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江可染緊盯著在地上昏死過去的宋知非,一張還算清秀的臉上布滿驚愕的表情。
  天地之間。
  一縷縷青色靈氣如同巨浪一般涌向宋知非。
  盡管他處在昏迷之中,但是他的境界竟然在肉眼可見的上漲。
  沒有修煉。
  境界上漲。
  跟大師兄那個妖孽一樣!
  我不求道,道自然來?
  敢情我的天賦還是墊底的!
  師父!
  你下次能不能別把這些妖怪找來啊。
  寧瑯瞇著眼睛,靜靜等待著。
  直到天地清明,寧瑯才吩咐道:“姜塵,扶你師弟回房間躺下,可染,將上次給你的培靈丹,給知非服用一粒,切記,只喂一粒。”
  “是。”
  姜塵和宋小花扶著宋知非回到竹屋。
  江可染將丹藥給他服下。
  接著,兩人便相繼離去,只留下宋小花一人在房間里陪著弟弟。
  深夜。
  “南喬!南喬!南喬”一陣急促的呼聲在房間里響起,才剛剛睡下的宋小花聽到聲音猛然驚醒,她看著大汗淋漓的弟弟,聽到他嘴里喊出的一個名字,心里既慌張又疑惑。
  南喬是誰?
  姐弟兩人的父母死后,就一直是相依為命,宋小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還認識一個叫南喬的人。
  “啊!”
  宋知非猛地起身,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方,嘴里大口喘著粗息。
  “知非,你沒事吧,知非……”
  宋知非僵硬地扭過腦袋,他眼睛的迷茫漸漸消失,接著他撲倒姐姐懷里,痛聲大哭道:“姐姐,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啊啊啊……”
  宋小花聽不明白宋知非在說什么,只是輕撫著他的后背慢慢安撫他。
  哭聲越來越小。
  最后,宋知非又睡了下去。
  次日一早。
  寧瑯起床后,便第一時間來到了宋知非房內。
  宋小花坐在床邊,腦袋趴在床上,以一種很疲勞的姿勢睡著。
  宋知非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睡得很是安詳。
  寧瑯沒有叫醒他們,一直在等,他想知道宋知非昨天晚上到底經歷了什么。
  日上三竿。
  辰時一到。
  宋知非迷迷糊糊地蘇醒過來,他看著天花板,眼神中漸漸有了幾分感情后,他扭動脖子看到了寧瑯。
  “師…師父。”
  宋知非趕忙從床上坐了起來,宋小花也被這個動作驚醒。
  “我…我去煮粥。”宋小花上山之后,一日三餐便都是她照看著。
  寧瑯笑道:“不用,姜塵已經去煮了。”
  “那我去幫忙。”
  宋小花看了一眼已經好轉的宋知非,很安心地走出了竹屋。
  宋知非穿好鞋襪后,寧瑯道:“隨我來吧。”
  “是。”
  寧瑯帶著他走到崖邊,還未開口說話,宋知非就指著正在修煉的江可染說道:“師父,為什么三師兄頭上有一縷黃顏色的氣?”
  寧瑯順著目光看去,江可染頭頂空無一物。
  等甘棠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宋知非又納悶道:“二師姐頭上也是,不過她的顏色要淡一點,可是我姐姐為什么是白色的。”
  寧瑯眼神一凝,追問道:“氣?什么樣的氣?”
  宋知非瞪眼問道:“師父,你看不到嗎?他們頭上都有啊。”
  寧瑯搖頭。
  宋知非更吃驚了,在他的視野里,明明江可染、甘棠、還有自己的姐姐,腦袋上都有不同顏色的氣。
  “那為師呢?”寧瑯問道。
  宋知非退后兩步,看到寧瑯頭頂上,他十分驚訝地搖頭道:“師父頭上沒有。”
  寧瑯眉頭蹙了起來。
  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氣嗎?
  會不會和他昨天突然暈厥的事情有關。
  寧瑯問道:“你昨天傍晚,看了大自在心經后,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宋知非滿面震驚地連連點頭。
  表情好像是在說,師父你怎么知道?
  寧瑯追問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宋知非不假思索,將昨天看到的事情都說給了寧瑯聽,寧瑯聽完后,嘴里呢喃道:“上輩子是個道士么。”
  “師父,那本書上的內容我看不懂啊,昨天死記硬背后,腦袋里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師父,我能不能不看那本書啊?”
  “不能。”
  宋知非輕輕嘆了口氣。
  寧瑯吩咐道:“從今天開始,每天背一句,也只能背一句,等你什么時候背完了那本書上的內容,師父再教你修煉。”
  “哦。”
  春去夏來。
  晃眼便過去了兩個月。
  寧瑯的境界還在原地踏步,而江可染卻已經突破到了開河境上品,但是他并不高興,因為宋知非已經突破到了煉氣境上品,而且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照這個速度,追上他只是短暫的時間問題。
  盡管宋知非自己還埋在鼓里,以為只是自己的身體開始發育,而讓他的力氣變大,感官能力也變強了一些。
  日落黃昏。
  余霞遮住了半邊天。
  修煉結束后的四人都坐在灶門門口的椅子上,欣賞著傍晚的風景。
  姜塵一臉憨笑。
  甘棠杵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可染眼神堅毅地看著東北方向,交叉抱在胸口的手早已經握成了拳頭。
  宋知非對風景沒什么興趣,他看了一眼姜塵,又看了一眼江可染,最后看向甘棠,眼睛里有道金光一閃而過。
  他突然道:“二師姐、三師兄,你們都好可憐哦。”
  聽到聲音。
  三個人都把目光望向了宋知非。
  這兩個月以來,他總會莫名其妙地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江可染問道:“我怎么可憐了?”
  宋知非撥弄著手指,小聲說道:“三師兄,你之前是不是住在一個很大很大的房子里。”
  廢話,我自小在宮里長大。
  “是啊,怎么了?”
  “但是后來,那個房子便被人一把火燒了,不是嗎?”
  江可染聽到這句話,當時就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宋知非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看到的。”
  “胡說!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你怎么可能看到。”
  宋知非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小聲嘟囔道:“三師兄的頭頂上有‘氣’,我在‘氣’里面看到的。”
  “氣?”
  江可染抬頭望天,頭頂上空無一物。
  他正要說話。
  寧瑯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問道:“你在你二師姐身上看到了什么?”
  宋知非滔滔不絕道:“我看到一個很破很破的房子,在這個破房子里面,還躺著一個生著重病的嬸嬸,二師姐就坐在那位嬸嬸旁邊,破房子外面有好多小乞丐,他們扔著雪球,將破房子的窗戶都砸破了,二師姐就在破房子里面哭,哭著喊人幫忙,哭著喊爹爹,但是沒人幫她,最后還是被那群乞丐趕出了那間破房子……”
  甘棠聽到這里,全身就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宋知非扭過腦袋,看著甘棠的頭頂,那縷淡黃色的氣中,再次顯現出畫面。
  “后來…那位嬸嬸死了,下雪的冬天,二師姐把她背到城外,用手挖了一個坑,將她埋在了一顆老槐樹底下,再然后……二師姐在晚上回到了那間破房子里,接…接著…”
  宋知非突然撇過腦袋,像是嚇了一大跳。
  寧瑯問他:“接著什么。”
  “然后二師姐用剪刀把他們都殺了,全部都殺了,都是血,那間破屋子里到處都是血。”
  甘棠看著寧瑯,滿臉淚水。
  寧瑯深呼吸一口氣,露出了笑容說道:“沒關系,這世間有很多人就該殺。”
  甘棠笑了。
  笑得梨花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