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恒公主此來穹地,是為了借兵,河正之地被攻破后,王朝的鼎都傾覆了。
大亮朝已經名存實亡,雖然王朝的輝光仍然在各地府衙前的王旗上閃爍,但各城池已經各自為政了。
在穹地,是首先開始淡化王朝影響力的州。
太和宗直接將儒派的縣太爺從“治理權,法權,財權”全抓,變成了只有審案的“法權”,治理權轉交給了道門認定“城主”制,而財權則是交給了管理著交通的“鏢局行會”會長。穹地鏢局背后都是武修門派。
儒門雖然劣化成儒教,但中庸的衛老爺,不會因為一個學派積重,就徹底否掉。
這里凡人界歷史非常漫長,如果今日否掉一派,千年后再否掉另一派。那么就沒有傳承和積累了。
從漫長歷史來看,今日的武修只是占據了“新”優勢,武道人員骨干都是向往未來的,所以劣勢還沒有顯現出來。
天穹之地的縣太爺們,現在只負責縣衙內進行公判各類事情,民訟,刑訟這一類的。
穹地中潛移默化的從皇權封建體制朝著近代化轉變。
在凡間,是橫跨整個天穹行會壓制了地方豪強。
這行會囊括了三教九流,是將地方上青壯年都組織起來。哦,類似于袍哥會。
衛鏗是田園時代就穿越了,關于東方古代王朝怎么搞“資本主義演進”,完全是有資料庫支撐的。
當然這個袍哥會不是從小商販那里收份子錢的情況,袍哥會的大頭是商業。
低端收商販份子錢,那是因為發展歷史上,其袍哥會的上層資本沒有像西方商業殖民集團那樣找到合理投資項目,尚不能反哺基層建立基層架構,甚至對中層控制也有限。
主世界東方袍哥會,是唯一可以視作類似于西方的市民階層組織。
但是這個社會組織因為中央王朝壓制力太強,長期營養不良,資本不足,最終未能發育出來。
衛鏗:明清時的袍哥會上層,會中收入是城市商鋪和碼頭了,這個組織不可能完全靠著收人頭稅來維持。
之所以在下層收份子錢,相當一部分,那是因為資本不足,進而缺乏管理,導致組織發展無前途,進而內部人員良莠不齊。
若是袍哥會產業存在海洋貿易那樣帶來大量資本積累的產業,絕對強化中層管理,盡量籠絡人力,朝著更有前途的貿易產業投入。
(系統)衛鏗查了一下自己系統資料,自己的前輩例如羅紅星那一輩人(衛鏗嘀咕這是誰啊?)已經證明了,發展袍哥會為資本主義組織推動工業革命,遠比做“英明皇帝”維新變革要更有發展潛力!
在東方走,帝國路線的皇帝周圍,封建階層很可能在工業發展到了蒸汽階段末期,就會形成變法阻力。但是資產階級袍哥會階層,卻是絕對可以支撐發展到電力時代。
但是如果將長江上游的哥袍會朝著近代資本主義集團發展,其制度完全可以支撐信息時代。
衛鏗詫異的從系統里面看到這個信息后:所以說穿越到明清時候,“稱帝”玩法就已經是很“孬”的玩法,是被系統這邊主流穿越者們所鄙夷了?
系統內的衛鏗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和“失憶”的自己進行進一步討論。
系統中衛鏗開始反思:由此可見后來,第二次位面大戰結束后,秦天放那一代搞出“君王”這個等級后,第三次位面大戰后,還真的變成效忠體系,那屬于倒車倒回去了。
…衛鏗就是失憶了,對社會演進感官依舊保持恒定的態度…
對于穹地的情況,衛老爺在人文上正在努力調試!
衛氏商會中,由于裝作凡人的衛鏗年老無子,其產業是由“義子會”來把握。
且由于衛鏗凡人態老年時候仍然在認“義子”,所以干脆形成“吸納新血”制度,
“奔雷手”離世前,確定了:每個會員不能私自收義子,只能拉兄弟來入會。這樣就變成了“團結會”。
衛鏗在的時候,只讓義子們拉兄弟,不讓他們認義子,因為一旦分出了輩分,那就會變成封建家長模式。相對而言,兄弟之間是平輩,封建影響力更小。這些商會在穹地中,控制了鋼鐵冶煉,碼頭運轉,以及農田倉儲收購諸多權利。
大亮朝廷的征糧令,征卒令,以及徭役,這些原本是縣衙,府道衙門官老爺的們的權力,現在穹地由商行聯會接手,而商行內的只有利益協作,沒有儒家血親宗法道德,各條例推行可遵法家。有功者賞,有過者懲。
縣衙的儒生們同樣不再為朝廷執行無休無止的征發任務了,在這里的府兵們,也都是袍哥會們控制。兵卒都是袍哥會塞入,糧餉和豬肉,也都是袍哥會發的,就連將軍們,其子侄輩們也都在太和山上學藝!
沒錯,凡人級別的事兒是袍哥會扛住對抗,至于修仙級別的事情嗎,那就是修士們來頂住了。
整個穹地凡人們都清楚,太和山修士現在在穹地中和大亮王朝中的儒家們是另一路。
儒家用王道控制這凡人界已經久到了僵化,太和山門派對著凡間不遵從“圣賢”治世,更不理會這天下自古以來欽定‘皇室’。
大亮王朝的皇權“君權”,是來自于“神授”,即化神授予。現在衛老爺就是化神境。
悠恒公主來到了太和山上,看著太和宗山門,那條煉心路所通向千丈山峰上,猶如廟宇的“三昧真爐”。
在三昧真爐山峰下,是外門的弟子居所。
站在高處看著外門樓宇外的場地一批批精壯少年,正在巖石質的校場中,舉著石墩子習武。這些外門弟子口中“嘿嘿哈”充滿著青春朝氣。
眼下外門中不少弟子在煉力之極,口中長出的白氣已經能達到兩三丈長,宛如蒸汽鍋爐泄壓,這顯然已經是凝煉出了一口先天之氣。
在太和山上,先天之所以這么容易,是引氣散這個供武修所用的丹藥,已經開始制式化煉制。
衛鏗:在正州、雷云等修仙界,對修真者們來說,想要拔一位武者進入先天,太容易了,只要稍加在丹藥中添加一些靈氣即可。只是法修不愿意用心 而大亮王朝的的法修們,也只是在需要處理雜物時才會,培養力士罷了。而給出煉力之靈藥都是在武師三四十歲后,早已經錯過了修武的最佳時期。
悠恒公主聽出這些少年們的口音,很多來自于關源地區,也就是至德四年到七年中,由武修們從大亂中救回來的。當然,能留下來的,都是三年內能夠考煉成功的。
等到他們二十歲到二十五歲的時候,如果能進入太和山入口,那座千丈高熔爐,在三昧問心路上走到頂,先天之氣就能轉化為真元,平日吞吐朝露壯大,同時藏星罡于真元內遇敵斗戰。
當然“煉心”這一步是無法用丹藥來替代,同時也不看靈根資質。
悠恒身邊的修士已經看到了兩個關鍵信息:
第一:穹地中修武的人太多了,由于入門煉精元,不看資質,理論上所有中富之家都能供養的起,而穹地近年來,機關傀儡術用于生產中,誕生了不少富家。
第二:武修的修煉速度要比法修快,同為筑基期戰力,五十歲筑基往往是中流,武修筑基是三十歲之前!
悠恒公主看著太和山外門的這些武道修士們,已經大致算出來了太和宗,在王朝控制力外,聚集了多少兵力!
她沒有從太和山接引修士指引的大路走去,而是直接走入了煉心路。
…白玉的臺階上,倒映著內心中每一寸念頭的放大,這是硨夢鴻蜃氣神通…
一炷香后,她默然的出現在太和山中,依靠著金丹期修為,她強壓下心魔,但是煉心路,勾勒出的可能,還是讓她心中心驚肉跳。
她看到了大亮王朝有朝一日背叛了她這些在前沿作戰的將士們,將她交給了妖魔們!所謂煉心路,那是心里最恐懼的東西。心中所依靠的信仰倒塌后會怎么樣。
衛老爺這個刁民就沒有什么東西是依賴的,只有“厭惡”的可能,硨夢鴻當年勾勒出衛鏗不想見到的種種畫面,衛鏗都沒一絲一毫軟弱。
悠恒公主來到了太和山上,她看到了這個廣闊的范圍,深深吐了一口氣,這個山脈上在天空中部署下了一個龐大法陣,這個法陣每日都將上千公里朝霞聚集在山峰上,來供給武道修士們每日一次汲食。
真元境武修士,一身的血氣,如果靠著吃五谷雜糧,凡間的百姓數百畝的地盤也養不起,并且五谷雜糧,吃了后還要從糞竅排出濁氣。
只有布下數十里地方方圓陣法,汲取朝露,才能讓這個階段武修血氣純然。
太和山上現在正式弟子,已經多達了四千人,除了天穹之地的人,還有現在大亮王朝的各地人,他們或者是出身世家,苦求仙道但是沒有靈根,亦或是行商中選出的根骨良好,心性聰慧堅韌的孩童。
這些筑基的弟子已經足足四千,不下于一個大型門派。
而相當于結丹期的淬境弟子,則是有二十一個,現在他們所在的朝霞山峰上,一下子能吞下三四里的朝霞露氣。這些淬境武者都是在這亂世中氣運深厚之子。
至德4年到7年,這些下山的武道修士們或多或少都在接二連三的戰斗中明白了自己武道之意!
武意不是什么‘學得好本事’賣與帝王家。也不是爭奪顯赫的天下第一,而是“為何而搏”。衛鏗親自教導的弟子們,臉上涂過茶色,也做過百業,挑夫,屠夫這類活都做過的。
武意是否旺盛,與身在凡夫俗子們眼中“王侯將相之意”無關。
當然此時大亮王朝這位公主,此時思緒已經想不到這了。
悠恒公主瞭望那翻滾的朝霞:這些淬境武道修士吸取朝霞露氣,是在修煉嗎?
她麾下也存在一些真元境地的武道修士投效,但是他麾下的那些武道修士和太和山的武道修士相比又有很明顯不同,這是“意境”的不同。
類似于二十一世紀東方經過血戰和思想洗禮的軍隊,和那些南亞、非、拉丁,那些沒有經過艱苦斗爭,僅僅是宗主國施恩而獨立國家的軍隊,在精神面貌上不同,一支軍隊有沒有低過頭,血氣有沒有被不合理的尊卑等級打壓,在精神面貌上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太和山也沒禁止武道修士不能投效其他勢力。早年太和山勢單力薄時候,尤其是衛鏗發送那些江湖氣息十足的下等人法器時,算命,貨郎種種入世裝扮要求,破壞了不少拜入太和門下的弟子的大俠夢,很多人跳槽轉投他方。
然而近些年來,太和山內為武修們發展安排的非常妥當,太和山武修接二連三晉級到淬境,這就使得投效他處的武修們顯得很傻。
悠恒公主看著太和山西南方位上,那里銳金之氣和離火之氣相互交融,顯然就是武修們煉制兵甲的地方。她也見過武修們兵甲,依靠精元血氣的激發,貼身近戰是有獨到之處。
見識到了此地的財力和富庶的公主幕僚們,一部分是興奮表示這里可以重整兵馬,而另一部分則憂愁,要從此地太守手里奪取穹地,需要好好計議。
她抬起手,手掌中的金屬被微微捏緊,心里想的是:“必定要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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