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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蛟龍一事所掀起的風波,短時間內難以平息,但秦風已經不想關注了。
他回到了城隍府,坐在自己的殿宇之中等待。
如果所料不錯,今晚定然有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等了幾個時辰,一個身影出現在城隍府之外,見了陰差后,他便直接說明了來意。
陰差匆匆進入大殿,行禮過后,說道:“判官大人,今日我們所斬的那龍魂,找上門來了!”
秦風眉頭一挑,今夜等的便是他,于是他說道:“讓他過來。”
不多時,龍君便被陰差帶來。
他已經化作了人身,雖然被斬了,但死后也是實力強大的龍魂,只不過脖頸斷口處,有一道血色的斷痕。
那是斷痕,無論如何也消不了的。
“判官大人,小龍有冤情!”
龍君見了秦風,絲毫沒有猶豫,他滿眼都是悲憤,直接拜倒在地!
“冤情?”
秦風心道一聲果然,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你是想說,水漫新縣一事,并非是你做的?”
“不,此事是小龍做的。”
龍君果斷承認,頓了頓后,卻又悲憤說道:“但這并非是小龍的本意。”
“小龍本是荒河龍君,偏安一隅,閉關修行,一心只想踏上真龍大道,殺戮那些尋常人族,于我有什么好處?小龍本性若真是如此,早在大人來之前,金城就被我給屠了!”
龍君滿心憋屈,只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第一可憐龍。
他直到死后,才恢復了本我,且知道了所有的情況。
真是被那賊和尚給坑慘了!
從一頭青蟒修煉成蛟龍,其中艱難,幾人能懂?
這一路走來,他對天地存在敬畏,生怕渡不過下次天劫,為了能夠化龍,他能夠忍受長久的寂寞,在閉關之中修行。
就算將來不能成功,那也能平平安安活千年以上,這已經算是不錯了。
但如今,一切都被毀了!
斬龍臺上,當著眾目睽睽之下,被斬下頭顱。
即便是死后,仍然身首異處。
一想到此,龍君便氣的難以自己。
就在這時,他想起臨死之前李一刀所喊的話,死后莫要害人,若有冤情,可入城隍府傾訴。
此話,被他深深的記在腦子里!
剛剛知道自己死時,本有滿腔怨氣,報復之念,但想到這句話,卻是煙消云散了。
對于地府,他現在是敬畏無比,若真敢為禍,那么必然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可難道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龍君不甘,于是便前往城隍府,求見秦風,要講事情的真相說出。
秦風淡淡說道:“本官早先便已經有所猜測,你本不是那不知進退之妖,突然性情大變,實屬詭異,但無論因何緣由,你肆意殺戮,終究是闖下大禍,所以不得不送你往斬龍臺上走一遭!”
“此事,小龍已經想通,內心并不記恨大人。”
龍君是真的想通了,發出一聲嘆息后說道:“死后,許多事情都已經看開了,小龍現在只想將真相說出,洗刷自己的冤屈。”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你且說吧,是非公道,本官自然會為你論斷。”
秦風之所以要說前面那番話,就是為了試探龍君,看看他會不會心存怨恨。
若是他怨氣太重,將來就有可能為害一方,便需要重點關注他了。
可現在來看,他是知道輕重的,哪怕此事讓他心存不滿,但因為對地府的敬畏,他也不敢再做惡事 “那一日,小龍本在閉關,法覺寺慧通突然.....”
龍君提起此事,便身體緊繃,眼中有恨意涌動。
他從開始,一點點的敘說,等到說完,已經過去了一刻鐘左右。
“以上,便是整個事情的經過,小龍絕無隱瞞!”
龍君慘然一笑,
“因為佛門算計,小龍害死了十幾萬人,慘被斬首,一身道行更是毀于一旦!此仇,此恨,此怨,簡直比天高,比海深!還望大人為小龍主持公道!”
他深深拜下,竟然落下淚來。
這是委屈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讓蛟龍為此落淚?
“原來是佛門作祟,這蛟龍著實被坑慘了……”
秦風聽了他的故事,不由得為他默哀,實在是凄慘無比。
好端端的坐在家里修行,結果禍從天降。
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人,屬下不說,還因為犯下大錯,而被斬首,還能有誰比他更慘?
秦風瞬間能夠理解,為何龍君會憋屈成這樣。
只是那佛門,為何會害他?
秦風思索片刻后,問道:“你可跟佛門有怨?”
龍君瘋狂搖頭,眼里滿是憋屈。
“若是有怨也就罷了,可小龍與那金光寺,從來都沒有半點交際,那賊和尚,也不知道為何,偏偏要來害我!”
沒有恩怨?
秦風站起,背著手來回走動,就在這時,他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和尚該不會是沖著我來的吧?”
一念至此,秦風忽然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他雖然沒有直接針對佛門,但是提點了柳老,無疑是壞了佛門的好事。
而佛門必然會調查此事內幕。
柳老畢竟是凡人,被他們找到蛛絲馬跡,似乎再正常不過。
經過推測,佛門必然將最大嫌疑人鎖定在地府身上。
于是那慧通便來到金城,利用龍君,制造一場殺孽。
為的,便是出一口惡氣!
有的時候感覺來了,怎么猜測怎么有。
秦風最開始只是一點細微的輪廓,順著去猜想,卻無比接近真相。
他仔細推敲數次,覺得這是唯一的可能。
不然的話,那慧通閑的沒事來金城算計龍君干嘛?
“判官大人,小龍真是冤啊,還請拿下那慧通,還小龍一個公道!”
龍君連連叩首,只想要讓秦風為他做主。
但秦風卻是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問道:“你讓本官去拿慧通,你有證據嗎?”
證據?
龍君神情一滯。
“他用邪功騙我,難道不是證據嗎?”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慧通給你的到底是邪功還是正宗的佛家功法,這誰也說不明白,你們各執一詞,我如何評判?你自己可做不了自己的證人。”
“再者說,就算給你的是邪功,可他也沒有指使你去殺戮啊,他完全可以否認此事,一口咬定,自己只是送了你一樁機緣,而你自己走火入魔,誣賴于他!”
慧通這件事情做的太干凈了,從頭到尾,他沒有說半句不利自己的話,他只是拿出了一本功法,交給了龍君。
僅僅因此就要定他的罪,顯然是不合適的。
不過也正因為慧通做的干凈,秦風才完全確定,他就是沖著地府來的。
刻意如此,不留下任何把柄,用龍君當棋子,給地府找麻煩!
“如此說來,竟然是我害了龍君?”
秦風心中暗忖,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龍君有此劫難,追其根源,還在秦風身上。
“那該死的賊和尚,看來是早有預謀!”
聽了秦風的話,龍君咬牙切齒。
若是慧通此刻出現,他定然會撲過去,將其碎尸萬段。
“難道說我就要蒙受這不白之冤嗎?”
龍君悲慘無比,于殿宇之中大哭。
“慧通的確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但這并不代表本官會放過他。”
秦風此時突然開口,神色顯得有些冷漠,他已經動了真火。
佛門因為被他破壞了計劃還擊,秦風能夠理解。
若是斗起來,無非就是各憑手段罷了,沒有什么好說。
可是他們干不該萬不該,設下這么一個局,間接害死了龍君,水族,以及百姓!
你我恩怨,與他人何干?
不敢正面找我麻煩,于是便側面使一些陰險手段?
以秦風的性格,怎能咽下這口氣!
“多謝大人,大人圣明!”
龍君大喜,眼眸之中含著熱淚,自己的大仇終于可以得報了嗎?
“你放心,此事本官自然會去處理,那慧通活不成了。”
秦風淡淡說道,一言決了慧通的生死。
沒有證據又如何?
既然你不講規矩,那么我也沒必要講規矩了。
在規則之外,我有的是手段殺你!
秦風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表面上卻是揭過這個話題,看向龍君,問道:“你日后有何打算?”
龍君滿臉苦澀,說道:“還能如何?擇一處修行,看看能不能成為鬼仙吧。”
如他這般龍族,肉身強大,是最寶貴的本錢,離開了肉身,魂魄修煉可就干難萬難了。
他自己也知道,未來只怕是黯淡無光,若是遇到一些強大的修行者,只怕是要收了他的龍魂,拿來做器靈了。
秦風想了下后,說道:“這樣吧,念在你也是被人陷害,本官給你一條出路。”
“荒河本是你的老巢,你之前發瘋,殺死了太多荒河水族,又大量引動水流,沖壞了堤壩,自今日起,我要你鎮守荒河三十年,保荒河風平浪靜,水族成長,堤壩穩固,不毀壞良田,城鎮。”
“三十年后,也算是立下了功德,就當是贖清楚了之前的罪孽,本官許你一個地府差事,也算是得了正果吧!”
聞言,龍君狂喜,再次拜倒,“小龍拜謝大人!”
三十年一點也不長,不過是彈指一瞬罷了。
鎮守荒河,又不是什么難事。
三十年后,他便可以加入地府了,哪怕只是做一小卒,也要比當孤魂野鬼來的強。
到時候背靠地府這座大山,說不定還有前途可言。
龍君忽然發現,自己黯淡無光的前路,一下子竟然明亮了許多。
“你且去吧,”秦風揮了揮手。
龍君恭敬退下。
看著他,秦風低聲一嘆,如此安排,也算是對他的小小彌補吧。
“法覺司,慧通?”
秦風一聲冷笑,此僧該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