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黑影變得極度活躍。
眨眼間就將那截來自血冰的手指給包裹了起來。
這個時候，塔西雅單手保持著觸碰祭壇的姿態，卻已先一步閉上了眼睛，默念著某種古老的禱文。
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見過豬跑。
獻祭作為一種公開的，甚至帶有嘉獎性質的儀式。
塔西雅以前雖然無緣被選為神眷者。
但卻時常參與旁觀類似的儀式。
對于那些禱文早就爛熟于心。
她此次呼喚的是亡靈神主。
隨著祭壇、祭品和獻祭禱文先后就位。
通過信仰開辟的獻祭通道被打開了。
宗慎敏銳的察覺到顱山中的死氣濃度驟然拔升。
但又被無形的力場給拘束在內，并沒有溢出半點。
漆黑的光影幾乎將顱山內的空間給完全填充。
他跟塔西雅都氤氳在灰黑色的光芒中，互相都看不真切。
原地，宗慎保持著警惕。
以防有什么意外發生。
當作為祭品的血冰手指完全被黑影包裹并順著獻祭通道傳遞向未知的神國之后。
空氣突然就凝固了。
宛若時停般的效果降臨于此。
隨之而來的是滂沱的神意。
祭壇上陡然凝聚出一個身披高領長袍的神秘身影。
祂先是看了一眼塔西雅，然后就將目光集中在了宗慎的身上。
“嘖，如此高品質的祭物。”
“還是來自這片禁忌的大陸。”
“看來新的更迭啟動了啊。”
身影有些驚奇，祂明明沒有開口，但是宗慎和塔西雅卻同時聽見了祂的聲音，并理解了祂的意思。
宗慎順著這股玄妙的意念嘗試進行交流。
目前他所見過的神靈中，大部分都對紀元更迭很是忌憚。
包括銀月女士艾露恩。
但眼前這個代表了死靈神主的身影，似乎對紀元更迭并不在意。
“您似乎對紀元更迭不以為然？”
他的問題有些尖銳，卻讓死靈神主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們的更迭，與吾何干？”
“執掌著相關死系權柄的死亡神系早已得到固化的權限。”
“吾等的神庭遠比爾等的開創的所謂文明要穩固得多。”
“除非規則被顛覆。”
“那一天，吾等稱之為神戰。”
“當然，那些權柄較為弱勢的神靈難逃更迭的影響。”
死靈神主顯然心情不錯。
最起碼還愿意跟宗慎聊上幾句。
什么神戰啊，權柄啊之類的話，他上一次聽說到，還是從阿爾法那里。
看來高位格的神靈有著更多的選擇。
雖然月神艾露恩的逼格不低，但跟死系權柄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沒有繼續跟宗慎閑扯。
死靈神主看向了塔西雅。
“嘖嘖，你的資質一般，對死亡的感悟有限。”
“而且…你的虔誠度低到令吾感嘆。”
跟著宗慎混，再虔誠的信仰都會漸漸雕零。
身為無神主義者，或者說單純只想薅神靈羊毛的務實主義領主。
宗某人在領地內既不鼓勵弘揚信仰，卻也不會特意的反對。
當然，各種鋪張浪費的信仰儀式是肯定要被禁止的。
所以在這個過程中，信仰度降低是必然。
像是莎芙莉，因為教會的壓迫和出賣，更是早就將災厄渡鴉之神給拋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相較而言，塔西雅多少還保留了一絲對死系神靈的尊敬。
祂的話讓塔西雅無力反駁。
不過死靈神主話鋒一轉，還是給予了正面的承諾。
“你們的祭品不錯。”
“吾會賜予你超凡神眷的灌輸。”
“你今后感悟死靈系的規則將如吃飯喝水般簡單。”
祂的聲音瞬間消失。
因為雙方使用類似心能意念溝通的方式。
所以交談時毫無違和感。
實際上對這些古老神靈而言，吃飯喝水都是早已被忘卻的記憶。
祂的反饋很快降臨。
粗壯的光柱借助獻祭通道打破了界域的隔絕。
它從天而降，當場投射到塔西雅的頭頂。
只見塔西雅整個人都氤氳在黑光之中。
宗慎時刻關注著情況，隨時做好了用混沌之力進行阻隔的準備。
超凡神眷要比普通的神眷者高出一個檔次。
灌輸的過程并沒有持續太久。
當黑色的光柱消失之后，塔西雅的額間有代表死靈神主力量的烙印一閃而逝。
神眷者，顧名思義就是神的眷顧者。
會留下對應神靈的烙印是很正常的，相當于成為了某個神靈的門徒，在領悟指定領域的規則時就會變得無比輕松。
同時自身的相關天賦也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從平平無奇再到驚才絕艷。
只要神靈點頭，就相當于在對應的超凡領域中開了個后門。
沒有特意的道別，隨著祭壇光芒的消散。
死靈神主的虛影徹底消失。
原地的祭壇也當場裂開，所有的寶石和寶珠都耗盡了能量。
宗慎本著顆粒歸倉的原則對祭壇的殘骸進行了回收。
浪費可恥。
筑造祭壇所用的這些精金和秘銀，以及作為祭壇框架的亡靈骨可是都能回收利用的。
原地，塔西雅依然緊閉著眼睛。
宗慎耐心的守候在身旁。
攻略模塊在她的腦袋上投影出一個不足1小時的倒計時。
她的轉化過程需要時間。
超凡神眷者的資質灌輸足以讓她產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海牙巨城。
港口外的大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海船。
哪怕是其中最小的一艘，按照傳統規格來看都算得上是龐然大物，而那些龍角戰船更是堪比海上的移動船島。
這便是安娜公主的新編第17艦隊。
圍觀的吃瓜群眾都只是看了個熱鬧。
唯有當地的執政官心緒復雜。
安娜公主說走就走。
雖然名義上，她表示只是帶著艦隊出去探勘海域。
實際上執政層都很清楚，這是赤裸裸的逃跑。
她背棄了沿海六城的投效。
若不是等他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都已生米煮成熟飯。
打又不一定能打贏，勸也完全勸不動。
只能聽之任之。
這支艦隊榨干了六城至少數十年的財稅收入。
還卷走了各城船廠里的骨干人才。
安娜公主尚未婚配，她只是親自走一遭。
屁股后頭每次都能跟上一大票自愿的追隨者。
如今，安娜·潘德拉貢拍拍屁股就要去當女海賊王。
留下一地的爛攤子。
這讓六城必須要想辦法重新站隊了。
此地跟阿瓦隆南部存在地理隔絕，雖然海域也能直達。
但陸地的區域反而成了勢力包圍中的孤島。
更何況西邊還冒出了一個攻城掠地的悍匪，已經連克包括倫塔克斯在內的兩座巨城。
據說那個異軍突起的勢力背后得到了喬納森大公的扶持。
按照對方那一路向東挺進的架勢。
或許不用太久就能打到沿海六城了。
這讓六城的執政貴族一邊自認倒霉，一邊都在尋找新的上家。
僅僅六城抱團構筑的聯盟還不足以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
亂世的節奏向來如此。
強者單挑全域，弱者連維持既有的利益都是一種奢望。
已經登船的安娜倚靠在船舷。
她很清楚這些執政貴族的想法，也明白自己的行為是一種背棄與辜負。
未來，陸地上的貴族恐怕沒有一位會支持她了。
但她不在乎。
如今的安娜正擁抱著更為廣闊的海洋。
陸地上的宿怨在她看來早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隨著一聲令下，悠長的號角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一艘艘船只按照不同的隊列啟航，駛向廣袤無垠的海域。
陸地在身后越來越模糊，連帶著那些過去都變得更加遙遠了起來。
“我，安娜·潘德拉貢很快會讓這個世界明白。”
“終有一日，這片大陸將會由女人來統治！”
安娜的眼神銳利，充斥著無盡的野心。
顱山內，宗慎忽然勾起了嘴角。
“這個野心勃勃的娘們可算是走了。”
攻略模塊刷新出的信息，讓他對安娜·潘德拉貢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
她走之后，沿海六城將陷入到空虛狀態。
這六座巨城的在亂世中的定位會變得很尷尬。
其實現在倒是個派人談判的好機會。
實際上宗慎早就有所準備。
早在他對薩蘭德動手之前，就提前派出一個分身，通過傳統的巨城傳送陣移動的方式前往海牙巨城。
如今隨時能找機會跟他們進行談判。
就算一時談不攏也無所謂。
至少能為后續的行動爭取時間。
從當前的情況來看，六城大概率不會再去用熱臉貼蔻依大公的冷屁股了。
更何況蔻依大公的實控區域壓根就不在王國東部。
強行貼上去，也只是再回去當炮灰。
六城的執政者對蔻依大公的信任度，也隨著安娜·潘德拉貢的離開而被一同清零了。
所以他們更大概率還是會選擇投奔區位上靠近東邊的喬納森大公。
目前宗慎和喬納森大公屬于暗中合作的關系。
完全能夠以此為借口來扯一扯大旗。
如果能通過談判等非戰爭手段將六城收入麾下那自然是最好的。
凡是戰爭必有損耗。
從人力物力，再到對城市的損壞等到宗慎接手后都要進行修補。
但要是完整接收，就沒有那么多復雜的問題了。
東部六城分別是海牙巨城、艾拉臘亞港、漩水灣、奈菲巨城以及近海的克卡利馬群島。
它們在沿海排出了一條線。
是阿瓦隆東部海域中的守望者。
拿下這六座巨城級區域，宗慎就有了穩定的入海口。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進可攻退可守。
通過海域，理論上能將戰略目標放眼至于周邊沿海的各處。
目前這六座巨城又隱隱以海牙巨城為尊。
包括安娜·潘德拉貢之前也是將海牙巨城視為大本營。
所以宗慎也打算從那里下手。
當地的執政官是韋斯利·麥克斯韋爾侯爵。
麥克斯韋爾家族又被稱為海象家族。
傳聞其祖上只是狩獵海象的漁民。
但在亞瑟王崛起的時候主動投效到他的麾下。
并為他在沿海進行號召。
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創始股。
后來被分封在海牙港，并一步步將之發展為沿海巨城。
如果仔細探究這些原住民大佬的崛起史就能發現，很多時候，站隊遠比努力更重要。
一次成功的站隊足以確保后世子孫數千年的富貴。
個人的努力跟押注那些氣運主角帶來的收獲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不管怎樣，安娜·潘德拉貢離開陸地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任由對方在海域上先闖蕩一陣。
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宗慎自然會去收割。
雖然他同樣對海洋探索很感興趣。
但陸地才是爭霸的核心。
宗慎從來都不是那種舍本逐末的家伙。
他如果在現階段將重心轉移到海洋，不僅將丟失一段寶貴的黃金擴張期，還會漸漸失去寶貴的主動權。
此外，不管他怎么折騰。
代表著領主權柄的領地核心已然在原地。
這是他無法舍棄的東西。
跟領主權柄比起來。
若是以自由民的身份去奮斗那么差距就太大了。
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已經通過分念控制著分身去找韋斯利·麥克斯韋爾侯爵了。
就在這個時候，塔西雅頭頂的倒計時終于結束了。
她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眸子里閃著灰黑色的低沉光芒。
她的雙眼像是連接了無垠的星空背景，變得格外的深邃。
體內的死靈之力好似沸騰的海水，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有了令人驚奇的提升。
而塔西雅的氣勢也在節節攀升。
實力驟然拔升到傳奇高位級的程度！
超凡神眷者的效果要比神眷者好多了，這讓宗慎把一次傳奇點撥的機會都給省了下來。
這樣也好，瑪德琳姐妹、還有馬莉爾等眾女都未達到傳奇。
趁此機會可以多培養出一位傳奇強者來。
盤坐在原地的塔西雅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悠長的氣息。
整個人的氣勢先是凝練，旋即又變得內斂。
一道道遠處的死靈符文在她身邊躍動旋轉著。
然后緩緩烙印在她的體內。
她對死靈規則的領悟達到一種圓滿的狀態。
仿佛只差臨門一腳就能自行邁入半神階位。
看來那位死靈神主倒是個不打折扣的豪爽神。
超凡神眷的灌注對祂而言也并非毫無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