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過程是艱難的,衛鏗在太空飛船上來回踱步的樣子,就如同一個孩子在游樂場大門前等待大人排隊買票。如此這般,和先前步步嵌套的城府很是反差。
似乎有感于自己浮躁不好,于是乎,重新壓著性子圍著周圍四百公里空間繼續蓄能。——雖然大規模戰爭可能不會再打了。但是還是要時刻準備著!
衛鏗自我警惕告誡:靜下來,靜下來,越到這最后一刻,越要嚴陣以待。
恰巧景谷雨這時候對衛鏗報告狀態了,她拿出了一張立體圖,圖中是衛鏗意識錨點在剛剛戰斗中暴增的畫面。
景谷雨:“那一刻幾乎每個細胞都是積極主動!這就是你第三大暗能的作用。”
衛鏗錯愕:“額,這個有點太唯心主義了吧。”——話說這第三個暗能結構,衛鏗沒指望有什么特異功能。
但景谷雨接下來的說的話,讓衛鏗細思起來。
景谷雨:“在面對強敵,窒息的未來時候,你一點都沒有任何絕望,似乎始終覺得自己能夠解決,并且積極地面對,這就是特異!”
衛鏗:“……”
“忘了吧”“累了”“煩”“這件事好麻煩的,快結尾吧”“還有明天了,拖一拖”……
上述這些,都是各種努力最后終結的想法。也是正常人常常會出現的情況。
衛鏗陡然發現:自到這個世界這么長時間,自己還真的沒有,任何消極主導。
尤其是剛剛,是在最困難、最不確定的時候,自己依舊是堅定地想要找到解題方法,而且在確定最后一絲絲希望后,那種強烈的努力,盡一切可能布置,去爭取!似乎真的是不一樣。
衛鏗:“希望和勇氣也可以通過暗能構建而出來?會不會是你觀測錯了,等等,會不會是外界催眠我了,比如說輕速亦這家伙。”衛鏗至今仍然對輕速亦懷著戒心,對景谷雨仍然保持相信。因為在衛鏗所在的田園穿越時代,與監察者不相疑是素養。這個素養衛鏗不敢說自己能做到最好,但是底線還遵守,確定對方不會故意加害自己。
景谷雨這邊臉上不知道是悲還是歡喜,神情中復雜道:“絕對是不一樣的,你剛剛戰斗那一剎那,仿佛是涌動開了一個閘門,沒有任何自我懷疑,在數以億計可能中,找到了可行之路。
不是暗能構建勇氣和希望,而是暗能打開了意識抵達位面通道,而意識來到世界就會涌動希望和夢想。景谷雨知道,這一刻開始,她的念想已經失敗了。“大規模意識”涌出,顯然不可能是衛鏘。
這邊被燃起興趣的衛鏗還在繼續確定。
衛鏗:“額,我可能在潘多拉后期,還有神州位面靈能合一時候,就是這樣。”
景谷雨有些心不在焉的進行自己的義務:“哦,那你可能是,把自己的‘鎖’給打開了,把你放出了這個世界。”
衛鏗頓了頓,自我思忖:“主觀能動性,也是一種能力?嗯,似乎的確是的。”
世界上所有的奇跡,都來自于主觀能動性!這是在相互比較中,從混沌中找到一條正確路線的道標。
此時,在星光下,衛鏗盤坐在了圣光號的中部,摸索感應暗質!驟然發現三種相互干擾的暗能體系,變得清晰了。
雖然依然是不穩定過程,但是造成不穩定過程的排斥,能夠看得清清楚楚,那么接下來只要消除這些排斥就可以了。
衛鏗從暗質感應中撤了出來,內心壓制住情緒,強行平靜。從四級到五級躍遷的道路可以看得到了!自己一定可以完成。
然而就在這時候,維度時空那邊,突然發來了一封密信。這封密信是單獨對景谷雨保密的。衛鏗看到這份密信內容后,心中一頓,原本的心情蕩然全無。
但衛鏗不是一個開朗人,所以思索一翻后,并沒有和自己監察者對質。
星空倒計時第十五個小時,紋鐵星發來通訊。在通訊中,是神影這位和塔西啟舵有關系的三姐。
衛鏗知道這個三姐是來求自己的,是因為她現在已經成為了工具。
于是乎,當這個三姐在投影上出現后,衛鏗也把船體內“殘星、末亞”的監控也放上去。
當這位三姐看著這個塔西啟舵接錯的畫面,感覺到莫名其妙時。逼著她上場的人,則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軟肋”什么的,相互都捏著,那就不叫軟肋。
衛鏗現在霸占宇宙飛船去威脅紋鐵星就是流氓行為,地球的歷史上還有一個老流氓,叫做劉邦。面對這種情況,有詩為證:伊昔臨廣武,連兵決雌雄。分我一杯羹,太皇乃汝翁。
衛鏗這邊逗弄著紋鐵星。一邊凝視著飛船內的情況。
看著飛船中末亞寬慰著殘星。
“冷血”的衛鏗不自覺地嘴角掛鉤起了溫情的笑容。自此刻開始,衛鏗不想對這個世界報復下去了。(原因在26.10章)
星光依舊恒定地照射,不會隨著人類心情轉變。
圣光號正在一秒一秒地接近紋鐵星的噴射口,沿途中又有三艘戰艦被衛鏗切掉了四分之一,產生了大量漏氣,不得不棄艦。
紋鐵星的大噴口附近,已經能夠看到圣光號飛船。
這樣直挺挺撞過來,——就是一種賭膽量!看誰先認慫!
常衡曦可以不認慫,但是紋鐵星上的人已經慫了。
在紋鐵星人看來,現在太空那個絕對是個瘋子,直接把“明亮號”游輪毀滅掉,一戰斗滅掉七艘戰艦,然后還連帶的干掉高階暗能者,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在一個個火山口般大小的行星動力噴口附近,附近人開始了潰逃,先潰逃的是監督們,然后是勞工們。萬噸履帶機器橫七豎八的被遺落。
星表低等重力條件下,竟然發生了重型載具的堵塞。
然后是太空治安所泄露了消息后,星體內的人員也開始了恐慌,大量的外層治安人員開始不顧一切涌入內層。
一人凌來,星體秩序開始崩壞了。
在倒計時5小時34分時,衛鏗已經不是綁架一艘宇宙飛船,而是將整個紋鐵星綁架了。
常衡曦在此時發動了通話。
在圣光號上,發來的碳基物質在衛鏗正前方八百米的時候被攔截下來,展開出了一個巨大的發光屏幕。在屏幕上,常衡曦出現,看著面前少年后,幽幽地嘆了一聲:“你真的很年輕。”
塔西啟舵回答道:“是的,我來這個世界沒有多少年,很多事情我不懂。”如此禮貌謙虛,甚至是帶著一些怯弱,和當年躲入小行星隧道中被捉出來一樣。這和此時威懾整個小行星的行為極度不匹配。仿佛是被人教唆,才犯下了如此大錯。
常衡曦:“不懂,就敢做嗎?”——常衡曦此時想要和塔西啟舵背后的人對話。
輕速亦也的確是想要對話,但這邊衛鏗對輕速亦卻強硬如長兄一般,對她警告道:“別給我添亂,談判呢,你一身軟肋,少出來拋頭露面的。”
衛鏗徑直說出了自己要求:“現在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放人,我要求名單上人在半個小時內從折躍點中離開。第二,給一艘飛船,且把這上面我需要的設備給我。”
常恒曦:“我可以放了你母親,其他條件也可以滿足,但是你先停止抵抗。”
衛鏗心里撇了撇:“還在玩過家家嗎,今天已經到此,斷然不可能善了。”
衛鏗這邊撥浪鼓般搖頭,執拗說道:“不要花言巧語。我母親得放,其余的嫌犯,必須釋放三分之一。不得有任何跟蹤報復。”
常衡曦:“你這樣做有什么好處呢,你可以活,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條件。”
衛鏗稚嫩且耿直地直抒胸臆:“我想死得光榮,拿命和你賭一賭,我很開心,不想從你那要別的什么東西。”
見到衛鏗如此油鹽不進,常衡曦思考了一番,心里暗暗認為:塔西啟舵應該被背后某個人牢牢地控制住了。
于是乎,常衡曦換了臉色,冷然威脅道“可以給你你要的東西,如果你真的傷了我的人,你家族會全滅。”——看似是威脅衛鏗,其實是威脅衛鏗背后那人。
衛鏗點了點頭,但隨后似乎也是不落下風地對等回應道:“如果你出爾反爾,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說到這,衛鏗測定了一下航程距離,提示她馬上不早了。
常衡曦,氣結。
輕速亦全程觀看了這場對話,在聽到衛鏗那些沒心沒肺的話后,別扭得很,但不得不說:這場將自己也拖進去的賭博被他賭贏了,當自己的重大利益,取決于他的操作,這種心重重地被擂中,感覺很怪異。
紋鐵星上,常衡曦返回后,默然數分鐘,對一旁的武藍說道:“放人,同時準備他要的東西給他。”
常衡曦由于沒有探查到衛鏗背后那個人的底牌,所以暫時不敢有多余的行動。
武藍默不作聲,立刻轉身操作投影界面,她知道自己的宗主大人現在非常糾結!操作了五十多年,全盤皆勝時候,被這么一個小家伙用二十多個小時平推回來。
最要命的是,在明面上占盡了所有的優勢,卻拿不下這個弱勢的一方!
武藍執行命令時候,此時監獄的治安官孟麗在通訊中有些僵硬。
但是這位治安總督想了想:釋放一批已經失敗的政變成員,讓他們通過星門離開星體,同時給一艘飛船和設備,就能讓被劫持的數百位年輕人安全,是眼下合理的選擇。
但是這位治安總督多了一句,那就是:自己這邊是否派人從星門上追蹤。
武藍瞪了她一眼:“不要多事了,那小子背后有陰謀,宗主大人不想和他玩小花招了。”
倒計時第四個小時,在紋鐵星內層的,碩大金屬層監獄中。原本被宣判終結的人,又被從死亡線上拽了回來。
在紋鐵星球中央,直徑兩百米的空間折躍門如同湖水一樣閃耀著,司律部門打開了囚犯們的鐐銬。
頭發花白的夢痕(塔西啟舵母親),拎著箱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一群嚴陣以待的人,以及足球廣場大的屏幕上,那艘在太空中,在諸多戰艦包圍下不斷逼近的圣光號!
她目光復雜,養兒數十個,最關鍵時刻能抵天塌之禍的,是先前她從未重視過的庶子。
夢痕在踏入折躍點前,拿起了塔西啟舵的飯勺。
在場列隊送離叛亂者的刑律人員,表情無比復雜。
9天前是依靠超越一切秩序的力量,將這些紋鐵星的大人物抓了進去,而現在又是靠著這超越秩序的極端暴力,將他們放走了!
這些逃過死劫的家伙們,通過了折躍點,至于他們預備折躍到宇宙中哪一個小行星避難?撒出去的魚,再想撈回來就很難了。
當所有的刑犯離開后,尤其是夢痕離開后那回望屏幕時候的神色。
常衡曦確定了“兩人(塔西和夢痕)真的是母子關系。”
而這么一來,那個時空系的天才,不是有誰安排到這里來針對自己,而是自己這里真的碰上了這么一個走時空系的天才。
她不得不回憶,當年“磁池圣魚被侮,引起群體激憤”的事件。那個事件的主角真的是塔西啟舵?
常衡曦此時回顧假設:如果沒有自己拿下紋鐵星,那么這家伙會不會再和磁海教產生這場終極碰撞。
在倒計時第三個小時。一架三千噸的穿梭艇,靠了過來。
衛鏗掃描了一下,然后讓輕速亦確定一下。輕速亦的五級暗能快速掃描了一下整個穿梭艇上的信息,抹除常衡曦的殘留信息點后,對衛鏗說道:“給的東西沒錯。”
衛鏗吐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完成了。”這是無債一身輕,達成承諾后心自由了。
衛鏗開始調節“圣光號”的軌道,那邊贖金都已經交了,也該收場了。圣光號劫持結束,衛鏗動用空間場將圣光號推離開撞擊軌道,而自己乘坐的穿梭小艇也在反作用力下彈射向附近一顆“類海王星”的大行星。
臨走之前,衛老爺對著圣光號同窗們告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后會有期。”
船艙內那幫少年確定衛鏗走了,于沉默中看著,那一道遠去的光。無論大家對此事有多恨,這次劫船注定成為紋鐵小行星上傳說。
輕速亦看到衛鏗將軌道偏離了紋鐵星后,反問道:“你不需要什么嗎?”
衛鏗:“什么,需要什么?”——此時的衛鏗覺得自己啥都不缺!該干的全部都干完了。
輕速亦:“你幫我做完了事情,難道不需要報酬嗎。”
衛鏗反應過來了,拍拍胸脯:“哦,對了,我們義結金蘭如何?你看看,你交給我的事情,我用最干脆利落的方法幫你搞定了,這個我當大哥,應該沒問題吧。”
輕速亦平淡問道:“但是,如果你這個方法,你沒有成功,那么會如何對我交代嗎?”
衛鏗一臉無辜:“不是沒發生嗎。”
輕速亦有些執著地問道:“但是如果是呢。”
衛鏗語氣也嚴肅起來:“哦,如果那樣的話,我也就死翹翹了,嗯,也沒啥對不起你的。”
輕速亦無言中。
她看到了衛鏗語氣中的坦坦蕩蕩,明白了,仿佛是勸說自己確定道:“是啊,你到現在為止,都不欠我什么啊!”——輕速亦理智上認為自己不需要患得患失,但是在情緒中卻遏制不了。
一個啥都不欠的塔西啟舵,讓輕速亦覺得難以抓住,但經歷了這么多,她想要抓住這個小男孩了。最好是拿著一根繩子好好地綁在自己身邊。
圣光號從紋鐵星的側面擦著地面呼嘯而過。
隨后治安艦隊攔截下了這大難不死飛船,末亞和殘星等人走出了船艙,他們看著遠方開著穿梭艇大搖大擺奔赴氣態大行星的那個人,表情莫名的復雜。
這一次太空行動中,一半人泯滅,該是恨嗎?但對方實在是太強了!同樣是十六歲,以正面實力擊潰了三位正牌星空騎士!塔西啟舵注定會給這一代紋鐵星新生們留下心理陰霾!
末亞自言自語道:“他比我閃耀。”
末亞絕對不知道的是,衛鏗是一直在關注他。
十五個小時后。
此時穿梭艇正在時空存續能量下,以每秒四百公里的速度朝著恒星引力場另一處邊緣進發,這個前進方向離紋鐵星越來越遠!目標航向是一顆類似海王星的星球!
衛鏗:“谷雨,我爽夠了,接下來需要找個安靜的點窩藏。”
景谷雨展開該區域的星際地圖,指示了在‘海王星’四分之一天文單位附近有一顆矮行星。
接下來,衛鏗要干啥,景谷雨也是知道的。——由于輕速亦不會真的義結金蘭,所以呢,為了防止她成功塑造軀體后報復自己,所以到時候該溜就溜。
景谷雨:“這個矮行星有一個空間傳送折躍門的殘骸,你可以修好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