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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國家國家,國在家前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皇兄何故造反?

  這……

  殿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老大人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是啊,派誰去呢?

  前一個去的人,是如今朝中資歷最老的禮部尚書胡濙。

  那么這回,派誰去呢?

  官位高了,先不說找不找出來,就算是找得出來,那也必然是位高權重之輩,丟下一身的政務,跑去迎候太上皇?

  官位低了,那保不齊太上皇更生氣。

  總不能,真的讓天子親自去宣府吧?

  內閣的一幫老大人,被天子的一句話給噎住,說不出話來,天子也沒有太為難他們,而是轉向了一旁的胡濙,問道。

  “不如,胡先生再跑一趟?”

  胡老大人本來在一旁看戲,忽然被發問,眨了眨眼睛,一瞬間仿佛變得蒼老了許多,道。

  “陛下,老臣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這次前去宣府,老臣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但是太上皇心里的結解不開……唉,老臣無能,請陛下責罰。”

  一時之間,殿中頓時彌漫開一陣悲涼的氣氛,令人望之而欲落淚。

  胡濙的這副樣子,看著就是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子。

  朱祁鈺也有些沒有想到,然后,他若有若無的,似乎看到胡老大人眼角瞥著案上放著的那份奏本,于是,他才想起來,拿起奏疏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果然……

  情真意切,滿腹悲涼!

  禮部尚書,寫文章也是一絕。

  朱祁鈺嘆了口氣,道:“此行委屈先生了,既然如此,先生就先回府歇息吧。”

  “臣領旨!”

  胡老大人立馬來了精神,麻利的起身,轉身就出了殿門。

  他老人家的衣角消失的時候,一幫內閣的大臣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然后緊接著,就有內侍,將胡濙的那份奏本送到了他們的面前。

  懷著疑惑和好奇,老大人們迅速湊在一起,將那份奏疏通讀了一遍。

  上面寫的,正是胡濙到達宣府之后的所有經歷,寫的很細,甚至就連奏對時的語言和其他人的反應,也都一一描述了出來。

  看完之后,老大人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奏疏的文筆自然是一絕,看著就讓人仿佛身臨其境。

  內容也很讓人感動。

  透過這本奏疏,老大人們仿佛看到了宣府行宮當中,胡濙神色哀痛,堅決而凝重的三拜九叩,仿佛看到了老尚書英雄遲暮,背影凄涼,仿佛看到了,大宗伯如何斡旋雙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苦口婆心的勸諫太上皇……

  這般場景,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能不為之所動。

  然而……

  想起剛剛胡老尚書麻利溜號的身影,這本奏疏中,描述的一幕幕悲涼場景,卻又轟然崩塌。

  不過,無論如何,這奏本里頭的大多數內容,應該是真的。

  有這份奏疏打底,任誰也不能說他胡濙不夠盡力。

  而且,按奏疏所言,在宣府的時候,這位大宗伯連愧對先帝,欲要致仕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太上皇還是無動于衷,那么再提要讓他老人家去迎復,就是翻臉了。

  咋,說說還不行,非要讓胡老大人真的辭官嗎?

  所以,這條路是斷了!

  那么,問題又回到了原點,該派誰過去呢?

  老大人們一陣發愁。

  終于,在這個時候,天子開口道。

  “諸位先生,且先不必著急,太上皇在迤北一年之久,尚能迎回大明,如今在宣府不過數日而已,且耐心等一等,總歸會回來的。”

  “你們或許不知,就在今日清晨,圣母宮中的總管太監王瑾,已經攜著圣母的懿旨,親自趕往了宣府,或許,懿旨到了,太上皇便能回心轉意呢?”

  太后的懿旨,一般涉及的是內宮事務,所以正常情況下,不需要通過六科,只需要在內廷備案即可。

  因此,這樁事情,內閣的幾個大臣,確實是不清楚。

  何況,就算太后派了人過去,真的就是去請太上皇的?

  老大人們依舊猶猶豫豫的,想說什么,但是又一時之間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就這么立在了當場。

  見此狀況,朱祁鈺揉了揉額角,似是想起了什么,問道。

  ”成敬,前番兵部傳來消息,說于先生現在何處?”

  在這樣的場合里,成敬對自己的分量一向很拎得清,天子不問,他絕不會開口多說一句關于政務的事情。

  但是既然天子發問,他也能夠立刻回答,略一躬身,成敬道。

  “回陛下,于少保在土木堡陪同太上皇祭奠死難官軍之后,便趕回了大同,然后在大同停留了一日,又趕往了甘肅巡查,此刻,應該還在甘肅。”

  朱祁鈺點了點頭,道。

  “那好,傳諭給于先生,讓他即刻趕往宣府,負責太上皇在宣府的一應事務,務必設法,勸諫太上皇早日起行。”

  成敬躬身領旨。

  接著,朱祁鈺才轉過身,略顯無奈的望著底下的一幫大臣,問道。

  “諸位先生,如此可妥當?”

  這話帶著些許的情緒,讓內閣的老大人們有點不敢接。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天子的確給出了誠意。

  胡濙既然不能再去,那么在朝廷當中,身份地位能夠和他比肩的,要么就是吏部尚書王文,要么,就是兵部尚書于謙了。

  王文……不提也罷!

  數來數去,還是于謙最合適。

  硬著頭皮,王翺看了一眼俞士悅,兩人共同道。

  “陛下圣明仁愛,臣等敬佩!”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到這就該結束了。

  但是,他們躬身下拜,卻久久沒有得到天子的回應。

  良久之后,老大人們的腰都有些發酸,上首才傳來天子平靜的聲音,但是這種平靜,和往昔不同,帶著絲絲的冷意。

  天子道:“太上皇一事,或許京中朝中,各有揣測流言,尤其是,宣府的奏本到了之后,只怕更會物議沸然。”

  “但是,朕要告訴幾位先生的是,舒良舉止不當,但他錯在小題大做,錯在為了抓捕劉永誠,擅闖了行宮。”

  “但,土木堡祭奠死難官軍,是太上皇的意思,是太上皇感念萬民之舉!是劉永誠為了一己私利,勾結隨行護衛,阻止太上皇前往祭奠,所以,舒良為了太上皇的安全,才迫不得已,出手阻止。”

  “國家國家,國在家前,享國之永,當承社稷責,經歷諸多,這一點,想必太上皇已明白了,不知諸位先生,可能明白?”

  話音落下,王翺和俞士悅等人,皆是心中一震。

  天子的這句話,意蘊很深!

  于是,他們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天子在召見胡濙和舒良的時候,對他們絲毫都不避諱。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內閣,到了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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