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巨響掩蓋了一切,陳糖只來得及胡亂答應一聲,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鬼子火力非常猛,機槍、擲彈筒、步兵炮…他們用上了所有重武器,在這片狹窄的河道口形成了一道封鎖線。
子彈打在車身是響個不停,陳糖只能蜷縮在裝甲車后,他沒有盲目跟著戰友沖出去,因為他深知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小小步兵,在這片大戰場上根本翻不起多少浪花。
因為有河水阻擋,坦克與裝甲車無法直接渡河,一時間只能被動承受對方的火力。
“轟!”
一發炮兵炮命中了袁立所在的3號車車體上,爆炸所造成的震動讓艙出現了劇烈的搖晃。
袁立的腦袋重重撞在旁邊鐵板上,要不是戴著防撞皮冒,這下非得頭破血流不可。
“車隊散開,所有火炮全力射擊,奶奶的!給我狠狠地打!”
說完袁立便迅速鉆出炮塔,嘩啦一聲將M2重機槍的槍栓拉開,碩大的槍管正對前方。
坦克炮與加裝了37戰防炮的Sdkfz251裝甲車立即開火,每輛謝爾曼車身上還裝備有一挺M2以及兩挺m1919重機槍,火力全開之下就像一片毫無縫隙的彈幕,鋪天蓋地般朝敵人襲去。
雙方瘋狂地傾瀉著火力,拽光彈拖著黃紅色火光,跨越河面激射而去,兩岸邊上的樹木被打得枝葉橫飛,樹干斷裂比比皆是。
裝甲運兵車上的步兵也沒閑著,他們立馬下車展開隊伍,以裝甲車車體作為掩護向對岸的日軍射擊。
“二排往側翼移動,牽制敵人!三排的搶救傷員,甭管死沒死先拖到后面去,快!”
“和尚!組織兄弟們反擊,叫人把迫擊炮拉下來,給我干死那幫龜孫!”
眼看部隊被小鬼子的步兵炮壓制得有些難受,莫友財當機立斷招呼手下行動起來。
“啊…干內娘!”
一顆流彈卻因為戰車鋼板反彈擊中了他的左臂,鮮血瞬間滲透出來。
“連長!?”
“別管我,該干嘛干嘛!快!”
“明白!大貴帶機槍手設立火力點,其余人掩護炮排卸炮,煙霧彈給我招呼!”
周和尚奮力一吼,率先舉起沖鋒槍朝對岸扣動了扳機,槍口噗噗噗冒出烈焰,身旁戰士紛紛效仿,也不管打不打的中只要朝對面冒火光的點射擊就行。
兩個士兵掏出煙霧彈,拉開拉環用力甩了出去,不消片刻他們這塊河灘就緩緩泛起了一團白色煙霧。
趁這會功夫,陳糖翻身進入了一個彈坑之中,就在剛剛他親眼看到同一個排的戰友被炸斷了腿,此刻正捂血肉模糊的傷口慘叫連連。
因為戰場激烈的槍炮聲,除了眼尖的陳糖沒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即使發現了也不敢冒著槍林彈雨沖上去營救,那無疑與自殺沒什么兩樣。
但陳糖記得,那是當時周和尚領物資時一同去的其中一個士兵,還向他打過招呼的。
“抓住我的肩膀!”陳糖低吼一聲,不由分說拉起這個傷員,艱難地架著他往戰車后面跑去。
“謝……謝謝”
密集地子彈射入泥土中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稍有不慎就得都交代在這,恐懼感占據了大半個心神,但就是這種情緒也讓人的求生欲無限擴大。
此時陳糖已經顧不上害怕了,腦子里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把這個戰友帶到安全地方去。
“奶奶個熊,俺不是讓你別他媽逞能嗎!?”看到這一幕周和尚膽戰心驚,沒想到這小子膽子居然這么大。
滿臉黢黑的陳糖帶著傷員回到了裝甲車后面,因為跑得太著急他的鋼盔都掉了,戰友們立即迎上來將他們扶住,并把傷兵送到后方醫護排。
“臭小子!你把俺的話當耳邊風了?”
周和尚上來就是一記腦瓜崩,疼得陳糖捂著腦袋苦不堪言,后者并沒有解釋什么,他只是覺得該這么做,就像當初自己差點被燒成焦炭,身邊的戰友也仍然竭盡全力將他救了回去。
雖然大家都沒說什么,但每個人看他的眼神已經發生了改變,可能會有人覺得他魯莽,但他的行為已經得到了大部分人到尊重與認可。
戰友之情莫過于此,誰也沒法保證自己在戰場上不中彈受傷,如果到了這個時候能依靠的只有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伴而已,有這么一個不離不棄的戰友比什么都幸運。
各排炮兵趕緊利用這個空擋,抓緊時間把迫擊炮從車上搬了下來,并迅速展開了炮兵陣地。
他們七連屬于火力加強連,每個排都擁有4門M2迫擊炮,還有一個連屬戰防炮排,全連12門60毫米迫擊炮外加3門37戰防炮,在重火力上堪比鬼子一個步兵大隊。
畹町河并不寬,兩岸跨度只有300米不到,即使算上河灘雙方的交戰距離也不過五六百米,相對于重炮,直瞄坦克炮和曲射武器更加適合在此作戰。
經過對方一開始的火力壓制,七連已經做好了反擊準備,現在鬼子反而被坦克和輕重機槍壓得抬不起頭,己方炮兵將迫擊炮調至80度大仰角,為的就是在這個距離能完美覆蓋敵人陣地。
“距離550米,方向133,仰角81,所有炮位一發齊射…預備…放!”
炮兵排長顯得十分自信,直接命令所有火炮一齊射擊,因為在這個距離是誤差已經很小了。
12門迫擊炮一輪齊射,瞬間讓北岸炸起了沖天煙塵,各種槍械輪番上陣招呼。小鬼子本還想妄圖利用河水阻止對方的攻勢,但在這種狂暴的火力打擊下誰能堅持下去?
對方跟他媽暴發戶一樣,絲毫不在乎巨大的彈藥消耗,各種各樣的炮彈就沒個停。
有句話叫精度不夠,火力來湊,日軍在這不到600米的交戰距離上躲無可躲,被敵人逮住機會一頓胖揍。
炸死炸傷的小鬼子不計其數,他們那為數不多的步兵炮也被催毀了不少,只不過鬼子指揮官還在堅持,因為這里已經是畹町最后一條防線了,說什么也不肯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