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軍的警衛連編入035工程配合王學新完善地道戰戰術的事,王學新開始還不知道。
這是因為之后王學新就沒管人事編排了,這事全交給參謀長,他就跟老黑一塊整地道。
另一方面,警衛連那邊口風也緊,他們應該有受過專門的保密訓練或有這方面的紀律,平時碰到王學新也就是打個招呼,絕口不提035工程或挖地道的事。
直到后來要用到警衛連將人調了上來,王學新才愕然發現就是陳福軍、強子一干人。
那時王學新不禁心生佩服,畢竟這一個連可是上百號人,能做到這樣嚴守口風真是不容易。
老黑這邊讓王學新有些意外。
老黑的技術的確過關,哪哪土質太松需要木頭撐著,哪哪盡管挖肯定不會出問題,甚至地道在地底下彎來彎去的,對應的是地面上哪哪哪他都能說得八九不離十,往下一挖,還真就是。
老黑這手本領讓所有人都大開眼界,尤其在幾條地道要互相連通、對接的時候……這事可不像想像的那么簡單,地道在地下,高度、方向等等都要有數才能對得上。
否則想對接的兩條地道就很可能出現錯開了卻不知道的情況,這不僅浪費人力物力,還很可能造成大面積塌方造成事故,尤其兩條地道高度不同上下交錯的時候……
兩條地道若在同一水平面交錯還問題不大,要是一條地道在上一條地道在下,下面那條地道頂上的壁就很薄,挖著挖著就整個塌方甚至造成連鎖反應。
這原本需要儀器的測量,要不就以地面為參照物進行對接。
但有老黑在就啥都不用了,他只需要往兩邊地道走一趟,頂多就是走出地面朝另一條地道的方向望一望,然后拿著開山鋤在地道里頭畫了一圈,說:“照這挖,直的!”
往前一挖,果然沒錯,一說一個準。
這只怕就是人家說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對老黑這身本領王學新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老黑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木訥,那進了地道后簡直就像摁了開關似的活了起來。
別人進了地道是這不慣那不慣的,一會兒嫌悶一會兒嫌潮,老黑一進來馬上活蹦亂跳完全沒有外頭的拘束。
王學新奇怪的問:“我說張叔,你咋地道里地道外像變了個人似的!在這里頭……自在啊!”
“王學新同志!”老黑回答:“我老黑在礦洞里整整呆了五年,都把這地道、礦洞啥的當成家了。你說回到自個家還能不自在嗎?”
王學新一想,這話還真對。
他這是在礦洞里習慣了反而過不慣外面的生活,難怪老黑在外頭老往角落里躲。
因為老黑這些本領,王學新許多挖地道的想法就直接跟老黑商量而不經過參謀長了。
參謀長也樂得在一旁看著。
只不過時不時會好奇的問了聲:“王學新同志,這地道入口為啥要挖成‘凹’形呢?這樣進出多不方便!”
“參謀長!”王學新解釋道:“咱進出不方便,鬼子進出也不方便啊!更何況,咱們要是找一竹筒來,中間打空了從里頭斜著探往出口,手榴彈往里一塞就可以順著滑到入口處了!”
參謀長“哦”了一聲,連連點頭:“這想法好!入口處狹窄而且進出不便,鬼子身邊要是突然多了一枚冒著煙的手榴彈,嘿嘿……那躲都沒處躲了!”
過了一會兒參謀長又問:“王學新同志,這地道挖得好好的,為啥中間突然變窄了還拐個彎呢?”
王學新回答:“參謀長,這變窄的叫孑口,咱要是安排一個人在這拿桿長槍,那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參謀長又“哦”了一聲,點頭道:“這話在理!”
“更何況!”王學新補充道:“鬼子要是放煙或是放毒氣,堵這孑口就又密又快,咱也不至于手忙腳亂的來不及啊!”
“對對對,這想法好!”參謀長說著馬上就在筆記本標注上了。
但有時碰到的困難也算是老黑也無法解決。
這困難是在地道要往山上延伸與坑道工事連接時碰到的。
往前是一大片巖石,把山體中、上部的土質區隔開,想要挖一條地道上去基本不可能。
正在老黑和參謀長為此愁眉苦臉時,王學新上來看了看,就說道:“這還不容易,地道不就在這嗎?”
說著朝腳下一道齊肩寬一人高的不規則巖縫揚了揚頭。
“哪呢?”老黑疑惑的朝王學新指示的方向望去,然后皺著眉說:“這能當地道?鬼子又不是瞎子!”
參謀長也說:“咱們要是把地道跟這巖縫連上,就連地道口都擺在鬼面前了!”
王學新沒好氣的說:“咱們就不能把這巖縫填上?”
參謀長還是不明白:“填上也不能成地道啊!”
老黑卻明白了,他一拍大腿,說道:“這話在理,只要給這巖縫用原木撐起一個頂,用土啊、石頭啥的把巖縫填上,鬼子他還能知道這原來是個巖縫?”
老黑說著這話時就一臉嘆服的望向小東北。
還說自個對挖地道在行呢!
這挖了這么多年的地道就差沒死在地道里頭了,卻還是比不上人家。
而且還不單單是這個,還有那構造簡單卻十分實用的地道……當初他還懷疑這地道能否打鬼子,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參謀長聽著這話也是一愣一愣的,他看了看老黑,又看了看王學新,暗道這地道還有這種建法?
不過想想也對,誰規定地道只準挖不準填的?
咱把外面填上了地表看不出來,那不是地道又是啥?
這小東北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遲疑了下,參謀長就飛快的抽出鋼筆掏出筆記本,在上面寫著“注意利用巖縫!”
“這要是沒有巖縫呢?”參謀長隨口問了聲。
“沒巖縫又非得從這走的話。”王學新回答:“咱就炸一條巖縫出來!”
參謀長差點就哭了,他怎么感覺自個跟傻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