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手川神見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以為是自己的目光太失禮,趕緊道:“抱歉,我只是有一點驚訝,沒有別的意思。”
“驚訝?驚訝我說的和做的不一樣嗎?”本場有佳心里更加羞恥了,雙手緊緊捂著臉,真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兒鉆進去。
“不……該道歉的是我。”
沒聽太清楚的古手川神見接著道:“本場同學,我想問一下……”
捂著臉的本場有佳整個人一僵,心里一陣惶恐,以為古手川神見這是不打算放過她,準備質問床上的睡衣是怎么回事。
“這是準備要鞭自己的尸體嗎?哪怕看到了也不要說啊魂淡!不知道要給女生留一點面子嗎?可真是沒想到啊!長這么好看,原來也是個腹黑的抖S。”
“你、你問吧!”她眼睛一閉,胸脯一挺,打算從正面承受接下來的羞辱。
古手川神見:“想請教一下那把劍。”
這個國家的冷兵器還是以有弧度的單刃太刀與打刀為主流的,以此還衍生了不少武道流派。
所以現在看到了一把很少能見到的雙刃劍,也難怪他會心生好奇。
“對、對不起!都是我粗心大意,讓你見笑……啊、啊?”認命一般的本場有佳預判失誤,技能放空。
她很茫然的睜開了眼睛,目光和對面同樣懵逼的古手川神見對了個正著。
看著對方,兩人心里同時閃過了一句相同的話:“這人到底在說什么?”
房間內,一時陷入了略帶尷尬的沉默之中。
古手川神見咳嗽了一聲:“我有些好奇那把劍。”
“哦、哦……”本場有佳都快把腦袋埋進桌子下面去了。
“那個,只是閑置的擺設,并沒有特別的意義。”她聲若蚊吶的說著。
“擺設嗎?”古手川神見點點頭,也不算意外。
自古劍就有辟邪鎮宅的說法,雖然未必是真的,但多少能討個吉利和心安。
他想了想,又道:“可以看看嗎?”
“是,請盡管看,不、要是古手川同學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
“啊?”剛起身了的古手川神見很是意外加驚訝,又坐了回來,趕緊解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真的只是想看一眼而已,真沒有討要的意思啊!
劍在劍客的眼里,那可是第二條命,是舉足輕重之物。
換成他的話,誰要是說要他的劍,那就是要他的命,光沖這一點,就夠他和對方劃下道來,打上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決斗。
好好聊了一會兒,本場有佳也恢復了過來,雖然臉頰上還是有點燙。
她不在意道:“那把劍有一點生銹了,本來也打算這幾天就拿到中古(二手)市場上,找找看有沒有回收的地方。”
這劍放在這兒也只能吃灰生銹,與其一直這樣子下去,不如送給真正喜歡它的人,順便她也能換點兒零用。
古手川神見哦了一聲,起身走到書桌前,伸手拿起了這柄黑色漆木的帶鞘長劍。
右手握住劍柄,一點點拔出。
倒是一把鋼刃劍,兩邊沒有開鋒,也并不是多好的劍,有過保養的痕跡,但大概是方法用的不對,所以一側的劍身上,生出了一些銹痕。
他將劍收回鞘中,想了想,沒有再放到架子上去,而是直接拿在手里,坐回了剛才的位置,問道:“這把劍,本場同學拿到中古市場的話想賣多少錢?”
本場有佳不是劍客,劍對她來說也只是個裝飾品。
所以這么對待一把劍也無可厚非,況且這是她的所有物,自然是想怎么處置都可以。
不管是站在一個外人的立場上,還是以一個劍客的身份,古手川神見都沒什么可說的。
不過現在本場有佳有意出售,又給他遇到了,那就不能放過了。
在新的劍打造好之前,他也需要一把來過度。
有點銹跡也沒什么,回頭稍作保養就好了。
本場有佳搖搖頭:“就當是送給古手川同學的禮物吧。”
這種事,要是拿到中古市場上,她大概能開得了口。
可老爹朋友家孩子的話,還是算了,反正沒什么大不了的。
說完,她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道:“要是古手川同學感覺過意不去的話,就請我吃可樂餅當做回禮好了。”
古手川神見正在考慮該出多少錢拿下,聞言下意識道:“此話當真?”
這文縐縐的話語讓本場有佳略顯不適,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古手川神見嗯了聲,提起劍起身:“那我們走吧。”
“走?去哪?”
“買可樂餅去,放心好了,我管飽!”
本場有佳愣愣的看著他,眼神奇怪,心想這難道是在擔心我反悔不成?
她頓感好笑:“請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種會隨隨便便就反悔的人,所以可樂餅的事不用那么著急的。”
古手川神見則是搖了搖頭:“我沒有擔心這個,我是想盡早完成咱們之間的約定。”
后不后悔的,他真的不在意,既然劍到了他的手上,那就別再想著拿回去了。
“不擔心我會后悔啊。”本場有佳臉色悻悻。
原來這家伙只是一個干脆的行動派。
不過也興許是錯覺,他好像有一點點的生氣?
他在生什么氣?生誰的氣?
她心中疑惑,但不管怎么想都不該生她的氣才是,畢竟這么大的一個“花瓶兒”都白送給他了。
她點頭道:“那、那就去買一些回來,當晚飯的配菜吃吧。”
古手川神見沒意見。
等會兒買過今天吃的份后,他準備再預付給店老板一筆錢,讓他每天都給本場有佳做一個可樂餅,讓她吃上一年。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樓。
客廳前的店里面,本場貴馬剛放下電話聽筒,看著本場有佳,愣了愣神。
原來這丫頭在家嗎?那自家的混蛋小子上哪找人去了?
“老爹,我出去一趟。”本場有佳開口道。
“現在?馬上可就到門禁的時間了!”
“我就是去趟肉店。”
“去肉店干嘛?”本場貴馬老臉一板:“今天吃壽司就是不想進廚房,而且你媽也還在九州的外婆家,買肉回來誰做?你?你做過飯嗎?”
劈頭蓋臉挨了頓數落,本場有佳慚愧低頭,自從十歲那年試著做了回便當,把老弟給送進了醫院后,她就再也沒進過廚房了。
“是,您說的對……等等!”
她醒悟過了過來。
不對啊,這跟她會不會做飯有什么關系?
本場有佳瞪大眼眸:“我只是去買個可樂餅而已!”
旁邊站著的古手川也適時抬了抬手里的黑漆木鞘長劍,幫著解釋:“本場同學送了我一件禮物,作為謝禮,我請她吃可樂餅。”
“禮物?原來是這么回事……”本場貴馬點點頭,沒有多問,話音一轉道:“有佳,空太找你去了,給他打個電話,喊他回來。”
本場有佳忿忿道:“在給他打電話之前,老爹是不是還有什么話要先和我說?”
本場貴馬面不改色:“怎么?老爹我哪里說錯了?”
本場有佳一愣,啞口無言。
好像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可是又感覺不對勁……
旁邊的古手川神見默默看著,眼觀鼻鼻觀心。
人家父女之間,不用他說什么。
就在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頭大汗的本場空太跑回來了。
一進門就嚷嚷:“老爹,能找的地方我可都找了一遍,但都沒那丫頭的影子,她肯定——”
屋子里的三個人齊齊扭頭看了過去。
本場空太呆了呆,看著本場有佳,一臉生氣的叫道:“你在家?你怎么在家!”
本場有佳感覺后面沒說出來的那半句不是什么好話,有心想追問,不過看著氣沖沖的老弟,不由就心虛了一下。
她冷淡的嗯了聲。
本場空太頓時更氣了:“你不是說三日月有急事找你嗎?說!你是不是騙我了!說是三日月找你,其實是自個兒躲在屋子里睡懶覺了吧?”
本場有佳差點繃不住臉色。
這還真是親弟弟無疑了。
“那都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了!”她面不改色,反正打死她都不會承認真的躲在屋子里睡了一覺的。
“那為什么連電話也不接?”
電話?哦,我設置靜音了……本場有佳不耐煩的揮手:“大概是沒聽到,已經夠了吧?趕緊去洗臉換衣服,瞧你這一身臭汗,在客人面前多失禮?”
“我失禮?”本場空太不可置信的指著他自己,這下真的是氣抖冷了。
我這一身臭汗,還不是去找你才跑出來的?真是當人的事你一件不干,風涼話說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古手川神見看了一眼本場有佳,顯然是想起了那一身睡衣。
本場有佳被他看的頭皮發麻,趕緊道:“行了行了,是我不對好了吧?這樣吧,我請你吃可樂餅,想吃多少都行。”
還在氣抖冷中的本場空太頓時一愣,直接驚疑了起來。
搞什么?今天太陽打南邊兒出來了?
一向一毛不拔的摳門丫頭,竟然會請我吃東西?這簡直比太陽打西邊兒出來都離譜!
“真的?”他臉上寫滿了不信。
本場有佳強調道:“你要是同意,剛才的事就不準再提了。”
本場空太還是不信,懷疑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套路——沒辦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從小到大,他都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給這缺德的臭丫頭坑過了。
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哪有問題,就又試著問道:“剛才你那話說完了吧?”
本場有佳點頭。
有外人在場,給這臭弟弟一點面子。
本場空太又問:“真的真的我想吃幾個都行?該不會我吃完后,你讓我掏錢吧?”
“不用你掏一円錢!”本場有佳有些磨牙了。
這小子好啰嗦啊!
果然不能給他好臉色看!
本場空太又陷入了思索,他還是沒想到哪兒有陷阱。
“難道這丫頭的坑人技術又有了新突破?達到了我智商夠不著的高度?不應該吧?我好歹也是能考全校前十位的……”
眼看外面太陽要落山了,古手川神見終于插嘴了——瞧這弟弟擔驚受怕的模樣,以前絕對沒少挨坑。
他推著本場空太往外走去:“你姐這次沒騙你,可樂餅想吃多少吃多少……本場同學,你的那份我會給你好好帶回來的。”
“那就拜托了!”本場有佳柔聲細語的答了句。
被推著出了門的本場空太一頭霧水的道:“也和你有關系?”
“嗯……”古手川神見揮了揮手里的劍:“本場同學把它送給了我,作為交換,我要請她吃可樂餅。”
“啊?”本場空太愣了愣,頓時一撇嘴:“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我說她這回怎么這么大方!”
說到這兒,他又是忍不住抱怨:“果然那丫頭最摳門了!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零花錢,她卻一円不花,每次都得我請客,有時候還要連她的女朋友也一起請,真是的,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照顧好啊!”
古手川神見側目,也忍不住同情他。
被迫吃狗糧就算了,可吃完后還得把賬單給埋了?你姐果然太不當人……呸呸呸,修行人不說臟話。
……你上輩子是造什么大孽了?
本場空太唉聲嘆氣,順手指了指前面:“喏,那就是肉鋪了,肉鋪的井村老板人很好,經常會多給一點東西,以后要是想自己做料理的話,可以來他這邊買食材,保證實惠。”
古手川神見點點頭,往排了挺長的隊伍后面一站,順便把錢包拿在了手里。
他準備下本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