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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意圖終現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皇兄何故造反?

  東廠?

  隨著這個名字的出現,花廳當中安靜了一瞬。

  在場的人都清楚,對于現在的太上皇來說,尤其是護衛統領的職位,能力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忠心和可靠。

  之所以會選孟俊,原因有兩點,一是他出身勛貴世家,二是此人曾經當過太上皇的勛衛。

  孟俊的祖父孟善,本是靖難降將,受封保定侯。

  但是,傳到了孟俊父親孟瑛這一代,因為孟瑛果敢勇猛,謀略過人,深受太宗皇帝賞識,屢次扈從北征,也因此和英國公張輔結下了深厚的交情。

  孟家極盛之時,孟瑛曾輔佐張輔掌管京營,執掌右軍都督府的大權,后來又出鎮交趾,可謂滿門榮耀。

  但是,天有不測風云,宣宗皇帝繼位后,漢王朱高煦謀反,趙王朱高燧也被牽連,孟瑛的庶長兄孟賢被查出曾經幫助趙王密謀奪取仁宗皇帝的太子位。

  受此牽連,孟家被奪去世襲爵位,發配云南戍邊,直到數年之后,才被赦免放還內地。

  后來,宣宗皇帝為太上皇遴選勛衛,英國公張輔趁機舉薦了孟瑛之子孟善,引得宣宗皇帝念起與孟瑛北征時的舊情誼,孟家這才復起,被升授為京衛指揮使。

  所以,從出身上來看,孟俊和英國公府是世代的交情,雖然保定侯府不在,但是過往的人脈和關系,卻依舊累積著,福澤后代。

  有這一層關系在,所有人都沒有懷疑過孟俊的可靠,但是,朱儀的這番話,卻也同樣不似作偽……

  相互對視了一眼,焦敬的臉色肅然起來,慎重的開口問道。

  “小公爺,此事重大,你可能確定?”

  然而,朱儀卻搖了搖頭,道。

  “此事我本來也未曾在意,不過是前些日子和朋友飲宴,席間聽了幾句閑話而已,具體詳情如何,我不敢說,但是,就像駙馬爺說的,南宮護衛統領關系到太上皇的安全,所以,哪怕有一點疑點,也需要詳查。”

  焦敬皺著眉頭,陷入了思索當中。

  這話倒是不錯,畢竟,選孟俊就是為了可靠,但是現在,有了這樣的消息,若不查清楚,他們自己也不會安心。

  他倒是沒有懷疑朱儀的話。

  成國公府作為勛貴中的頂級勢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段時間,為了聯絡更多的勢力,朱儀的確重新拾起了之前的很多關系。

  這些年輕人,出入的場所無非就是那些,無意中聽到這些消息很正常。

  何況,那個明月,既然是京城當中出了名的妓子,那么想要查她以及仰慕追捧的人,從側面核實這個消息,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如此思索著,焦敬便聽得朱儀又道。

  “其實,駙馬爺也不必多心,自從天子登基之后,東廠猖獗的厲害,不僅明面上橫行無忌,暗地里也在京城許多地方布下了探子。”

  “孟俊本身志大才疏,無甚才能,沒有防備之下,被東廠的人滲透進去,也是正常的,只是……”

  后半句話,朱儀沒說出來。

  但是,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東廠最近在做的事情,焦敬等人也皆有所察覺。

  因為他們幾家的府邸當中,這一年以來,已經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不少這種事情,但是有賴于老牌世家的封閉性,這些密探往往進不到內院,就被發覺,然后暗中處理掉了。

  或許孟俊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他的出身決定了他的立場。

  但是,有一就有二,如果他納的這個小妾,真的是東廠的暗探的話,那么,難保他府中不會有其他沒有被發覺的東廠的人。

  如此一來,再將孟俊放到太上皇的身邊,既容易泄露各種消息,也難保不會發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畢竟,孟家衰落多年,不似他們幾家一樣防范嚴密,這種風險,盡管可能性不大,但是,也畢竟是風險。

  沉吟片刻,焦敬道:“這件事情,還是要查一下,即便孟俊最后不當這個南宮統領,有這么個探子在孟府,也始終是個隱患,查清楚之后,得提醒孟俊,將孟家上下清查一遍。”

  “至于南宮統領之事,不宜拖延,但是,我等也不能擅自決定,今日過后,我將消息和袁將軍說明,讓他稟奏給太上皇,再提后事。”

  應該說,太上皇住在南宮,還是有好處的。

  畢竟,南宮雖稱之為南宮,但是實際上是在宮城之外,皇城之內。

  之前的時候,他們有什么事情,要稟奏孫太后,要經過層層通報,通過長公主來通傳,才能進的了宮中。

  但是太上皇在南宮,就方便了許多。

  雖然說,如今出于種種原因,他們還不能直接去南宮當中拜見,但是,隨著太上皇一同回朝的袁彬和哈銘,卻仍舊隨侍在南宮中。

  而袁彬因為之前曾經受封官職,在外被賜有宅邸,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南宮,理所當然的,也就成了內外聯絡消息之人。

  孟俊的事情,牽扯到的東西很多,也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撤換掉的。

  焦敬心里其實大致有底,太上皇之所以要選孟俊來擔任南宮護衛統領,除了是信任他的忠心可靠之外,只怕,也有安撫英國公府的因素在。

  畢竟,為了讓他安然回朝,張軏被殺,英國公府已然有敗落的趨勢。

  在使團的那件事情上,其實是張軏,徐彬等人替他背了黑鍋。

  所以,他們能做的,只是將情況查清楚,最后到底該怎么辦,還得太上皇來拿這個主意。

  焦敬將目光再度轉向朱鑒,開口問道。

  “南宮統領的事,煩勞朱閣老了,不過,這件事情暫時出不了結果,便暫且不提,老夫今日前來,是想問朱閣老,那件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話音落下,花廳當中又安靜下來,朱鑒沒有說話。

  相反的,倒是任禮和朱儀對視一眼,目中同時露出詢問的神色。

  于是,焦敬解釋道:“任侯,小公爺,二位莫怪,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在準備周全之前,不可泄露,老夫這也是奉了太上皇的口諭,直接對朱閣老說的,不過,如今時機已然差不多了,具體的一些事宜,還需要二位鼎力相助,所以,今日才將大家聚在了一起。”

  任禮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但是,也只是片刻就恢復如常,至于朱儀,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只笑著點了點頭。

  相對來說,他知道的比任禮還要多些,畢竟,最開始的時候,還是他幫焦敬和朱鑒在中間牽線搭橋。

  后來,朱鑒回京,焦敬首次登門的時候,他也在旁,雖然說兩人談話的時候避開了他,但是,朱儀總是知道,他們在密謀什么事情的。

  雖然不知具體情況,但是,大半和太上皇脫不了干系……

  聽了焦敬的話,朱鑒也終于沒了顧忌,沉吟片刻,便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直說了。

  說著,朱鑒轉向焦敬,臉色露出一絲憂慮,道。

  “駙馬爺,禮部那邊,據說已經準備停當了,但是,不知為何,時間卻被壓到了年后,所以,我擔心,是不是天子那邊,察覺到了什么……”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讓任禮聽的一頭霧水。

  但是,朱儀卻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問道。

  “朱閣老,你所說的事情,可是東宮殿下出閣的事?”

  朱鑒點了點頭,道:“不瞞小公爺,這些日子以來,老夫之所以一直在和俞士悅打擂臺,實際上,也是在為此事而做準備。”

  這番話一出,朱儀的很多疑惑,頓時豁然開朗,神色也變得有些驚疑不定。

  不過,這個時候,一旁的任侯爺卻感覺有些郁悶。

  他本是武人,對于朝政之事并不算太過擅長,再加上,又出京了這段時日,如今可謂兩眼一抹黑。

  眼下,花廳當中四人,焦敬和朱鑒明顯早就知情,朱儀這副樣子,很顯然也已經猜出了內情。

  就只有他一個人,還被蒙在鼓里。

  悶著聲音,任侯爺不悅的道:“此處沒有外人,你們還打什么啞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太上皇難道有什么吩咐嗎?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

  這副埋怨的口氣,倒是讓花廳中的氛圍略微輕松了一些。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朱儀張口解釋道。

  “任侯莫急,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那朱閣老承太上皇旨意,要辦的事情,應該是打算,替東宮爭取詹事府!”

  “詹事府?”

  任禮皺著眉頭,依舊有些疑惑。

  這個時候,焦敬接過話頭,解釋道。

  “小公爺果然聰慧過人,一點就透,不錯,任侯應該清楚,太上皇這次匆匆回京,就是為了太子殿下出閣之事。”

  “但是,回京之后,太上皇和圣母談過之后,才發現,出閣之事已經難以改變,所以,太上皇只能轉而替太子殿下,討取該有的權力和地位。”

  焦敬的話音落下,朱鑒順理成章的繼續道。

  “此次東宮出閣,乃是朝議決定的事情,難以改變,但是,歷來東宮出閣讀書,備置屬官,乃是定制,這次天子以太子殿下尚且年幼為由,命東宮出閣而不備府,實乃不合禮制之舉。”

  “且如此以來,會是東宮建制日漸荒廢,動搖儲本,殊為不妥,朝議之時,老夫不在京中,否則定要在朝會上阻止此事,但如今,事已成定局,老夫能做的,也就是撥亂反正,將東宮詹事府開起來,讓出閣的儀典,真正回到正軌上。”

  好的,事情基本明白了。

  但是,這三個人一唱一和的默契解釋,還是讓任侯爺感到有些郁悶。

  既然要問,索性任侯爺就問個清楚。

  于是,想了想,他又問道。

  “那這和孟俊的事情,有什么關系?還有,朱閣老,你剛剛說,在內閣當中,你故意和俞次輔為難,是為了這件事情做準備,又是什么意思?”

  朱鑒沒說話,反倒是焦敬解釋道。

  “任侯請細想,天子費了這么大的力氣,讓東宮出閣而不備府,無非就是想要將太子殿下圈在身邊壓制起來,這種情況下,想要設詹事府,為太子殿下備置屬官,必然十分困難。”

  “貿貿然在朝議上提起,一定會被駁回,所以,須得用些巧計。”

  說著,焦敬看了朱鑒一眼,繼續道。

  “而這個突破口,就在朱閣老的身上!”

  “此次太上皇歸朝,朱閣老居功至偉,尤其是之前沙窩之戰后,朱閣老孤身入瓦剌,可謂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大明和瓦剌的關系,其后,他又以右都御史之銜,屈就鴻臚寺卿,出使瓦剌,迎回了太上皇,此乃大功。”

  “但是,囿于朝廷六部七卿沒有空缺,如此大功,卻只能屈居內閣之中,做一普通閣臣,朝野上下,本就議論紛紛。”

  “如此情勢之下,便有了可以利用之處……”

  聽到這,任禮隱約感覺自己明白了幾分,但似乎又隔著一層窗戶紙沒捅破,倒是朱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

  “所以說,朱閣老才刻意跟俞次輔為難?實際上,并非是貪圖次輔之位,而是在造勢?”

  朱鑒輕輕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復雜,片刻之后,他輕嘆一聲,道。

  “老夫行事一生磊落,但是,這件事情,的確是我不對。”

  這段時間,在內閣當中,他的確是在針對俞士悅。

  而且,是不分對錯的針對!

  一應的政務,凡是俞士悅贊成的,他統統反對,俞士悅反對的,他一律贊成。

  平心而論,這是有違朱鑒的本心的,但是,為了大義,他也只能犧牲小節了。

  而他之所以這么做,就像朱儀說的,是在造勢!

  看著任禮依舊疑惑的樣子,朱儀索性解釋道。

  ”這段時間,朝中對于朱閣老,實際上是懷著同情之心的,所以,他和俞次輔發生沖突的時候,大家普遍都站在朱閣老這邊。”

  “如果說,最開始什么都不錯,直接上奏提出要設立詹事府的話,那么內閣的其他大臣一反對,朝堂上一爭,陷入了泥潭當中,能不能成就不清楚了。”

  “但是,如今內閣當中,朱閣老和俞次輔勢同水火,這個時候,再提設立詹事府一事,反對之人,自然就會聚攏到俞次輔身邊。”

  “如此一來,朝臣們的注意力,會從詹事府本身的意義上,轉移到內閣的爭斗上,在這一點上,朱閣老挾迎回太上皇的大功,是占據有利地位的。”

  “那么,朝議之上,這件事情會被視為是爭奪次輔之位的借口,如果引導得當的話,成功是大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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