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千刃的劍光懸停在了三十人高的地方,這個距離,對練氣初期修士來說都是要仰望的。
那些等待試煉的孩子們,仰頭看著幕千刃的劍光似乎與山體上飄蕩的一縷霧氣在一起,可望而不可即。
衛鏗聽到這位筑基期喊著自己上來后后,輕輕地墊腳,剎那間就出現在了六丈高的地方,隨后凌空變向,如同兔起鶻落,站在了劍光上,這一縱讓那些忐忑面對試煉的孩子們又是仰頭好奇望著好一會。
幕千刃看到踩在了劍光上的衛鏗,也稱贊道:“師弟的身法,不下于高階馭劍術了。”衛鏗謙虛否認道:“師兄說笑,這是小術,我做散修時,最想要的就是一柄飛劍了。”
衛鏗乘坐劍光離開了,而下面那些雜靈根和四靈根的孩子們則開始修仙第一課!哪怕是外門弟子也需要試煉考驗,三靈根和四靈根也是有所差別的。
三靈根試煉更容易一點,淘汰為雜役的概率只有三成,而四靈根試煉要多幾個攀爬險峻山峰的試煉,淘汰率高達五成。
當然了,在燭靈宗的各峰中對“心性考驗”不乏一些怪癖的路線,例如“萬蟲谷”這個試煉場所,沒有孩子想要進去,被點名進去的孩子一個個垂頭喪氣。
一些三靈根孩子,則是可以選擇是游過寒池,亦或是走過熔窟這樣較為輕松的試煉,所以看到別人的試煉比自己難,孩子立刻興奮的仰起頭。
心性很重要,資質也很重要。修仙路能不能走的長久,需要綜合評判。
當然,資質不足,就必須要低頭承認。而不是妄圖自詡“心性堅定”,強行要宗門給予平等重視。
除了資質,心性,還有第三項,那就是機緣。
例如一個四靈根的孩子前來,這個修士也看著這個孩子足足一秒,這個孩子小心的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筑基門人當即宣布,去“熔窟”試煉。
衛鏗點了點頭:靈根不足,如果能夠拿出一些東西,賄賂弟子,也是能選擇稍微容易一點的試煉,因為你遇到好東西,說明你有這份機緣!
修仙界中一直是有一種縹緲的傳說,有的人看起來靈根弱,但是對禍福非常敏感,一路碰到好東西,以至于哪怕是四靈根,也是一路沖到了元嬰后期大修士的境界。
然而這樣氣運是是測不出來的。
數個呼吸中,衛鏗隨著慕千仞的劍光離開了驗靈臺。
劍光帶著衛鏗穿過了一道又一道山峰,衛鏗仔細的記這些路,結果發現看到的山峰很多是重復的,顯然自己看到的很多山,其實是影像。這些山的影是可變的,這里是一個陣法。
最終,慕千仞帶衛鏗到了大廳中,這個建筑物內部沒有立柱,穹頂非常高,在走進這高堂之上時候,會讓人感覺到渺小感。
衛鏗很快看到了在高座上幾位不同的修真者,與筑基弟子特定青衫衣服,以及規矩動作相比,他們顯得非常灑脫。
在場的人,有的是唐代式樣的宮裝長袍。而有的是白衣長衫,黑發散落,拿著酒壺微微細酌,還有的是拿著棋盤,自己和自己下棋。
衛鏗走進來后,秉持著“不材與材”的原則,安靜的站在一旁等待。緊接著,一股比先前修煉者要強大的多的神識,朝著自己鉆頭而來,衛鏗感覺這股穿透力量。不由愕然,不由自主加速真元阻止這種窺視感覺。努力抬起頭,抗住這強大神識壓力。但最終還是感覺到全身上下被看透了一樣。
一直以來衛鏗對自己實力都是有譜的,哪怕是慕千刃這樣修為穩穩的壓住一頭的人,衛鏗覺得只要動手機會恰當,自己有那么一點幾率可以取勝。畢竟只要是在十丈之內,而爆發力能夠輕易躲開襲擊而來的術法,真氣是可以輕易穿透護體靈光的。
但是此時面對這些高堂上的絕對力量,衛鏗現在確定自己是一分勝算都沒有,就宛如電子撼不動原子核一樣。
這時高堂上那些金丹們都看向了衛鏗,如同看到一塊璞玉一樣。
其中一位老者感嘆道:“果然是隱靈根!”隨后另一個雄渾聲音道:陳老怪別瞎嚷嚷了,隱靈根是根據修煉功法后天變化屬性,這種靈根先天就能完成屬性變化。
衛鏗這時候抬起頭,終于從靈壓中看到了這些金丹修士們身邊的場景,其中,先前的那異靈根和天靈根的三位弟子,分別站在宮裝女子,棋盤老者,以及一位金色長袍客的身后,顯然這些這三位已經瓜分了這最好的靈根弟子。
當然衛鏗還察覺到眾位金丹都不由的似笑非笑的看著右邊那位金色長袍的劍客。不知道是為什么?
但很快,衛鏗就明白了,因為自己掛在腰間的劍穗被隔空攝走了,連帶著被衛鏗卷在腰帶中的那把卷刃,也被被這位金袍客把玩著。
衛鏗從他拿劍的手法來看,確定了,這是巨闕派手段。顯然,這就是巨闕派祖師當年結交的修仙者。
衛鏗當即拱手彎腰行了敬先賢的禮:“小子衛鏗,巨闕派第十五代弟子。奉師門之名,下山煉心,偶得仙緣,敢問前輩是否是我家莫祖師的故交?”
衛鏗這么一出,讓原本那些金丹們不由愣住了,衛鏗是通過正規的靈根選拔的門路進入山門的,理論上就是要被金丹們自行挑選。但是衛鏗這是化被動為主動了,是準備自行靠攏了。
尤其是金袍客本來就搶到了一個雷靈根的情況下,這要再選一個,那顯然是不公平了。尤其衛鏗現在是練氣十一重,就差筑基丹筑基了!
金袍客不禁面露出懷舊神色:“老夫,朝相行。凡間巨闕派,是我叔父在凡界時結交的好友創立的。”
衛鏗從中判斷了,他這一門應該有兩個金丹。當然也可能是他叔父是筑基后期隕落,但是按照巨闕留下的仙陣來看,那應該不是筑基后期的手筆。
衛鏗決定認下這一重關系,不為什么,現在自己要明確的身份,而滁水地界出生,拜入巨闕派凡間這個履歷,就是自己的初始。自己順著這個根基發展,對于宗門來說就是知根知底可以照拂的人。
不過就在,衛鏗準備進一步談話的時候,堂上其他金丹修士,很快打斷了這個良好敘舊關系。
一位面貌溫潤如玉的儒修,對朝相行問道:“朝師兄,我記得,衡相前輩在凡間那個測靈點,門派數年前就派了人測靈了,這位小友那時候沒有來,現在?現在他是自行拜入宗門的。”
看似是說給朝相行聽得,但是聲音特地露給了衛鏗。
顯然在這幾日內,門派內也派人打探衛鏗的情況了。了解到了巨闕派里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在仙門招募前,那個凡人地界中只有五靈根的凡人先天(莫勸讓),為了讓自己子侄的四靈根名額能夠保證,直接把衛鏗派下山門了。
朝相行面色一變,這件事,當時他的弟子已經回報過了,但是他當時也沒在意,沒想到今天這個遺漏,還是異靈根。
朝相行剛想說話,這時候卻發現其他金丹修士都高高掛起,他不由嘆了一口氣,因為現在已經收了一個雷靈根的苗子了,再把這個“隱靈根”弟子給召入門,實在是令人眼紅了。于是乎,他收起了千鍛劍,拋回了一把極品法器。
朝相行:“衛小友,你的劍舊了,用上此物吧,仙道艱難。”
衛鏗看到他手中這一柄銀白鋒銳的戰劍,劍柄上刻錄著鳳翅,劍身上是龍飛鳳舞的文字。氣沖。這是一把高階靈器,是筑基期都稀罕的劍器,而這時候丟給自己這把劍,算是結個善緣。
這時候那位老者金丹說道:“衛鏗,你作為異靈根,可以選一位金丹拜師。”
衛鏗看著周圍,發現朝相行的影像模糊,七位金丹修士此時靈壓也來越明顯,衛鏗深吸一口氣說道:“朝前輩,請留步。”
衛鏗體內的真氣震蕩到急速,掙脫靈壓,邁出了三步,踉蹌的在靈力沖擊中站穩,衛鏗喊著朝相行:“在下出自巨闕門,拜入師門時,其實是隱藏了練氣期修為,但一日為師,得授業之恩,終身為父。莫師傅當年先將我勸離宗門,使我和仙緣擦肩而過,但是仍然對我有大恩,我改投他處,心中總有不安。請朝前輩讓小子修行路上心無憂。”
衛鏗鄭重下跪,然后舉起朝相行給予的長劍,行了的卻是一個拜師禮。
這一幕給那幾位預備收徒的金丹整不會了,但是卻也無語,衛鏗這要承師門舊緣,也是無可厚非的。
巨闕門仙緣錯失這件事情,可以是機緣巧合的錯過,但若是衛鏗愿意繼上,也是更好的。
修仙宗門其實是非常講究“師徒名分”。而尊重師徒名分的弟子,那也是用的放心,門派內的傳承可以放心交付。
朝相行,此時心里頗為得意,原本由于巨闕門那邊仙門招募有誤的不爽,頓時洗刷干凈了,他對其他金丹說道:“諸位,此子的確與我有緣。”
其他金丹修士見狀,嘆了一口氣,也不好強求的,畢竟啊,能硬生生扛住金丹祖師們靈壓,走三步追上來拜師,也實在是“心純志純”。
朝相行對衛鏗:“老夫暫且收你為記名弟子,在宗門報備后,來跨行峰來”說完這一句,作為高人狀態飄然離去。
衛鏗聽到“記名弟子”這個詞,神情未變,盡管“記名弟子”和“正式弟子”差距非常大,不少出入門的會因此心生邪枉。
但衛鏗本身就不在乎這個。
衛鏗看著頭頂上軌跡恒定一顆顆星辰,低語道:“只要自己做的正,就不用考慮別人怎么樣。修仙不是靠著仙,更何況我走的是道途。”
眾位金丹長老看到衛鏗對于“記名弟子”平靜告退,不禁暗暗點了點頭。
朝相行一直是在看衛鏗反應,所謂“記名弟子”那就是堵住其他金丹長老的嘴。
他的意思是“不是我在搶弟子”,但實際上這位劍修準備冷卻一段時間后,再將衛鏗收入為正式弟子。
這個稍稍復雜過程,朝向行其實有些擔心衛鏗會在其中通不過考驗,心生芥蒂,影響修煉進程。
朝向行看著跪拜的衛鏗心里默念道:此子在測靈臺赤子狀態,應該很快地能渡過這小小的煉心劫 …衛鏗:凡是可以被他人予奪之物,自己都莫為其勞心。…
衛鏗離開大廳后,開始了興致勃勃的試著御劍。在空中云霧中飄了半天,來到了宗門大廳。
一位筑基大圓滿的老者笑瞇瞇接見了衛鏗,給了衛鏗練氣弟子的腰牌,并且給出了衛鏗修煉場所。
拿到了第一縷宗門福利后,衛鏗如同游戲中做任務一樣,跑到跨行峰。
這是一個中間鏤空,如同“人”字形的山峰。在這里,衛鏗等了一小會后,就得到一位劍修的迎接,這位劍修叫做孫墟,是去巨闕門派測靈的修仙者。
他將衛鏗帶入仙府后,上下看著衛鏗,衛鏗被看的有些毛毛的。詢問道:“師兄,我們認識嗎?”
孫墟道:“那年我們應該認識,你離開巨闕峰一個月后,我就來了。”
衛鏗正在努力回想自己有沒有惹仇家:“嗯,這個。”
孫墟:“怎么樣,被莫勸讓騙下山,有何感覺。”
衛鏗恍然后,松了一口氣:“嗯,沒什么,本來我就是隱瞞身份上了山,莫師父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孫墟停下腳步:“他的道理?你心中沒有不適嗎?”
衛鏗:“我為什么有這種想法?”隨后補充道:“他(莫勸讓)有他的不容易,而我有我的想法,他沒有強求我,我為何要強求他。”
孫墟點了點頭。
來到大廳中,孫墟對高臺上說道:“師父,衛鏗已經來了。”
朝向行坐在臺上,看著衛鏗,如同打量手辦一樣,良久后,他對衛鏗說道:“你是不是嘗試過一次筑基了”,一旁的孫墟愣了。
衛鏗:“老師明鑒,在濼國那次突破練氣期,神識和法力已經印出來了,但是總有些似是而非。”
朝向行點了點頭:“嗯,以武入道,不錯,你心性很好。我現在并不能收你為正式弟子,你可惱?”
衛鏗抬起頭,突然笑了:“老師,您若老是提醒的話,我可能真的會有。”
衛鏗突如其來的坦然,讓朝向行哈哈大笑,強大靈壓如同海浪一樣將衛鏗搖了搖晃了晃,朝向行:“無思則無邪。”
朝向行給了衛鏗一個玉簡,并且說道:“你的靈根不錯,但是練氣功法亂七八糟的,去宗門內選一套功法。記住,與你適配的在第三層。”
衛鏗:“多謝老師。”
朝向行點了點頭,隨后又提出了一個要求:“你骨齡不到三十歲,練氣筑基不妨推遲三年。”
衛鏗頓了頓:“老師,這是?”
朝向行:“你若是遲了三年筑基,會有一番機緣。”他隨后再次給了另一個玉簡,玉簡名字上是“礫山秘境”。
衛鏗微微一頓,心中似乎有些疑慮,但面龐上仍然恭敬:“謝老師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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