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還是川軍團的時候,部隊里就流傳著一句“軍中老話”,死啦死啦只要盯著某處嘿嘿笑準沒好事發生。
一看到龍文章露出那標志性的笑容,旁邊正在抽煙的要麻二話不說,扔掉煙屁股拔腿就走,動作麻溜得讓人心疼。
“要麻!你做莫子去呢?”
不辣這個穿開襠褲的好兄弟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這下可把要麻嚇得汗毛倒立,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哪知龍文章的動作更快,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薅住了要麻的后脖頸子,并學著四川話不懷好意地笑道:“要麻哥,跑個錘子啊?今天下午和我去對面耍哈嘛?”
“算了嘛龍隊長,我這兩天拉痢疾啊,要不得…哎喲哎喲!肚兒又開始痛了!”要麻眼睛一轉,立馬捂著肚子開始裝模作樣慘叫起來。
“拉痢疾啊?那巧了,我這正好有治痢疾的土方子,要不要我給你露一手?”
說著龍文章地胳膊微微用勁,把要麻勒得齜牙咧嘴叫苦不迭。
“誒!不要弄我,咳咳…我真的不舒服啊你喊不辣去嘛…”要麻拼命想要掙脫,嘴里還在試圖做著最后的抗爭。
“王八蓋子滴!莫扯到我頭上呢!”不辣一聽這話頓時不爽了,合著還會禍水東流啊,關系還處不處了?
龍文章根本不吃他這套,臉色一擺惡狠狠地低吼道:“少他媽廢話,趕緊去叫兩人帶上裝備到上游等我!”
要麻萬般無奈,也只能屈從于龍文章的淫威之下,耷拉著腦袋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走去。
看著這倆像在表演節目一樣的歡樂逗比,孟煩了不禁捧腹大笑:“我說龍爺,您這是鬧哪出啊?”
“就過去看看那幫孫子在干啥,小鬼子來了也快一個星期了吧,難道你不好奇他們整天在林子里折騰什么?”龍文章別過腦袋,不以為然地答道。
“您老還是歇歇吧,要不給參座匯報一聲也行,別到時因為擅自行動小太爺我也跟您一塊受罪。”
孟煩了撇撇嘴有些后怕地說著,他現在是學乖了,可不想再挨收拾。
“匯報啥啊,我就帶兩三個人去去就回,人多了反而不好,放心吧出了事老子自己扛。”
龍文章走到戰壕邊上拿起望遠鏡朝對岸看去,那無邊無垠的林海一眼望不見盡頭,只能透過樹林間的縫隙隱約看見小鬼子穿梭在其中。
按小鬼子的脾氣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蚊蟲四起的叢林里啥也不做,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與平靜的第一主力團陣地不同,如今龍陵可是相當熱鬧。
經過一戰過后的小縣城開始了緊鑼密鼓地重建工作,那些被炮彈轟塌的房屋被逐個清除整理,百姓的安置也在嚴格進行。
自從去年日軍侵占龍陵以來,百姓們能跑的基本都跑了,留下了的只能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在小鬼子治下他們的待遇可想而知。
那些膽敢反抗的百姓被抓到集中營里關押起來,不僅如此,小鬼子還從周圍村落里抓了數不清的村民一并投入其中,等待他們的就是慘無人道的折磨和生化實驗。
龍陵還算好的畢竟是座縣城,經過了一開始的殺戮之后很多人都老實了,小鬼子為了能方便管理選出了保長和一些狗腿子,只要想當順民的人還是有資格活下來的。
而這些狗漢奸卻開始作威作福,已然忘記了自己華夏人的身份一般。
小鬼子的后勤一向是力不從心,他們開辟了太多戰場,導致前線部隊的糧食供給出現了短缺,這時候日本人幾乎每到一個地方就會進行大肆的掠奪。
特別是滇西方面的日軍,由于推進得過快,再加上緬甸叢林不便于運送,就算擁有東南亞這么個大糧倉他們的食物補給也比較難受。
而且日本人向來認為武器方面的后勤才是最為關鍵的,至于藥品和食品上自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于是高層便下令要求日軍如果給養不夠了,就采取“就地解決”的方式。
所謂“就地解決”無非就是搶掠當地人們的食物,為了能夠長期獲取,小鬼子還讓龍陵的百姓為他們種田,等糧食成熟后就能供起享用。
很多百姓辛苦了大半年,即便是知道自己家地里面的莊稼成熟了,也不敢去收割。反而是去收集些野菜、草籽來食用。
想要收割糧食可以,必須在小鬼子的監督下進行,收下來的糧食也得上交9成。
如果誰要敢私藏或則偷偷到田里收割,只會在原地留下幾具當做練槍靶子的尸體。
日本人可不會管他們的死活,只把百姓看成能無限索取的機器一般,長期下來越來越多的居民因沒有糧食而被活生生餓死,即使靠野菜為生也不過是茍延殘喘。
每天都有十數具尸體被清掃出城,偌大個龍陵縣城原本有近十萬人口,如今卻變得十室九空,算上周邊的村子,總人數加起來都不足萬人。
眼下既然收復了土地,更不能再讓百姓們受苦,這里就不得不說方敬堯的過人之處了。
他首先進行大清掃,將那些漢奸二狗子們通通一網打盡。身為華夏人面對外辱不奮起反抗也就罷了,居然還幫著敵人欺壓自己的同胞,簡直罪不可恕!
一時間這類人變成了過街老鼠,許多居民也站出來對其進行指認,方敬堯一聲令下,無一例外全部絞死吊在城外的樹林邊上,以儆效尤!
然后把隊伍里的軍糧勻出部分,再將百姓們召集起來分批發放,同時把那些能耕種的土地都還給了民眾。
這一次繳獲了日軍成噸的物資和糧食,分給百姓們完全綽綽有余,至少能維持他們一段時間的生活,只要手里有了地,勤勞的華夏人民是可以自給自足的。
做完這些后方敬堯也沒閑著,看著滿目瘡痍的龍陵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在馬來西亞的家鄉,恐怕現在也是一樣的景象吧。
龍陵城里有近一半的房屋被炸毀炸塌,有一部分百姓甚至無家可歸,說到底這個…三師也有一部分責任在里面。
方敬堯干脆大手一揮,馬上讓完成改編的工兵團開始幫助百姓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園。
清理廢墟、搭棚建屋…工兵團忙得是不亦樂乎,這正好成為了他們初次練手的機會。不到一個禮拜,大部分碎石殘骸都被清理出去,新的房屋也開始拔地而起。
在戰士們的幫助下,龍陵的百姓很快擺脫了戰爭帶來的創傷,開始慢慢步入正軌。
在百姓的印象中,以往那些丘八不來禍害鄉鄰已經不錯了,誰能想到現在這些當兵的居然能做到如此,所有人無不是感動涕零,稱方敬堯是他們的青天大老爺。
“團長,禪達那支工程隊已經到了。”
滿頭大汗的阿譯頂著炎炎烈日跑到城郊建筑工地上,對正在指揮安排的方敬堯報告道。
“呵呵辛苦了,林副團長。”方敬堯微笑著遞給了他一杯白水:“天氣熱,先喝口水吧。”
“啊!多謝團長!”阿譯受寵若驚地接過了水杯,嘴里連忙說著謝謝。
方敬堯則無所謂的笑了笑,一邊盯著手里的圖紙一邊吩咐道:
“讓他們先休息半天吧,明天就到這邊來開工,你叫手底下的弟兄們配合點,別在人家面前擺譜,他們多少在這方面比我們有經驗。”
“知道了。”
阿譯正色答道,眼神里卻充滿了敬仰之情。這幾天接觸下來,他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參座那么重視這位中年人了。
不同于廖銘禹的凌厲和果斷,方敬堯身上更多的是溫文儒雅,做事不緊不慢但卻有條不紊,幾天的時間就將部隊整合得有板有眼,而且待人如沐雨春風般,讓旁人生不起一絲反感。
阿譯本就是個喜歡體面的人,與方敬堯的接觸讓他倍感親切,同時也十分羨慕后者的能力與從容不迫的態度,這些都是他自己所缺乏的東西。
“阿譯,還有什么事嗎?”看著立在旁邊欲言又止的阿譯,方敬堯不由地問道。
“那個…團長…儂阿好教教我帶兵的方法啦?”阿譯有些不好意思地講道。
他也感覺得到廖銘禹對自己其實蠻上心的,多次讓自己單獨帶領一支部隊,可到頭來還是離期望值越來越遠。
看著身邊的老兄弟們一個個在主力部隊干得有聲有色,而自己卻連個后勤團都帶不好。這讓他感到非常頹敗,同時心里也在暗暗發誓一定要向別人證明自己。
阿譯或許做不成像廖銘禹或則龍文章那樣的強勢果斷,也與孟煩了那種靈活狡猾相差甚遠,更不可能如陳繼澤那般勇猛無畏。
因為他的路與別人都不一樣。
而這時…能力值爆表的方敬堯讓阿譯眼前一亮,在這個談笑風生的中年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那條屬于自己的道路。
“團長…可以么?只要您能教我讓我拜師都行!”見方敬堯愣著沒說話,阿譯生怕他不答應再次補充道。
方敬堯頓時哭笑不得,感情是為了這么個事啊,雖然很唐突,不過他倒十分樂意給這個年輕人提出些意見和方向,
“呵呵,這帶兵一事啊你只需要記住四點。勿以身貴而賤人,勿以獨見而違眾,勿恃功能而失忠信,勿賞罰不公而損其明。”
“勿以身貴而……”阿譯喃哩著剛剛的話,趕緊從兜里掏出小本開始記錄起來。
“這些你得記在心上而不是本子上,不然與那紙上談兵有何區別?記住了,一名合格的將領首先眼界一定要高,得看得遠……”
方敬堯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就像一位嚴格又有耐心的老師,不厭其煩地給阿譯講述著一些道理。
方敬堯也讓他以自己為例子多看多學,同時也表示在今后的日子里會盡可能地幫助他成長。
對于這樣的結果阿譯自然是欣喜若狂,當場就要下跪拜師磕頭。
不過霍達的方敬堯哪能讓他這樣做,看他如此上進的份上,權當幫廖銘禹帶帶這個年輕人吧。
此時廖銘禹帶著人在城里逛了一圈,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和笑逐顏開的居民,這樣的景象讓他十分滿意。
方敬堯不愧是高參人才,才幾天功夫就把龍陵治理的井井有條,連帶著工兵團也變得有模有樣,只等著下一批工兵設備抵達后,這支部隊就可以正式步入正軌。
從城里出來后,廖銘禹轉身就去了上次那個山坳中間的日軍營地,如今這個營地已經被陳繼澤當做訓練場和駐地,第三主力團一部分就駐扎在這里。
吉普車剛剛開到營地外圍就聽到震耳欲聾的槍聲和口號聲,營地內熱鬧非凡,一個營的戰士正在進行著一系列的標準化訓練。
陳繼澤和洪木等人還身先士卒帶頭訓練,這是他們三團的光榮傳統,不管什么訓練只要沒有特殊事情,所有軍官都要與士兵一起參與其中。
壕溝、矮樁網、靶場……這段時間三團倒是把這里改造得像模像樣,場地旁邊還有個泥坑,不少戰士在里面摔跤打滾,進行著格斗訓練,光著膀子的陳繼澤赫然就在其中。
這小子倒真是個練兵奇才啊,廖銘禹搖搖頭決定還是不打擾他們,準備先行離開。
“停停停!繼澤,那不是參座嗎?”洪木連忙大喊到。
剛準備給他來一記過肩摔的陳繼澤扭頭一看,果然,不遠處的那個人不正是廖銘禹嗎?
“參座!”
“參座……”
一看廖銘禹來了,在場的士兵們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紛紛立正向他敬禮,陳繼澤等人立馬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大步走了過去。
“繼續練你們的,別管我。”
廖銘禹擺擺手,看著宛如一個泥人的陳繼澤忍不住有些想笑,上次就稍微提了一嘴特戰隊的泥潭訓練場,沒想到這小子轉個背自己就搞了一個出來。
“是!”
陳繼澤應了一聲,好像想到了什么稍微湊過來對廖銘禹輕聲講道:“不過參座…您要不去后面看看那幫200師的人吧。”
“嗯?他們出了什么事嗎?”
“倒沒出什么事,這幫家伙在那些裝甲車里面一待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倒騰些什么。”陳繼澤如實回答道。
“嗯?你不說我還忘了,算了去看看再講吧!”廖銘禹懊惱地拍了拍腦門,自己這兩天太忙了居然還把那伙人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