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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巡游,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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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眷拘靈獲得進階!”

  陳酒眼前一陣模糊,似乎看到了草木蔥郁的連綿大山,看到了山脈間龍蛇撐托的青銅宮殿群,看到青天之下山阿之上,一個面容姣好、渾身卻布滿猙獰豹紋的細腰女子,耳上環珮叮叮當當,清越作響。

  武羅神?

  女子扭過頭,溫柔一笑,白齒如玉。

  畫面如鏡子般碎開。

  神眷(進階):基礎素質全方面增幅,促進傷口愈合。增加附屬技能巡游。

  巡游:主動技能,移動速度與反應速度大幅提高。

  拘靈(進階)·攝柳:

  主動技能,略微消耗精神,將魂魄損傷附著在攻擊上,對陰物類、精怪類的目標效果顯著。新增主動效果“攝柳”,在一定范圍之內,可以將單一目標吸附到擺渡人面前五尺距離。

  注:以上效果/技能根據加持契合度判定。

  基礎素質全面增幅,雄庫魯血酬中的神俊也有同樣的效果,沒什么花里胡哨的。至于這個傷口愈合……

  陳酒翻手取出恒綱丸,對著小指輕輕一割。

  鮮血溢出。

  過了四五秒鐘,傷口便愈合如初,僅留下淡淡的白痕。

  “真不錯啊。”

  陳酒活動了兩下指頭,抬頭望著半空中飛過的幾只麻雀,突然朝當中一只探手張開五指,同時,身形剎那間一個縱躍。

  下一刻,毛球般的麻雀被陳酒抓在掌中,棕灰翼羽從指間漏出。

  巡游加攝柳!

  陳酒攤開巴掌一抬,受驚的小鳥剛撲楞著小翅膀平飛出幾米開外,陳酒膝蓋微屈,輕縱而上,鞋底將屋頂瓦片踩得嘩啦作響,輕而易舉就將麻雀重新捏回了手里。

  麻雀:“……”

  “不折騰你了。”

  陳酒撫了撫麻雀的小腦袋,喂了它幾粒給鴿子準備的胡餅碎屑,便將麻雀放歸天空。

  單論速度增幅,巡游其實比起颯沓還是差了一籌,但勝在可以持續。

  攝柳能將目標吸附到身前五尺上,恰好適應了鳳圖刀的長度,這算是……武羅大神對麾下屬官的額外照顧?

  可我分明是個冒牌貨色……

  “等回歸了本土世界,去一趟青要山的武羅廟上柱香吧。”

  陳酒吐出一口氣。

  總而言之,這一夜雖然沒有收集到第一個任務所需的東西,但仍稱得上收獲頗豐。真真并不是難對付的精怪,判案過程也沒有太多波瀾,但陳酒依然得到了遠超意料的收益。

  青要山,宜女子。

  神武羅,司陰罰鬼判。

  看來,在提升契合度方面,“適合”有時候似乎比“難度”更加重要一些。

  咚咚咚咚咚!

  開門鼓遙遙回響,吵醒了整座長安城。

  沉睡的坊市逐漸蘇醒,店鋪支起門窗,官邸抬出轎子,馬車車輪軋過濕漉漉的地面,小販扛著扁擔開始沿街叫賣,襦裙婦人們挎著滿籃的衣物往井口河邊匯去,一派生機盎然。

  陳酒召回鴿子,躍下屋頂,再也不看一眼硝煙籠罩中的景寺,往西市行去。

  沉雷般的開門鼓盤旋在昌明坊上空,卻驚不醒郁積在廢屋破宅中的貧病。依舊死氣沉沉,依舊是濃稠的腐爛氣味兒。

  坊西北,乞兒鋪角落。

  陰暗一片。

  “你就是賈十八?”

  一身道袍的長須道人打量著眼前的中年乞丐,山羊胡子,滿臉潰瘡,稍一做表情,就有膿水從潰爛的皮膚中滲泌。

  “是你,應了我在守捉亭發布的尋人秘貼?”

  “正是小人。”

  乞丐點頭哈腰,眼光卻不停瞥向道人身側。

  那里席地坐著個穿短褐的肥壯大漢,龐大的身軀將布褐高高撐起,坐下竟是和道人一般高,裸露的臂膀和臉龐上生滿棕黑毛發,幾乎看不清五官。

  此刻,壯漢正捧著一個陶罐,低頭不停舔舐,滿臉陶醉。

  “莫要胡亂張望。”

  道人皺了皺眉,

  “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么?”

  “確定,當然確定。”

  賈十八收回目光,取出一卷宣紙,展開,那上頭的人像畫劍眉星目,薄唇如刻,細致到了極點,幾乎和陳酒一般無二。

  “小人在城西破廟門口看到的正是這人,瞧得真真的。”

  “負長刀,黑底紅紋袍?”

  “唔……沒瞧見兵器,是白袍。”

  “發極短,像還俗和尚?”

  “額……這個小人也沒看見,那人戴了幞頭,蠻寬大的,把頭發全遮住了。”

  “幞頭……”

  道人稍作沉吟,又問:“廟里還有別人么?”

  “就一個糟老頭兒,半截身子埋在土里,未必撐得過這個正月。”

  “辦得不錯,”道人頷首,“賞你的。”

  語罷,他丟給乞丐幾枚銀錠。

  乞丐大喜過望,接過銀子挨個咬了咬,瞧著清晰的牙印子,爛臉上樂開了花。

  “謝道爺賞,謝道爺賞。”

  “少廢話,快滾吧。”

  “道爺恕罪,小人滾不得。”

  頓了頓,

  “您這幾兩銀子,是尋人貼上標的價錢,但小人生怕耽擱了您的大事,當即聯系了守捉亭,打通關塞加急通傳,卻也是放了血的。守捉郎那幫殺才胃口大,您也不能讓小人白白出錢不是?”

  乞丐眼神貪婪,

  “您啊,還得補上三兩。”

  “狗奴才貪得無厭,”道人眼睛一瞇,“難不成你想勒索道爺?”

  “道爺說話好生難聽,買賣的事,怎么能叫勒索呢?”乞丐挺直腰桿,“您不肯給的話,小人只好得罪了。”

  拍了拍手掌,拐角處轉出幾個襤褸乞丐,手里舉著片刀木耙。

  “我城南一霸賈十八,買賣一向公道,但若別人不肯跟我講公道,我便自己取公道。”

  乞丐探出手掌,

  “道爺,加賞吧。不然我這幫義氣兄弟,可看不慣我受欺負。”

  道人盯了乞丐片刻,嘴角一咧,

  “行,賞。”

  一揮道袍袖子,又是三枚沉甸甸的銀錠。乞丐急忙接住,臉上膿水笑得直往外冒。

  他卻依然不肯走,望向了舔罐子的壯漢,“這位壯士,罐中何物,如此爽口啊?”

  壯漢動作一頓,緩緩仰起頭,肥厚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上的殘渣。

  “自己嘗嘗便是。”

  一邊說,一邊把罐子舉了過去。

  賈十八探頭一看,罐底只剩一層模糊血肉,被搗得稀爛。

  “肉糜?什么肉?”

  壯漢撓了撓頭,表情憨憨癡癡的,

  “人肉。”

  “哦,人肉啊,怪不得如此……人肉?!”

  賈十八眼睛一瞪,幾步退開。

  他用陰沉的目光掃了一下道人和壯漢,嘟囔了一聲“瘋子”,抱著滿懷銀子,便要帶人離開。

  “留步。”道人卻出了聲。

  “道爺還有何事?”

  “不再瞧瞧你的銀子么?”道人笑瞇瞇的,“驟得富貴,可得小心看護好。”

  幾乎在同一時間,乞丐懷中突然發癢,像是有東西蠕動著。低頭一看,懷里分明是好幾只大灰耗子,其中幾只背上還帶著牙印!

  勁風撲面而至,乞丐一抬頭,正對上一張毛茸茸的肥圓臉龐。

  “肉不夠了。”

  “肉不夠啊。”

  道人和壯漢一同行出角落,壯漢撫著肚子,一臉沮喪之色。

  “熊爺腹中饑餓,何不吃了那幾個乞人?”

  “本想吃了來著,但實在下不去嘴。又爛,又臭,又病,太臟了。”

  壯漢搖搖頭,

  “廟里不是有武人和老頭么?再忍一會兒,用他們解饞唄。”

  “熊爺莫要輕敵。”道人臉色一正,“凡俗老頭自不必多說,但那個用刀的武人技藝精絕,又身懷奇術法器……”

  “我活了八百年,也吃了八百年的人,殺人無算的將軍,悍不畏死的兵卒,自恃武力的鏢師,什么樣的武人沒見過,沒吃過?”

  熊爺冷哼一聲,

  “你這混賬話,分明是在看輕我熊天霸!”

  “豈敢,豈敢。”

  道人急忙作揖,“是小道胡言亂語,還請熊爺大展神威,助我奪回奇寶瑞龍腦。”

  “甚么瑞龍腦,對我全無用,我只要那武人的所有法器和一身筋骨皮肉,別的由你撿去便是。”

  熊爺瞥了眼道士,

  “之前說好的酬謝,五個初生嬰孩,五個細嫩婦人,可別忘了啊。”

  “謝禮已經備好,只待熊爺享用。”

  “懂事,怪不得能在這長安城里混得開。”

  熊爺點點頭,

  “說起這食人,我可太有經驗了……”

  邊走邊說。

  老廟遙遙在望。

  “這是我在交手中,從那武人身上攝來的一抹氣息。”道人舉手,掌心盤繞著一旋氣團,“請熊爺做個驗證。”

  熊爺那只朝天鼻抽了抽,又沖著小破廟的方向聞了聞。

  “沒錯,是這兒。”

  “有熊爺在,那可恨賊人必死無疑。”道人滿臉冷笑一指廟門,“請熊爺先行一步,容小道在外頭準備幾張符咒。”

  “呵呵。”

  熊爺撇了撇嘴,剛走到門前,廟門突然打開,露出一張滿是老人斑的褶皺臉龐。

  何渭一怔:

  “這位壯士,可是來上香?”

  “廟里有鍋么?”那壯漢答非所問。

  “鍋……自然是有的。”

  “省事了。”

  熊爺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身軀突然漲大一圈,人皮外殼如同盛開的蓮花一般被撐碎開來,里頭竟跳出了一頭毛發堅硬如針的粗壯熊瞎子,那雙血紅熊眼里滿溢兇光。

  血盆大口刮著腥風,朝何渭一口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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