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7年,這一年,塔西·啟舵,十六歲。在茫茫學生群中,衛鏗默默無聞地走著。由于性格是天定,所以在這個學生階段,衛鏗仍然沒有讓塔西·啟舵這個身份發揮什么奇跡。
景谷雨這個旁觀者的視角中,衛鏗能夠驚艷四座,但卻拒絕演繹,與鏘不同。
景谷雨:衛鏗言語上,讓外人看著是一種自卑,但實際上這是一種極度自信的表現。不屑于同齡人中其他耀眼的對比所得到的關注,因為絕對相信自己對某一個可靠的方向投入努力,就有機會達到價值實現。
作為一個地球人,很清楚走和其他人不一樣的道路會面對:外界持續不斷的貶低,在稍稍強大后則有可能恐懼和唾罵!——這是地球上所謂的孤獅主義。即孤獨的流浪雄獅。
例如現在,在學校教學樓上升階梯人流中,都是三三兩兩,唯獨衛鏗是一個人走,如同一個觀察者看著于自己身邊匆匆而過的事物。
衛鏗埋著頭踏上學校那個一百五十層臺階時候,身邊一陣彩帶飄過,隨后就來到了自己前面斜上方數十米。
“末亞,快點,再不來就遲到了!”說話的是一位閃金頭發的女孩。她正插著腰,正在衛鏗的前方,杏目上揚地看著衛鏗身后。
說話的女孩叫做殘星·落霞,她是本屆的第一名。在全年級優等生這個圈子內,優秀就是主導權。而應許星中,當女性在團體內達到一定優秀度,就會生出使命感,得意張揚,進取自己覺得值得拉攏的人。
衛鏗微微一頓,反應過來,讓到了一邊,現出在衛鏗身后,那個叫做末亞的男孩。
當衛鏗讓開道路后,末亞也加快了步伐,從她的側身兩米處,繞著進了走道,然后沒等她,刺溜一下,一步三個臺階上去了。這逃一樣的作風,讓身后的女孩嘴角顯出不爽,但隨后追了過去。
在這兩位少男少女走過后,衛鏗吸了吸鼻子,低語道:“他和我一樣啊……”(身上同樣有青春期分泌物,這是發育非常健康的表現。)
當然,衛老爺現在是用空間系能力直接‘捂住’了。
數分鐘后,所有人進入了大課堂,隨著鈴聲響起,喧鬧開始安靜。
在階梯教室大廳中,隨著上方的閘門打開,導師從天花板上出現,開始了暗能預備的授課。
導師的開場白:三個月后,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嘗試進行暗能激活考試。成功就是一位暗能者,而不成功的話,暗質感應會混亂。想要再次感應,就已經錯過巔峰期了。年輕人不要以為時間很多,你們耽誤不起。
導師的手指關節一邊敲著桌子,而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動,在教室中擴散,所有人耳邊都感覺炸音。
衛鏗雙手放在桌子前,如同大多數老實學生一樣,做好接下來上課認真聽講、記筆記的作態。卑微膽小的模樣,和大多數學生一樣。而在這些同學中,有那么幾位則是挺直了腰間,這是因為他們已經是完成了暗能體系了。這就相當近古時代,在高等升學考試前,就已經有了保送名額了。
優秀者表現出優秀,進而成為圈子核心,占據更多的資源分配,繼續優秀。
暗能覺醒,衛鏗早就是了。
并且若是展現出自己當下真正的等級的話,紋鐵星的常衡曦都會被驚動,然后欣然地將衛鏗收為弟子,并讓塔西·啟舵和啟舵家族割斷。
應許星的文化,這樣對小輩的“占據”是平常的,哪怕是政敵的血脈。都可以占據過來,自己培養。
該類情況源自于樹棲時代,強勢的母猿會將弱勢母猿的孩子搶過來。不像地球人類的父系文化則是,斬草除根!
只是應許星母系對搶占來的后輩,絕不是一視同仁的。對血親后代和搶占來的非血親晚輩,那是手辦中的“典藏版”和“景品”的差別。
對于“弱者來說”,任何突然的獲取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作為非血脈被收養,被母系安排的力度,往往要比親生嫡系遭受的更大。應許星女性可沒有地球女性那么溫柔。
同樣的母上,親生嫡系尚被允許做出一些叛逆。至于非嫡系,如果做出出格的事例,后果極為嚴重。
這么說吧,如果塔西·啟舵作為非血親孩子,以一級自然覺醒暗能者的身份,在老媽倒臺后,且未成年,被其他勢力搶到了。
當自己被強行撫養的那一刻開始,什么時候婚姻,與什么人婚姻,甚至晉級到更高暗能者后所有收入百分之多少將由主母代管,這些都已將確定。(參考童養媳。)
近古時代,地球上與之類似,老母親偏心,拿著大兒子的錢補貼小兒子,亦或是拿著姐姐的錢補貼弟弟,這樣的情況在應許星,在嫡系和非嫡系、血親和非血親之間要普遍得多。
故衛老爺對此激憤道:“老子哪能受得了這種鳥氣!”
景谷雨則是委婉相勸:“十六歲即四級暗能者。縱然不是血親,也足以讓紋鐵的那個高階者,把你當寶了。你要啥都會有啥!”
景谷雨如此相勸的原因,是因為她有幫衛鏗拿下常衡曦的攻略。畢竟三百年前,鏘對常衡曦有提攜緣分,那時常衡曦還是少女,對偉岸的身影望而不及。當然如此這般,景谷雨不能和衛鏗明說。
衛鏗:“老子要想躺就躺,想跑就跑,自己能做主的自由,她能給嗎?”
景谷雨似乎對這不符合自己胃口的鏗性有些厭煩了,于是乎,有些不耐地解釋道:“哦,這倒給不了,你可能會被死死盯著,再也沒法做外層區的事情了。”
這邊課堂上,開始進入今天正題。
導師這邊已經將所有的學生進行了分組,由那些優秀的學生帶隊。
這種美其名曰先進帶后進的安排,其實是將管理的權限提前下放給,即將畢業的優秀學生。應許星社會的雛形已經開始出現了。那些優等生們將構建他們進入社會前的,第一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圈子。
而衛鏗的分組中恰好和殘星在一起。當然,作為一個不起眼的人,在邊緣安靜地站著。
當然,在解散后,衛鏗撞見了一個頗為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末亞被殘星拉到了角落進行著數落。
殘星:“最近,不要去磁海教!”
末亞頓了頓:“學姐,恒絡牧師是我教父。”
殘星恨鐵不成鋼地點撥道:“磁海教,他們是收割逝者思維意識不斷壯大的,在引你入教的時候就不懷好意。”女孩是知曉什么,極力影響著。
末亞頓了頓,男孩的臉上露出猶豫。
殘星:“算了,不難為你了,但是我訂了一艘太空飛船,是輔助感知的。你陪我練習三個月的空間運算棋,如何。”
末亞:“好的。”
另一邊啊,衛鏗想了想,心里默念道:“三個月啊。”
此時衛鏗是一點暗能都不敢釋放,因為衛鏗早就發現殘星身邊有碳分子非常不正常。
這是非常隱晦,非常難以直接發現的。若不是衛鏗在暗能體系構建上,同步研究有機演化規律,還真的發現不了。
雖然尚不清楚這個暗能運作的模式,甚至根本無法確定其存在的范圍。但是衛鏗確定,這背后有極高等暗能(這是常衡曦的暗能體系,特地關注她的后裔)。
察覺到了大能存在,衛鏗是格外地老實。
此時衛鏗連空氣都沒和殘星呼吸同一口,直接身體有機質氧化還原內循環。
事后,嗯,也就是兩年后,復盤這一切,衛鏗確定自己做的沒錯。
常衡曦對自己這一脈的晚輩殘星的了解度了若指掌,包括她親末亞時候,殘留口水后,末亞每日的作息,常衡曦都是先一步了解的。
七級生命系暗能體系,只要是進入其生命場范圍,她就了若指掌。常衡曦現在有機感知范圍正好就是一萬立方公里,囊括在內。
衛鏗這邊在系統的提示下,是用空間封鎖了自己身體,外顯的只是普通有機物循環。在初入外層的時候,更是將這個循環留在了內層!
否則的話,哪怕是四級空間能力能夠來回折躍,但是殘留的有機物在紋鐵星內層突然閃爍到了外層,也照樣是會被常衡曦看到的。衛鏗是用極為繁復的操作,隱藏自己所有舉動。
此時宛如一艘核潛艇,在航母戰斗群的搜索下,極為安靜地潛伏著。
衛鏗奇跡般地完成了這種在應許星人傳統常識中,“暗能差距如此巨大不可能隱藏”的潛伏。
衛鏗在走廊順路偷聽到這些信息,就悄悄撤離了。但是,這悄悄撤離,被末亞發現了。
殘星:“怎么了,有情況?”
末亞:“沒什么,剛剛有個同學,我們組,不小心靠近,已經離開了。”
殘星警覺起來:“誰?”
末亞思考了一下名字:“塔西·啟舵。”
殘星確認是就是小組中那個站在邊緣的家伙,遂點了點頭,沒有繼續放在心上——由于常年不在圈子內,所以不具有威脅感。
這邊吃了一嘴狗糧的衛鏗再一次出門,進入了小行星隧道,以替學校做外部觀星報告名義,名義上去巡邏,其實呢,是去外層安全區浪了。
“三個月。紋鐵星頂層兩個派系就要互相談判了,所以呢”衛鏗腦子里面冒出來的:“沒人來管我了。”
瘋起來的咯。
隨著數千個空間波動訊號,傳輸到在紋鐵星的外層,各個小組從蟄伏中被“總頭目”喚起來做事——
1.海洋層外隔水層,巷子中販賣草藥的青年,匆匆收攤。
2.在礦產區域的三層,原本在打磨手工機器的年輕學徒,從哈欠中,陡然一個激靈,連忙將機器給定下來。
3.平民窟中當義務教學老師的某人,手中的光筆停了下來,草草結束課程。
上述這些法外狂徒們在冬眠期間的工作,都是衛鏗一個個籌劃好的。
注,衛鏗安排不是包辦主義,而是給他們初步建議,然后由他們確定后,把相關資料統計給他們,給出了打入其中的詳細規劃和建議,最終確保每個人的正常生活都穩穩當當。
這是紋鐵星治安部門相互斗爭升級后,新發展!
衛老爺開始把組織分得更加嚴密了。劫掠現在只是組織行動的一部分。組織行動包括“劫富”,但不僅限于此,“濟貧”也是任務。
整個劫富濟貧行動中,隨著上次對抗,策劃行動越來越重要。也就是說,現在這是一個腦力活。
而在動腦子時候,必須要收集各個地區基礎情況。所以現在衛鏗搞的組織,確定骨干時,實際安穩下來的人,才是可靠的。
為了長期對抗,衛鏗已經做了兩手準備:
1.著手征召下層后備人員,干脆是從新的少年群體中征召新血,教學識字,亦或是種植、機械的學徒。
2.就是給老組織成員們安排晉升的道路。暗能覺醒這個活,衛鏗在攻克生命系的部分暗能體系后,確定,在維生素等營養物質充足的情況下,也能激發出“意識深潛”,也就是暗能覺醒。
在外層的少年們,由于見識得少,意識成長得較為緩慢。等到意識上來了,身軀已經發育不良了,衛鏗現在恰恰能抹除這些發育不良基礎,將發育鼎盛期延后到二十歲到二十五歲。
當“新血循環”和“骨干培養”都啟動時。
系統上景谷雨:“你這已經不是在為搶劫而發展組織,奪取政權也不過如此吧!”但是她顯然知道,在這里奪權是百分百不可能成功。衛鏗的犟讓她頭疼,這時候完全沒有衛鏘理性。
此時衛鏗如瘋魔一樣瞅準一個目標,如同黑暗中見到一縷光明,不遺余力地追上去。
衛鏗自我備注報告:本土的人類也是腎上腺素發育活動的,但是和地球人相比,這種腎上腺發育活動非常遲了。而且對這個應許星人的社會來說,提前發育是一種“病態”。
這種“病態”,地球人已經習慣了。
近古時代曾經有一段時間,隨著城市活動空間減少,人們曾經非常反感“熊孩子”,多動,吵鬧,而且搞破壞(放火、劃車)。
當城市化擠壓了大部分空間,12歲群體出現惡性犯罪也是常識。這個年齡是不知道道德為何物,也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純腎上腺激素驅動。
地球在近古時代,徹底城市化,其空間是最接近應許星樹棲社會狀態的階段。這也是地球人天性,和那時社會現狀極度沖突的時代。
主世界近古尚且對“男孩早期天性”如此厭煩。更何況應許星人!
在應許星人眼中,衛鏗這條覺醒路線絕對是“瘋子”“極端”的培養路線。應許星人覺得,孩子成年之前就應該乖一點。
“但是、毫無希望的道路,憑什么指望我安安為順?”乖戾的衛某人的自述。
衛鏗所占據的塔西·啟舵,到目前為止,仿照“地球人發育模式下”進行后天發育,生理條件、蛋白質、激素,一系列調節都是下了功夫。
叛逆,沖動,這樣的性格在工業革命之前,鄉村環境下奔跑成長,摸魚摸蝦,是能健康地發展的。
這種自然發展決定了一切。甚至可以說在城市化后,不斷飆升的少年組織犯罪,都是由過去百萬年自然選擇決定。
工業革命之前,孩子在山上拾柴火,可是能遇到狼的。如祥林嫂的孩子被狼叼走了這種悲劇時常發生,但是十幾歲的大孩子拿著柴刀,帶著小孩子們遇到孤單兩三頭狼,立刻詐唬住。這種自然選擇,到了近古城市化,不可謂不是刁民了。
無論是神州、潘多拉,衛鏗所走出的高級智慧模式,全部都是建立在自己地球人的基座上發展,絕不會擅動自己基座。
故,現在哪怕逆著整個的應許星的社會常態,也不能妥協讓步。
更深層理由:“我是中人之姿,在我熟悉的道路上都不一定能走到終點,讓我在不屬于我的道路上和你競爭,怕不是打著公平競爭,把我徹底壓死?”
近古時代,衛某見多了這種“勸你換道,然后當你走不好了,名正言順地說你不行”的套路!
作為地球上“正常”人類的衛鏗:這是大道之爭,你的昌盛不包容我,那么我也不能用死來成全你。
鏗,不會在鏘的道路上和鏘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