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盡頭的那些幽藍色光點正在在緩緩移動。
它們如同黑暗潮水之下的某種巨型生物,從遠處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
如此帶來的壓迫感就更為壓抑了!
隨著冰層碎裂聲加劇。
在那晨曦天幕邊緣的光芒終于隱約鉤勒出更清晰的輪廓。
慘白的身影紛紛從破碎的冰淵中、從那被凍結的雪丘后沉默地“生長”出來。
它們的身形在黑暗中扭曲搖曳,如同一根根從凍土里探出來的蒼白根須。
那可是一具具覆蓋著慘白皮膚的軀體。
遠方的黑暗就這么在幽藍眼眸的映照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微光。
它們身上披掛著古老的布滿冰霜的鱗甲。
樣式粗獷而猙獰。
仿佛是冰河時代遺留下來的戰利品,散發著千年不散的寒氣與死意。
這些尸鬼無聲地集結,不需要號角或是任何令旗。
熱呢里的集結方式在它們眼中都是低效的表現!
所有的異鬼從僵硬到靈活的轉化,都只在瞬息之間完成。
仿佛沉睡的殺戮本能被立刻激活了。
它們如同飄蕩的幽靈,卻又帶著山岳般沉重的壓迫感。
所過之處,黑暗變得更加粘稠,寒冷也在悄無聲息的加劇。
就連晨曦天幕邊緣的光芒都收到了那純粹的死亡寒意的侵蝕。
光與暗產生了鮮明的碰撞。
那是令人無比震撼的一幕,那般的涇渭分明,又是那般的激蕩心神!
冰原上殘留的微弱生命氣息被徹底吞噬!
留下的是更加深邃的冰冷與死寂。
雖然尚未正式踏入攻擊范圍,但這片望不到盡頭的幽藍星海已然帶來了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膽寒的沖擊。
天幕內溫暖如春的“安全區”,在這片驟然復蘇的死亡之海面前,渺小得如同一葉隨時會被巨浪吞噬的扁舟。
宗慎站在城墻垛口。
雙手隨意地搭在冰冷的石磚上。
指尖感受著城磚表面因天幕溫暖而融化出的細微水汽。
他的目光平靜地越過身前巍峨聳立的圣光尖碑,投向遠方那片在黑暗中由幽藍眼眸構成的死亡星海。
狂風卷起他額前幾縷黑發,露出下方那雙深邃的眼眸。
里面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種淡淡的興奮和老練的審視觀察。
仿佛在評估著一片即將被收割的麥田產量。
“來吧,經驗寶寶們!”
與此同時。
世界頻道都靜謐了起來。
信息刷新速率肉眼可見的降低。
哪怕是最吊兒郎當的領主,此刻也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當異鬼接近光幕邊緣的時候。
宗慎猛得張開雙臂。
好似要擁抱那鋪天蓋地的死亡浪潮。
他隨即發出了一聲足夠穿透寒風的興奮長嘯。
“終于來了啊!狗東西們!”
“炮陣,按照距離和計劃,梯次給我開火——!”
“開火!!!”
命令通過魔能通訊瞬間傳遍整個炮兵陣地。
剎那間,天地失聲。
隨即,毀滅的轟鳴撕裂了永夜的寂靜!
因為距離的原因,這次開火的全都是重炮。
那些小炮是用來對付更近范圍內的目標。
城墻前方空地上。
宛如鋼鐵山脈的405毫米巨獸的炮口先后噴吐出長長的熾熱怒焰!
所用的都是普通炮彈。
純粹的大力飛磚。
現在還沒有到使用特種炮彈的時候。
不過當它們開火之后,那光芒依然無比的耀眼。
只是瞬間就將晨曦天幕邊緣處的黑暗撕開一道道猙獰的傷口!
仿佛有一位神靈佇立在絕境長城之前揮動著燃燒的巨鞭。
炮管上銘刻的加固符文在開炮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暈,抵御著狂暴的后坐力,將代表著毀滅的炮彈更精準地投向遠方。
冰原如同在哀嚎一般。
第一輪齊射的炮彈如同隕星雨落,狠狠砸入那片幽藍的尸鬼集群當中。
震耳欲聾的爆炸連成滾雷。
大地在狂暴的能量沖擊下劇烈顫抖。
堅逾精鋼的萬年凍土如脆弱餅干般被輕易撕裂!
每一顆重磅炮彈落地,熾熱的沖擊波都會呈環狀橫掃。
火焰和沖擊波劇烈碰撞,像是種上了一顆顆火焰蘑菇。
所過之處,低階的尸鬼如同被投入熔爐的枯草,連任何都來不及做出便瞬間碳化粉碎!
幽藍的眼眸在火光中成片成片地熄滅。
冰屑混合著黑色的凍土、破碎的骨骼和焦糊的殘肢被拋向數百米的高空,形成一片片污濁的云。
“轟轟轟轟——!”
炮擊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裝填手們身著符文胸甲,動作快如閃電,機械而精準。
之前的訓練都是為了此刻的爆發!
冰冷的炮閂在蒸汽與液壓驅動下鏗鏘開合。
灼熱彈殼被退殼機構彈出,隨即冒著青煙滾落在地。
新的炮彈隨即推入膛內。
炮群按照預設的射擊諸元,進行著精準的覆蓋和延伸射擊。
405毫米的重炮負責在尸鬼海中炸開一個個直徑百米的血肉深坑;
中等口徑的加農炮則進行密集的線列轟擊。
從而犁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死亡走廊。
布設在前線的迫擊也終于開火了。
它們如同冰雹般砸在那些試圖從炮火間隙涌來的散兵線上。
整個冰原前沿,仿佛被投入了沸騰的熔巖地獄。
處處都是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的景象。
爆炸的氣浪將寒冷的空氣都灼燒得扭曲。
尸鬼和異鬼集群的沖鋒勢頭被這第一波鋼鐵與火焰的風暴硬生生遏制打散。
數量在絕對的火力面前仿佛成了個笑話。
炮火構筑的陣線是它們不可逾越的死亡之地。
無數幽藍光點熄滅的速度甚至超過了它們從黑暗中涌現的速度。
但這僅僅是開始而已。
就在炮火最猛烈,將前沿化作一片火海與濃煙遮蔽的煉獄時。
宗慎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啟動日之影!”
“是,大人!”
上萬份閃爍神圣金光的卷軸從次元裂縫中如金色洪流涌出。
它們全都懸浮在前方。
“矩陣共鳴!”
隨著一聲輕令。
這上萬份金色卷軸幾乎是同時爆裂!
難以想象的磅礴光系魔力瞬間被釋放并點燃!
這時一種將法術卷軸矩陣化,從而批量發動并凝聚威力的手段。
要比軍陣的門檻更高一些。
最關鍵的是燒錢。
目前領主當中倒是有幾個幸運兒掌握了類似的手段。
但他們的財力和資源渠道完全不足以支撐上萬數量的矩陣共鳴。
別說是上萬了,就是上千級的矩陣共鳴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夠負擔得起的。
因為它起步就要四階以上的法術卷軸。
可以說是第納爾的焚化器。
不過宗慎并不在乎!
高達99的損失恢復率,意味著這些消耗最終都能顆粒歸倉。
四舍五入下來就等于沒花錢!
現在砸點本錢,今后還能用得上。
對宗慎而言簡直是劃算至極。
所以一直都沒有太計較考驗的花費和消耗。
前方沒有聲音傳來,只有純粹的光!
或者說聲音都被能量波動給平復了。
畢竟聲波本身也是一種能量。
只見后方區域,有數十顆直徑超百米的由純粹圣光能量構成的“小太陽”在戰場上驟然點亮!
它們高懸于永夜的天幕之下,散發著驅散一切黑暗、凈化一切污穢的熾烈光芒!
光芒所及之處,寒冷和黑暗都被洞穿消融。
像是遇到沸水的積雪般急速消退。
那些僥幸躲過炮火覆蓋,正嘶吼著從硝煙中沖出的低階尸鬼,在這圣光的直射下如同暴露在正午陽光下的冰塊。
體表瞬間冒出滾滾黑煙,堅韌的皮膚如同蠟油般融化,幽藍的眼眸在刺目的光芒中痛苦地爆裂。
還有些在奔跑的過程中就化作一灘灘冒著青煙的焦黑粘稠物。
這光,不僅帶來凈化,更帶來了致命的灼燒!
“共鳴者法師團準備!”
宗慎的命令毫不停頓。
“目標,炮火覆蓋區后方五百米縱深,施展天災級魔法烈火焚城!”
“遵命,領主大人!”
法師團長高舉法師團長高高舉起法杖。
杖頭鑲嵌的巨型奧術水晶流轉著幽藍光澤。
身后數百名火系法師齊聲吟唱,古老玄奧的咒文在空氣中震蕩。
巨態的法術模型在無數精神力的共鳴下被構筑了出來。
無數聲音匯聚成撼動空間的洪流,磅礴的火系元素能量在晨曦天幕內瘋狂激蕩,凝成肉眼可見的深紅色的能量漩渦。
天空,被撕裂了。
這并非炮火撕裂黑暗的物理破壞,而是空間規則被強行扭曲、碾碎!
永夜天幕之上,數十個直徑超十米的赤紅色空間裂隙驟然張開!
裂隙另一端,是翻滾著毀滅性能量的灼熱元素位面,熱浪隔著維度都能清晰感知!
下一刻,真正的“天災”降臨!
數十顆房屋大小的巨型火球裹挾著焚盡萬物的烈焰,拖著長長的黑煙尾跡,如神罰般從呼嘯砸落!
它們的落點精準覆蓋炮火延伸的盡頭。
那里正是尸鬼后續梯隊最密集的區域!
“轟隆——!!!”
比火炮齊射更恐怖巨響震撼了整座絕境長城!
大地如脆弱的蛋殼般劇烈拱起、崩裂!
撞擊點中心,瞬間升騰起混合著火焰、熔巖與塵埃的巨型蘑菇云,高度甚至超越了絕境長城本身!
恐怖的沖擊波呈環形橫掃,范圍內的一切。
無論是尸鬼、冰層還是凍土巨石,都盡數瞬間汽化或碾為齏粉!
熾熱的氣浪翻滾著向外擴散,將更遠處的尸鬼像枯葉般掀飛、點燃!
冰原上浮現出一個個深達數十米的巨大隕坑。
坑底是沸騰翻滾的赤紅巖漿,刺鼻的硫磺氣息與融金化鐵的高溫彌漫開來。
這不是戰斗,而是一場由鋼鐵、圣光與火焰交織的單方面毀滅盛宴和屠殺。
“箭陣準備——放!”
負責指揮遠程部隊的軍官聲嘶力竭地嘶吼。
城墻上,數萬名嚴陣以待的高階射手、龍裔與精靈游俠和其他遠程兵種,在晨曦天幕的庇護下,拉開了附魔強化的弓弦。
箭矢尖端閃爍著破魔、灼熱、鋒銳等各色魔法光輝,寒意與鋒芒交織。
“嗡——!”
弓弦震響匯成一片沉悶的雷鳴!
數萬支利箭離弦而出,在空中織成遮蔽天幕的金屬烏云!
箭雨升至最高點后,借著重力與附魔的推力,化作一道道帶著凄厲尖嘯的死亡洪流,精準覆蓋向那些藏身火力間隙的尸鬼!
“噗噗噗噗——!”
箭矢穿透腐朽軀體的聲音密集如暴雨擊打芭蕉葉。
附魔箭矢輕易撕裂尸鬼堅韌的皮膚。
破魔符文瓦解著它們體內維系行動的負能量,灼熱符文則從內部將其引燃。
一時間,冰原上仿佛盛開了無數轉瞬即逝的幽藍與暗紅交織的死亡之花。
尸鬼成片成片地倒下,被后續傾瀉的箭矢牢牢釘死在凍土之上。
從尸鬼之海涌現,到炮火洗地、圣光灼燒、天火焚城,再到最后的箭雨收割,全程行云流水,冷酷又高效。
宗慎防區前方的三十多公里范圍內的冰原都變成滿是焦土、深坑、巖漿、殘肢斷臂與裊裊黑煙的死亡絕域。
洶涌的尸鬼狂潮撞上這片精心構筑的死亡陷阱,恰似浪花拍向礁石,瞬間粉身碎骨,死傷殆盡。
幽藍的“星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片黯淡,進攻的勢頭被徹底扼殺在萌芽里。
他的一舉一動和驚人表現又被好鄰居們給曝光了出去。
城墻上,無數看到相關消息的其他領主們早忘了寒冷。
只剩無邊的震撼與呆滯。
他們裹在單薄的皮襖里,牙齒打顫的聲響被驚天動地的戰吼與轟鳴蓋過。
眼中的恐懼卻漸漸凝成更深的敬畏,還有一絲荒謬的慶幸。
宗慎幾乎是一人就擋住了一整個防區的異鬼!
而在外圍,有領主試著點燃篝火,可火苗瞬間被永夜的寒風撲滅。
但遠方那沐浴在圣光與炮火中的身影,卻依然穩如蛇皮。
“這…這就是榜首的實力嗎?”
一個領主望著自己凍得發青、連武器都攥不穩的手,再看看遠方如移動軍火庫般的鋼鐵森林與天災般的魔法,絕望地喃喃自語。
“我們…我們真的和他在同一個戰場嗎?”
另一個領主盯著自己苦心積攢的幾百個士兵,此刻顯得格外寒酸苦澀地咽了口唾沫。
他們還在為燒一堆火取暖苦苦掙扎,對方早已用重炮和隕石雨書寫著毀滅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