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轟堂大笑,沈茂實更是笑得話都說不圓:“哈哈,我,這也……”
直到地上那人回過神來,破口大罵:“你這什么破孩子!怎么把老鼠放在口袋里!有病吧!”
原本陸懷安是準備說果果兩句的,這老鼠雖然還小,但到底是帶病毒細菌的,帶身上不安全。
可是這人罵果果,他就不能接受了。
他拉下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你的手是怎么放她口袋里去的?”
對啊,果果藏口袋里的,要是老鼠跑出來,他也應該說是她怎么帶老鼠上車,但他說的可是怎么把老鼠放口袋里!
車廂里眾人立即回神,紛紛掏口袋。
“啊,我的錢不見了!”
“我的也……”
小偷見勢不好,衣服都不撿了,掉頭就跑。
剛跑兩步,就被孫華摁住了:“竟然敢在我面前偷東西?”
真是活膩歪了!
小偷知道落在這些人手里肯定討不著好,拼命掙扎。
卻哪里抵得過孫華這力氣,他把人拎起來,沈茂實上下這么一扒拉,翻出好些布包,零錢布票。
證據確鑿,圍觀的人群立即被點燃了怒火。
“是小偷啊,打死他!”
姍姍來遲的列車員擠進人群,好不容易救下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偷。
原來他瞧著果果穿得挺好的,一行人一直護著她,她又一直捂著口袋,口袋里肯定是有錢。
他也是想著就算不多,依著這些人這么呵護的樣子幾塊錢還是有的,誰知道口袋里沒錢,竟然是個活物,還直接從他袖子里鉆進去了……
列車員把人帶走,臨了還告誡他們不要把老鼠放口袋里。
風波平息后,錢叔好一番勸說,果果都堅決不答應扔掉老鼠:“為什么?它挺可愛的啊!”
她早上在賓館逮到的,可小一只,毛茸茸的,她覺得挺好玩兒。
“這個不能玩的。”看錢叔實在無奈,陸懷安想了想:“要不回頭給你抓只兔子什么的?或者小貓小狗?那些養著都行,老鼠真的不能養的,萬一它咬你就不好了。”
兔子?
小貓小狗?
果果張大嘴巴,好一會才道:“真,真的嗎?那我想要只小狗可以嗎?”
“真的,可以的。”
小土狗什么的,應該還是好養。
雖然舍不得,但好歹還是愿意放生小老鼠了。
給她把手擦了又擦,錢叔把吃的全收了起來:“你手臟的,等下了車給你洗了再吃。”
果果很期待,路上沒再出妖蛾子。
車子停在定州,錢叔抱著她,一道走了出去。
時不時有幾個人到處晃,像是在找什么人。
快走到出口的時候,有人攔住陸懷安:“你們哪來的?”
“浦良。”
這是他們昨晚從太港出來,隨便坐到的地方。
那人打量他一眼:“你幾個人?”
陸懷安不動聲色地退后半步,指了一下:“五個。”
“四個大人,一個小孩?”那人遲疑了一下,慢慢讓開:“帶著小孩,應該不是……”
往前走了幾步,聽到他在給人說:“帶了小孩,人數也不對,應該不是。”
一路上,四個精神緊繃,沒怎么說話。
定州到底是繁華多了,建筑也好看了不少。
路上有許多自行車,三輪車,居然還有汽車!
沈茂實張大嘴,看著那個大家伙慢慢從眼前過去:“這是什么?”
“公共汽車。”錢叔還算是見過世面的,笑著解釋道:“可以買票的,月票好像是五分錢,想坐可以坐一下。”
“好!我想坐!”
不止沈茂實,就連孫華都瞪大了眼,連連點頭。
果果拍著手很興奮,一群人里,就陸懷安最淡定。
“懷安果然是做大事的!”
陸懷安正在回想著當初老板說的定州進貨市場,突然被點名,一臉莫名地看過去:“啊?什么。”
“我們在說汽車呢!公共汽車!”沈茂實很激動,指著已經只能看到個車尾的公共汽車:“錢叔說等會我們可以坐!”
還以為他們說什么呢,原來就是坐個公交。
陸懷安擺擺手,很淡定:“哦,坐唄。”
看著他這樣,感覺坐公共汽車是個很常見的事?
三人對視一眼,看出了各自的感嘆:懷安果然厲害!
按照老板說的路線走,果然穿過長街,就看到了一塊大布告欄。
陸懷安加快腳步,從交通指揮臺左邊的巷子里過去。
但是老板說的人最多的服裝市場并沒有看到。
門面倒是挺多的,但是很冷清。
錢叔皺著眉頭,往里頭看了看:“沒什么人買啊……”
“茂哥你帶著果果在這等,我們進去看看。”
里面確實是賣衣服的,但是基本沒人。
老板全是往地上鋪塊布,裹著睡覺,臺面上零散地擺著幾件明顯過時且不當季的衣服。
就算有沒睡的,也是一副明顯精神不濟且沒打算做生意的樣子。
陸懷安若有所思地轉了一圈,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跑去問:“老板,這條裙子多少錢?”
似乎有些詫異這么冷的天居然會有人來買裙子,老板打了個呵欠,才慢慢過來:“這,你要?”
“要呢。”陸懷安笑了笑:“多錢呢?”
“……四塊吧。”老板似乎也有些不確定。
這裙子實在是太丑了,又寬又大,踩線歪掉了,壓根賣不掉,純粹是擺看的。
陸懷安還嘗試討價還價,老板很不耐煩地擺擺手:“有布票嗎,有布票一塊!”
四塊到一塊。
這價格也差太遠了。
結果陸懷安依然只是笑,問能不能再給便宜點。
“沒得便宜了!有布票的話就便宜!”
陸懷安哦了一聲,走幾步去另一個攤子前看。
一樣的不耐煩,一樣的價格虛高。
不僅不便宜,而且比國營商場的還難看,價格比南坪都貴。
錢叔若有所思。
出來后,陸懷安神色如常:“先找個地方住一晚上吧,然后去吃飯。”
四下望了望,找了個賓館把東西放下。
這邊很亂,陸懷安也沒打算再一個人出門。
帶他們坐了公共汽車,再把他們送回賓館后,陸懷安和錢叔又去了趟市場。
在里頭再轉了一圈,再三確認,沒有后街。
市場就那么大,里頭沒有藏店鋪了。
下午的店鋪開門的更少,里邊冷冷清清的,一個客人都沒有。
老板們也懶得做生意,一問價就是直接要布票,錢都不要了。
要票還搞什么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