!”郭鳴真的是氣得沒話說:“聽說跑國外去了,嗬!這孫子,別給我逮著他!”

  簡直害苦了一大群人。

  他喝得差不多,才吐了個實情:“明兒你可得幫弟弟看著點場子,這請的都是能幫我說說話的,不然這頂事的找不到,大家伙都得完。”

  陪著他喝到晚上,錢叔自己也夠嗆。

  勉強把人送了回去,他自己回了宿舍就睡了。

  第二天一起來,他醒了酒,立即過去找陸懷安。

  把情況這么一說,中午的酒局都擱一邊,錢叔激動的搓著手:“我感覺這是個好機會啊!懷安,你說我們把制衣廠接過來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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