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波體進入大氣層后,大地弧度逐漸顯現出來。
衛鏗在駕駛艙內感應著自己方位。此時艙內的投影,將自己所在空間能看到的大地的弧度和天空的星辰,都投射到了自己感知中。
十二分鐘后,此時已經抵達了彈道第一次最高點,隨后要進行的就是俯沖,然后就是在大氣層邊緣的數次彈跳。
在狹小的信息座艙中,數千組數據在衛鏗視角、聽覺,以及皮膚上、觸感上傳輸。
這樣的超級飛行器,數據量實在是龐大。雖然已經足夠自動化、足夠精簡,但仍然要通過人類所有的感知進行告知。
因為眼睛已經不夠了的“中人之姿”來接受這些信息,例如氣動外殼上的熱能積累,就是由傳感器傳給皮膚來告知。
衛老爺在駕駛這個飛機時候,向地面地煞系統和前沿空軍做出了匯報后。
在這歷史的時刻,衛鏗不由有些胡思亂想。
衛鏗:“如果乘波體失控了?這砸在地上一瞬間,我會不會感覺到疼啊。”
這次太空乘波體飛行器的開發,衛鏗是做了最多實驗。尤其是當出現事故需要調查時,衛鏗作為靈能者直接上去驗證事故,可謂是明知道有劫,仍要面對。
其中最危險的一次是去年的一次實驗。乘波體在下降倒計時清零,預備接觸大氣進行俯沖的時候,空氣舵結構直接卡死。
這危險太突然了,可以說是先前一切良好。突然就沒了。
饒是衛鏗的靈能強大,能在飛行中將斷裂的翅膀強行粘合在一起。在遇到這樣沖擊大氣情況下的故障時,也有一瞬間解體來不及應對的可能。
也幸虧衛鏗對風險有所預感,用靈能作為維修工具將卡死齒輪的那個粉塵給撬開,讓機械強行運轉后,才得以降落幸存。
雖然那只是鈦合金的材料加工中出現裂紋問題。只需要定期聲波檢查、監測,就能解決。但就是這小小的問題讓前面一位試飛員犧牲了。而衛鏗賠上殞命的風險才搞定。
如今天罡已經上天進入實戰,衛鏗也如同九九八十一難淬心后的唐僧。
以中人之姿,爬到了人類前進的先鋒隊列中。伴隨著這支人類中最精銳的力量,攻向“舊時統治者們自詡絕對安全的堡壘”。
這將在這條時間線歷史中代表什么樣精神?
衛老爺無法用言語描述,但是與之同行,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不枉來這個位面一趟。
這次一行后,衛鏗雖仍然是改變不了自己“中人之姿”的定位,
但此番后,衛鏗就真的可以在其他優秀穿越者面前,昂首挺胸。
因為在這個位面,自己參與過壯麗的締造,不必再向多元宇宙中絕大部分所謂偉大意志低頭了。
在飛行器上,系統回應道:“如果出現意外,你將直接回歸,但是你的靈能可以駐留在所有的發射艦體上,繼續導引天罡之戰的繼續。”
衛鏗:“別開玩笑了,提供運算,坐標確定。”
8月1日,上午11:20分。
東半球迎來貫空長劍。東神州率先檢測到了這股從高原上出發的洪流。
先是十六枚載人乘波體火箭起飛。然后緊接著五分鐘之內,整個西神州,五百多萬平方公里土地上,各個區域四千發導彈集體升空。并且在隨后的兩分鐘內,都準時進入預定軌道,形成統一波次。
隨后,北亜上空的通訊頻段全部被這股力量的指揮體系給控制住了。對于整個世界上觀戰者們來說 縱然不知曉西神州為這一刻動員了多少人,
縱然不清楚,高空中導引飛彈集群的領航小組人員名單。
縱然尚未清晰,這股洪流最終要轟炸何方。
但是今日驚鴻一瞥,如雷灌魂魄。
付由紀看著太空發來的雷達觀測圖上,這萬劍歸宗的場景,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嘴唇哆嗦了數秒后:“此劍一出,天下之心盡誅!”
文人的誅心,是一篇文章,讓沒有道義凝聚一方,內部猜忌,再無合力。
武人的誅心,是以自己的血和命,解開失德一方能繼續欺瞞天下的面孔。
但是現在,西神州眾民在這三十年來重新凝聚的決心,鑄造這把神劍,就是告訴一致否定自己的雜音們,爾等堆砌的虛妄之物,就是不如,不配!
江南升騰文風煙華,渤濱蘊養首善貴氣,珠廣增長商貿才智,焉能篡華夏之表。
今日皆不如三十年來黃土背朝天,體勞手算的樸素。
11:30,天罡對伊甸亞在北亜集團的沖鉆開始了。
由地煞觀測確定了世界島北濱六十三個作戰團,一千六百個核心指揮節點,全部在系統中。
沒等得伊甸亞在地面的救世主級別機甲陸基粒子炮,天空中就先發制人地降落了一道道由磁場護層包裹的反物質光束,將整個陸基機甲致盲了,然后這些基地的最核心指揮部,被兩到三枚乘波體彈道導彈,如同精準的飛刀一樣插入核心。
這些飛彈甚至連爆炸的當量都不高。而就這每一捅之下,整個基地內的高層指揮官就滅了。
11:42,乘波體集團在打穿世界島北濱后,兵臨了北氷洋上空。
這時候鎖定的則是伊甸亞的五十三艘指揮艦。那些巨型伯利恒晶體制造的金屬巨怪并不是打擊范圍。要打,就是對其高層人員斬首。
在如今商私主導的前星際工業時代,斬一將,滅商壟,比殲滅一整支軍團,更能遏制戰爭。(就如近古時代在世界媒體中,商貿雙子大廈的三千人死亡,比大食地區幾十萬人死亡更“疼痛”。)
而寰宇大戰的根源就是,當后方首腦太安全了,他們就日益無視了戰爭的代價。
北氷洋上,在諸多護衛艦保護下,處于艦隊核心的伊甸亞主力艦還是燃起了大火,從太空中灌入的導彈,直接擊碎了艦島,也擊碎了自開戰以來,這些伊甸亞將軍們可樂龍蝦的、閑適的戰爭游戲。
滅其主力艦,卻沒有摧毀其他戰艦。海平面上只有一縷青煙,諸多戰艦則是打著燈光匆忙警戒。
從外觀上來看,仿佛只是出現了一場艦上事故,不是什么事情。但是整個無線電波中卻是茫然。
在伊甸亞那些常年無法嚴肅、嘻哈文化麻痹的氛圍中,如今這驚天動地,也超出了他們被麻葉子熏壞大腦能接受的上限。
伊甸亞基層士兵們被要求必須“快點”,不由得覺得他們上層老爺們“緊張過頭”了。
因為今天死的不是“公墓中插上無數星條旗”的那類人,而是以前從來都“從容不迫,處事不驚”的那幫老爺們。
這種慌亂則是越過北極,隨著通訊傳播,快速來到美加陸區。
渥大華上空,杰森盯著己方防空網的攔截。
曾經對長射程導彈如同銅墻鐵壁的反導網,就如同中世紀民兵們面對板甲重騎兵的沖擊一樣無力。
這次神州超規模發射洲際導彈,一路勢如破竹,直接穿透到了內陸。
在11:55到12:00,短短五分鐘,格凌蘭島,以及加嗱跶北極圈地區的六百個節點,全部在伊甸亞的中央指揮圖中滅燈。
而現在,這股力量直接地奔著杰森坐鎮的防空網過來。
“發現目標!!”
“啟動攔截!”
“無法鎖定,”
“雷達被攻擊!!”
“撤離,必須撤離!”
操作大廳內,一片混亂。杰森看著身后閃爍的紅色警報,在盔甲中的他笑了。作為救世主的他,應當在“十字架”上接受劫難了。
而后,則是需要在一個星期后復活。(意識奪舍現代杰森)
杰森閉上了眼睛,啟動了“自燃”。在被導彈命中最后數秒,他靈能擴散開來。幾乎瞬間,在歐洲地區的原時空杰森愣了愣,感覺到自己靈能得到了一個充沛的供應源匯入,讓自己靈能開始大幅度增長。
然而沒等他察覺這是什么陰謀,這股靈能源匯入已經完成了。
秦統歷2294年8月1日12時04分,伊甸亞在美加北極圈的作戰群中心被殲滅。
在所有雷達和防空火力全部抓瞎的一剎那,從天際而來的三發導彈,精準地打在了一個地方,貫穿了地下八十米的區域后,引爆了一枚當量1200噸的質子聚變彈。伊甸亞此次侵略的部隊被殲滅。
而神州此次的乘波體指揮艇波次也穿透加勒比海區域,開始沿著太泙洋返回,最終在離州海上力量清空的海域上降落。
四位飛行員,以及十六架乘波體航天器全員返回,海上地效飛行器甲板上,安全人員將得勝歸來的駕駛員們用擔架抬出來披上了紅綢底,金龍紋的布。
天罡結束,但此次戰役仍在繼續。
當天罡凌空的時候,北嶺,指令陸角,大規模超時空穿梭行動,在大周天衛星群的調配下開始了。
365個金甲分為60個小組,在天罡斬首后,直接突入了沒有指揮體系的伊甸亞軍團中。
天罡一擊致命,以至于當下伊甸亞的各個部門尚未感覺到事態嚴重性。
而緊接著而來的金甲摧枯拉朽,就是讓其感覺到膽寒了。
當碩大的金甲頂著量子場能進入火力范圍內,伯利恒技術的坦克火炮們,如同雞蛋碰上了石頭。
這二十米高的金人,仿佛不是地球上材料構成的。無論是反坦克炮還是導彈炸出的豁口,都僅僅是在虛擬空間中凹陷,這些凹陷很快就如同水晶泥巴一樣,在力場下恢復了。
而金甲高舉的離子劍,三百米的范圍內一蕩而過后,大片的坦克全部被斬斷,就連“救贖者”機器人也都在艦斬中倒塌。
在機場附近守衛的‘帕拉丁’圣武士級光能坦克的彈射光柱,也都如同入射玻璃一樣,迸射出無數股細小的光柱,散射到周圍,卻無法殺傷金甲。
金甲甩出離子團,將伊甸亞的空地科技裝甲集團成片摧毀。就宛如橫掃一群塑料一般。
12:22神州戰場公共通訊中,出現了“我一人可以破軍。”的廣播。
這個口號來源于神州在上次寰宇大戰中,一位金甲駕駛者打出的傳奇戰績。
而現在,在世界島北濱所有的金甲小組,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從伊甸亞一叢叢裝甲集群中,砍進再砍出。
當然,達到這樣效果,戰術是精確計算。金甲操作者只要不同時面對五十個裝甲火力的進攻,那么金甲的“元神互鎖”就不會被擊斷。
金甲小組相互配合,秦王繞柱走一樣,沿著這些伯利恒礦產凝聚的黑色要塞行動。一劍接著一劍地蕩過去。
這些小組都在開無雙。
金甲們打崩掉防空火力后,再召喚后面的太空天基離子束火力(羲和金光)開一個灼燒。大片的輕裝機甲又瞬間消散。
這種天基粒子武器,在過去都被藏著掖著。因為有反天基火力,不到萬不得已,不希望讓其變成一次性資產。
而現在天罡如篦一蕩而過,伊甸亞的反導網絡已經被打崩掉了。這一道道太空離子光束配合著地面上的金甲,成為了單方面的鎮壓。
在金甲沖擊的正前方的,從太空中降下的恢弘光束,正在完成火力徐進的任務。而在盟軍坦克面前稱得上是局仍金甲,在這幾萬公里上垂下來金線下,就如同大地上螞蟻了。
12:34,以席八方為指令中心的庚寅小組,最先砍崩掉了伊甸亞的飛虎師。
伊甸亞飛虎師殘存的校官指揮官,直接駕駛隱身坦克逃跑了。下面的士官在找不到長官指揮后,將坦克炮口仰角調到了最高,開始投降。此時整個部隊,很多停車場內的武備還沒有開出來。
隨后在一個小時內,其他師團也相繼崩盤。神州的空中運輸機抵達這些被巨兵武攻陷的區域,快速接收這些俘虜。而俘虜們大多已經是呆滯,頹廢,這是被金甲打的,更是因為嗑藥帶來士氣被擊潰后,藥物帶來頹廢沮喪副作用反噬。
下午3:23,世界島北濱沿海最后一個海上據點崩盤。
此地停泊的主力艦,在面對至少十五個金甲單位沖入港灣、做剖腹產的情況下。這支艦隊也最終投降。
伊甸亞在北極圈再無任何軍事力量存在。
昆侖山上,共合,最高指揮部中,此時是下午3:20。
北境全線收復的詳細信息傳到這里時,縱然這里的人早有戰勝把握,對結果有所預料,但是在確定這樣的戰果后,還是將一直以來壓抑著的歡呼,徹底地釋放出來。
這場寰宇大戰,自此局勢已定,山河無恙。
改天換日,也不會再受到干擾了。
今日‘共合’,注定不是當年“夏聯”。
一百年前造成種種不徹底的阻礙,今天一一搬掉了。
在這歡喜中,唐天佑正在和離州那邊的衛鏗做聯系。
唐天佑:“今天這一幕,你見到了。”
衛鏗看著這個激動的家伙,愣了愣,笑著說道:“我又不是死人,不要用這種‘家祭無忘告乃翁’的口氣和我說。”
唐天佑吸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我只是想要和一百年前那些人說這些結果,但現在只能找到你了。”
衛鏗收斂了表情,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啊,一百年了,當年很多人的夢想,今天實現了,但是!我們遠遠還沒有走完。”
唐天佑:“接下來,是該讓冠氏退位了吧。”
衛鏗:“先把外戰打完,還有,最好接下來不要問我了。”
唐天佑:“嗯,你說的沒錯,我也準備將權力轉給后繼者,最后這一劍,由這個時代的新人來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