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鐵星1237年11月10日的這一天,對于在星際游輪圣光號、明亮號上的學員們來說,是無比驚懼,短短三十秒內,游船上導師們一個個被擊斃或受傷。船體上的外殼被子彈打穿了十五個彈孔,嘶嘶朝著外部冒著氣體。隔著窗戶可以看到船體一米厚的外殼上噴射著從船體內泄露的各種水汽白霧。
飛船中負責人們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末亞趕到艦長室,在他奔跑的時候聽到艦體外又是碎片破裂的聲音,這一千米的艦體上,所有的觀瞄系統都是摧毀了!
末亞打開艦體艙門時,光路立體分布的控制室中,船長尸體正掛在懸浮座艙艙門上,而其他人員也都橫七豎八地死光了。
末亞回憶著自己“艦船駕駛”記憶,他穿過了這片重力失效區域,空氣中一滴滴血珠子黏在了身上。他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駕駛座位。
就在末亞距離座位三米時,大廳內如冰雹一樣的危險提示投影突然紛紛閃爍起來,相鄰的走廊燈光也暗了下來。
他倒吸了一口氣,但是,他還是準備打開反擊系統。然而他正伸出手時候,啪的一聲,他正前方按鈕被擊碎了,爆破的碎片將他臉頰劃破了,熱辣辣的。
末亞頓了頓,抬頭茫然看了看這尸體橫飛的惡劣環境。突然間的,身后傳來了殘星的驚呼聲音,殘星被這個尸體情況嚇住了。而末亞轉身則也是驚住了,因為他發現了殘星額頭上出現了一個“十字光標”。這顯然是被瞄準了。
末亞極度焦急悲切地大喊一聲:“不要!”
這個準星消失了,而末亞耳邊則是閃過了一道聲音:“老實點!”——這個聲音他很熟悉,同時也很陌生,熟悉是因為在同小組中聽過,陌生卻是無比冷酷。
在距離紋鐵星一百四十公里外的太空指揮部中,警鈴大作,這個機制是應付太空海盜的。
但是在紋鐵小行星進入恒星外軌道后,三十年沒出現這種情況了,以至于基地內的各個小組按照程序的指示開始進入操作艙。當然,每個年輕人眼睛中閃爍著茫然,不知道當下要做什么。
沒錯,當今情況下,干得出這種事情的‘天才’幾千年都不會出一個!
在指揮艙中,望箋、心盒、流繪,這三位常衡曦麾下暗能者已經閃爍在大廳平臺上。此時平臺上只有他們站立著,其余的太空工作人員全部都坐在二十立方米的空間艙內。
這些空間艙,在這個五百米的空間內,就如同西游記西天,滿天羅漢圍繞佛陀一樣環座。
在最中心位置,黑發及腰的望箋(此時的隊長)對著兩位同僚:“現在這件事,你們應當知道大致了吧!”
心盒:“對手是空間系能力者,而且很年輕。”
流繪:“已經確定身份,其是本土政變家族的庶子!在二十七個標準時間前,看望了其即將被處決的長輩。”隨后她皺著眉頭說道:“如果他愿意出來的話,宗主會赦免她的。”
望箋充滿不解地看完了流繪給出的全部資料——他此時根本不理解‘塔西啟舵’的動機,本該前途無量,卻各種朝著歪歪斜斜的方向走。
如果真的是空間系,而且還是如此年輕的空間系,在星海中也是會得到重點培養的。
不過現在,望箋:“我們得一起去一趟,解決問題。跳板系統準備好了嗎?”
心盒:“準備好了!”
此時在太空中,衛鏗籌算著自己即將要面對的三波力量。
第一波是太空護衛力量。這些以穿梭艇為主,現在已經逐漸靠過來了。由于先前被自己用狙擊滅掉過一波,現在只敢在外圈聚集,組成“強大”的陣容,“水泄不通”包圍自己,并且在口嗨地勸說:“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保障安全。”
衛老爺無聊在太空回了一句:“嘖嘖,我能相信你們嗎,你們自己能相信你們的鬼話嗎,來罵一句,常衡曦甘妮娘,再和我說投降!”
第一波到目前為止,已經變成相互“嘴皮進攻”。外層包圍者在看不到決定性勝利時,是不會沖上來搶功的。所以在衛鏗視角中,暫時可以“放置”一邊,不用太擔心。
而第二波就是正在從遠方調集而來的太空戰艦,這些攜帶重火力的太空武備。
現在這些星際戰艦的艦長們正在調度,大概是在計算自己的速度。按照他們現在觀察到衛鏗穿梭艇運動速度,他們的戰艦可以后發制人,在十幾個小時后擋住衛鏗的航道。
但是他們顯然是算錯了一個關鍵“時間量”。
衛鏗的子彈都可以通過折躍將子彈提速,此時衛鏗的穿梭艇也是可以提前抵達目標地點的。(即:衛鏗遠程瞄準的飛船上。)
在遠程狙擊后,衛老爺對“明亮號”發出威脅,要求其所有乘員在一個半小時內轉移到“圣光號”。
衛鏗這里的“一個半小時”的威脅,那是能說到做到的。衛鏗自我計劃中,是要一個小時內趕過去。余量是三個小時。
至于第三波:那就是常衡曦麾下的那些高級暗能者了!這些還沒有消息,但是衛鏗最終準備就是為了和他們打一戰。
作為地球人,衛鏗很清楚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開戰,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地球上兩支部隊同時接收到命令爭奪某區域,甲方部隊行軍不掉隊,行軍速度是每小時三十公里,乙方部隊強行軍每小時四十公里,掉隊百分之三十,提前一個小時抵達預定高地,架設起機關槍,就能讓后趕來的甲方在強攻山頭時全軍覆沒。
衛鏗預定了戰場(威脅到太空游輪后,常衡曦一方必救),預定了時間(飛船返航距離,不可能讓常衡曦調集足夠力量,只能派遣小行星上精銳力量強攻。)
整個戰役充滿了地球式思維“主導性”,應許星思維的“繁復性”再怎么復雜難解,衛鏗直接跳出來。
此時衛鏗回望紋鐵星,給輕速亦指了一下:“在那兒(紋鐵星)我斷無可能有任何蹦跶的機會,但是在這兒(即將靠近兩個宇宙游輪),我有機會。”
輕速亦沒有說話,景谷雨沒有說話。此時事情發展的“方向盤”被衛鏗握著開始下大坡,她倆跟著過山車,身心上都無法動彈,任由這個瘋起來的男孩,為所欲為。
穿梭艇靠近在圣光號五分之二光秒的時候。
從容不迫地,對宇宙游輪完成火力壓制后,衛鏗將長槍收回了空間艙中。
此時,“圣光號”“明亮號”在十分鐘時間內,整個飛船外層包括觀瞄器、通訊器在內的四百個目標,全部被打掉。而隨著一個個觀察平臺玻璃窗被打裂掉,大量氣體泄漏,飛船不得關閉閘門同觀察平臺的聯系,縱使一些暗能者可以不需要呼吸,但是卻無法自由通過平臺。
兩艘空間飛船已經成為了瞎子、聾子、啞巴。
面對明亮號人員到目前為止仍然不愿意轉移到圣光號的行為。衛鏗低語道:“不嚴肅,不當數,那就怪不得我了。”
輕速亦:“你不會真的想?”
衛鏗:“為什么不能這么想呢?”隨后衛鏗說出了自己動機:“如果這一屆出身上層的青年暗能覺醒者們全滅的話,那么在外層覺醒的那些青年,就可以得到最好資源了吧?”
輕速亦不禁毛骨悚然,這種杜鵑鳥的思維,斬草除根的手段,讓應許星人思維極難認同。
此時絕境中的衛鏗,以很從容姿態語氣聊道:“現在我需要考慮條條框框嗎?”
在人類文明各個時期,虛假被強調了一千遍就是真理!很多不合理,被強調了無數遍就變成了合理。
處于強勢位的人,在話語中教導弱勢位人要忍讓,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要跟隨自己如何如何。當灌輸的時間長了,亦或是一時間裹挾足夠多人贊成,他們就變成了合理。
很多人喉嚨中的那一句“憑什么”,被強行塞了回去。
而塔西啟舵是少年,衛鏗更是來到這個世界沒幾年,還沒有屈服于這里信息管束,就再“合理”,也不懂。
衛老爺只懂簡單事情:當壓力到達了一定程度,自己沒有出路了,那么該做啥?不該做啥?再也無人有資格來勸自己。大不了就是死了,結束這只有短暫的一生罷了。
半個小時后,衛鏗的穿梭艇突然加速。
在整個紋鐵星視線下,無數的膽寒驚呼聲中,這飛艇通過十八次折躍,快速接近兩艘飛船。
原本準備五個小時合攏的艦隊們,硬生生看著塔西啟舵的穿梭艇直接飄了過去,距離那太空游輪,越來越近,最后凝固在那一刻!穿梭艇貼了上去。
襲擊方視角中,“明亮號”肉眼可見且越來越大的時候,輕速亦不由得說道:“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顯然她再一次和衛鏗的思維產生嚴重分歧!事實上,如果兩方在日常開放社會環境中,有如此多的分歧時,早漸行漸遠。而現在兩個人在一條船上,不得不相互理解。
衛鏗:“因為沒人理睬我的訴求!——當我說我不愿意的時候,總會遇到戲謔,覺得就我這樣子,也配說‘不’?”
輕速亦想要反駁。
衛鏗打斷了:“如果不發生一點嚴重后果,未來十年,百年,千年,始終不會有人理睬我這類人的話,甚至未來,連我這類人的生命都不會有人理睬!現在,我尚有讓他們喊‘不要’的能耐!”
衛鏗語氣逐漸堅毅:“是的,士可殺,不可辱。大丈夫遇到不平之事,哪怕對方是君王,也要拔劍穿心!君王行天子之怒,是因為他坐在了君王權位上。
而匹夫,血濺五步,天下鎬素,那是我有決心平等的意志!
人活著就是為了一口氣。唯唯諾諾一時,不可卑躬屈膝一世!”
當“明亮號”已經如同滿月時候。
衛鏗:“閣下是恒星一樣存在,你有你的生存秩序,我或如流星,但我有我叛逆的道路。”
旁白:事實上衛鏗最后癲狂中,還算是有一點溫柔,那就是空間節點中鎖定了末亞,這預備自己不測后,輕速亦能找到下一任宿主。
相對速度秒速十五公里的時候,撞擊開始了。整個明亮號真的明亮了,衛鏗用狙擊槍連續開火打在了同一個位置,給“明亮號”前端打出一個一米直徑凹坑,隨之而來的就是穿梭艇就這么撞擊在凹坑上了,沒有跳彈地直接鉆了進去。
熾熱的火焰從頭貫穿到尾部,光明從所有內部結構迸射而出。里面人注定是不可能幸存,哪怕是空氣達到這樣的速度,也足以將人如同白煙一樣吹化掉。
這一擊,滅掉了整個紋鐵星這五年來一半的人才儲備。遠比剛剛發生的紋鐵星內層變動,給那些高層帶來的恐懼要多得多!
不!——整個紋鐵星以來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么惡性的事件!
在紋鐵星內,常衡曦陡然站立起來。
話說一下子損失了800多名青年暗能者并不算什么,在某些高烈度星空戰場上,每年都要吞噬幾百個小隊,但是——當她自以為控制了整個小行星的時候,冒出了這樣挑戰她權威的事情,這可是她自從有意識以來從未見過的事情。
在確定撞擊前,那個穿梭小艇上的人快速閃爍到“圣光號”附近后。
常衡曦面對光暈界面的慘劇后,神情如鐵鑄,她對著太空中正在加速的望箋等人說道:“不必要活捉了。”
望箋點了點頭:“我會把這這個禍亂控制住的。”
衛鏗在撞擊明亮號之前已經下船了。
衛鏗靠近圣光號的時候,放射出了上千多根碳纖維。由于圣光號的觀察窗都被打成了破損凹陷,這些凹陷框架恰好是非常好的抓舉點,那些彈射的鉤子輕而易舉扣在了戰艦外層。。
一些繩索被拉到了極限,最終斷裂。但是大部分新的繩子很好地承受了緩沖力量,衛鏗以一人之力跳幫了上去。
這超過了一百多個g的加速度規模下,機械服全身上下,包括眼珠都做了加壓收束,防止血液、內臟從人體結構脆弱處滲出。當然,衛鏗更是全身暗能力場完美地覆蓋了。
這危險到了極點的動作,就這么完成了。衛鏗就如同鉆天猴一樣順著繩索,竄到了堪比小型城市的飛船外殼上。
衛鏗一登陸飛艇,飛船內感應到了船體被類似登陸個體扎住的震動,遂自動防御系統冒出了戰斗機器人,只是這些戰斗機器人只是剛剛探出身子,其電池就被衛鏗折空劍切爆了。
衛鏗拔出了光刃,走在了“圣光號”的前段,而身側是“明亮號”橘紅色的殘骸碎片。
爆炸的碎片蜂擁而來,以衛鏗腳下為中心,隨著空間門一片片地展開,一層層純黑色的機械結構鋪滿了整個圣光號表面。而明亮號的碎片被莫名地擋住了。
旁白:軍隊按時抵達陣地后,自然是構建陣地,架設火力點。
陣伏體系已經在圣光號上展開了,并且一層層顆粒網,正在緊鑼密鼓地以“圣光號”為中心,不斷朝外擴散,不到十秒鐘,就平鋪到一千米外,隨后繼續加速平鋪。
以每一分鐘向外擴散一千米的速度,無盡地展開成一個控制領域。
空間系是這個世界最不為其他暗能者所知曉的一個領域,有著高度可用性!——但是衛鏗從空扭位面內卷得到的經驗是:所有可用性都要用上。
當陣伏體系以圣光號為基點,對周圍空域每一處坐標點進行空間測定。
現在,隨著給予的展開時間越長,那么對該坐標點的控制力就越強。衛鏗要將這空間上“地形便利”發揮到最大化。部署坐標是輔助定位,當自己能夠在數千公里上精確到納米,就能抵消對面暗能等級。(對面倉促闖入,是沒時間破解這個優勢的。)
而與此同時,整個宇宙外圍的那些艦隊以及治安官們,還處于“明月號”被擊毀,難以接受的現實中。對此次千年不遇的太空襲擊事件,處于混亂之中。
太空艦隊長官等一眾紋鐵星家族的后輩,都在明亮號上。
這是星長在這次權力斗爭中,都不會去苛待的群體,而現在全滅了。現在他們對這個劫持星體的人是大憤怒,但是也是大猶豫!
而就在這時候,太空中“圣光號”上,準確來說是劫飛船的那個年輕人發來了信息:“諸位,現在會聽我說話了吧!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想!下面請聽我的要求,所有的,我只說一次!帶好你們的耳朵!”
十分鐘后。
衛鏗提出的包括釋放“夢痕啟舵”的十六項要求說完了,整個紋鐵星外層寂靜無聲。準確的來說,是“聞所未聞”。
整個紋鐵星包括常衡曦都在消化這內容:如果不滿足肇事者(塔西啟舵)要求的話,那就不僅僅要干掉圣光號!而是要載著圣光號去撞擊紋鐵星推進發動機,
一公里游輪撞擊到紋鐵星背面那一百公里范圍的多組推進器,不僅僅會引起全紋鐵星的劇烈地震,而推進器修復,紋鐵星要修復至少五十年。
如果真的要逗留,紋鐵星最佳軌道方位就錯了。原本是準備轉到遠地點,而轉過去之后就只能再等下一個周期。那就別提選擇“離坎星云的a點和b點”,而是整個小行星都會滯留在這里一千年。
常衡曦或許可以冷酷無情地去放棄殘星,但是!她五十年來在這顆星球上的駐留工作一朝全滅,讓她莫名地涌上了一絲悲。在她看來,眼下這個莫名其妙的陰謀,絕不是意外!而是星海聯邦中有人要害他。
她已經躲到了紋鐵星這么一個小地方了。這個小地方出現七級都是池塘中出現了蛟龍,這時候池塘中又冒出來咬蛟龍的東西,她怎么都不相信沒人操作。
其實衛鏗和常衡曦碰在一起,不是巧合。這是景谷雨在穿越起始,特地給衛鏘安排的“大腿”。而且這條還是白絲,可抱可舔。至于輕速亦也不是巧合,她發送的空間節點不只這一個小行星點,紋鐵星剛好在她廣撒網釣鉤中,結果釣上來衛鏗這條大鯊魚。
言歸正傳。
常衡曦對望箋下令時候,她動用了自己全部暗能注意力,死守著紋鐵星中央折躍點。此時,她防著的不是太空,而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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