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利刃的鑄造,需要諸方傾注無上心血。
如《越絕書·越絕外傳記寶劍第十三》中,記載的煉劍場面: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錫,萬載若耶江,江涸而出銅。鑄劍之時,雷公打鐵,
雨娘淋水,蛟龍捧爐,天帝裝炭。鑄劍大師歐冶子承天之命,嘔心瀝血與眾神鑄磨十載,此劍方成。“當造此劍之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
若邪之溪涸而出銅,雨師掃灑,雷公擊鼓,
太一下觀,天精下之,歐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
雷公、雨娘、蛟龍,天帝,是以諸神來比喻社會各個階層在統一的精神下協作。
細評春秋筆法,發揮想象,不脫離現實,可以得出這樣一股畫面,歐冶子得到了一個國家襄助開始鑄劍!數千人開辟了山上的荒草來挑選錫礦,又有數千人修筑水壩,截斷江水從河床開采銅沙。
數百上千力士協作,敲打粗礦,宛如雷公震聲。
數個部落女子負水而行,道路如大雨淋濕,堪為雨娘。
舉國的木匠安裝支架搭建高爐,如蛟龍高盤,捧土石為爐!
而君王、士大夫,
污衣選炭、投爐,如此同心同力,則宛如得到了天帝授命。
在原始時代,個人人力是渺小的,而能讓眾人合力同心,無疑如神明偉力降于人間。
劍成之后,赤堇之山已合,若耶溪深而不測,眾神歸天,歐冶力盡神竭而死,純鈞絕響,不可復得。
故以現代意:若想再鑄此等大器,先期工作,所要凝聚人心士氣難以做到。故,被感嘆為絕唱。
神州的重器,非一匠鑄成,而是諸方合力。
在喜嘛菈雅西側的高原上,一場導彈部隊的演習開始了。
四十輛導彈發射戰車,以及三列四軌道并聯鐵路機動發射平臺,在十五分鐘內,
多組自動機械裝置完成了鐵架的展開、導彈的樹立。
這是今年第八場導彈集群演習,也是天罡計劃開始后,第三階段的第二十場演習。
如果是近古時代的人們來看,幾百發導彈齊射?似乎是研究導彈同時進攻的進度,突破反導網絡。
現在天罡計劃中,不僅僅是突破反導網絡,更是要壓制反導網絡,這對于近古時代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研究項目。
天罡計劃的導彈齊射,相對于“主世界近古時代”導彈戰術,各項指標要求堪比第六代戰斗機和米格21集群的差別。
因為這導彈發射到天空中,是要進行復雜化的信息化聯系。同時各個彈種要進行不同戰術分工。
在衛鏗第二次到來之前,神州位面的激光、粒子炮構成的反導網絡,已經讓傳統長射程的火力打擊無效了。
現在所有強權,都在核心地帶部署了激光塔進行區域反導,同時用納米防護罩進行精確保護。
太空武器,已經變成了先隱身化,茍一波,然后在預定戰場由己方陸基火力和空中火力掩護下,再輸出的火力。
這幾十年來,也就是長程導彈集群的無效化,帶來的戰略威懾缺失,使各大國集團在戰爭中越來越瘋狂。
因為各國的頂層總能待在安全后方,所以能夠從容地驅趕普通人進入戰場。又由于——芯片和藥物控制技術發達,智能機器人能夠給他們提供安全保衛。不用擔心像歐戰末期那樣,前線士兵反水。
所以要鑄造這樣一件神器!要在在靈活度和功能性上,壓制當代反導系統。打破弟鍋主義們統治的美夢。
衛鏗:“給無產者與大商私們對坐在一桌上,一起啟動眾生平等的權力。”
技術上,需要多種功能化的導彈,需要觀察地面火力預警功能的導彈。需要攜帶激光武器和子彈頭武器,用來壓制地面反導系統。
作為進攻方,向來并不是要拼火力的,只需要贏得戰略時間。讓對手不能從容地攔截,手忙腳亂不能恢復工作即可。
確保總導彈集群的百分之九十能夠突破,那么就夠了。
在高原三號戰備大廳中,諸多航天人員正在旁觀著這次總發射。
四位乘坐乘波體飛行器的領航員,已經在火箭上就位。導彈集群的信息化,如同陸海空信息化一樣,需要一個綜合信息指揮中心。所以大型乘波體載具,是第四代的導彈戰核心。空間站平臺在戰時不具備生存能力。
第一代導彈彈頭,是酒精和雙氧水液體燃料火箭。第二代導彈是固體燃料,陀螺儀和星光制導。第三代導彈戰,是高精度衛星導引,多彈頭整齊抵達。第四代導彈戰,就是現在乘波體指揮作戰。
在天竺洋的天空中,一批批金烏戰斗機立刻起飛,進入了戰時狀態。每一次大型齊射都需要空軍進行同樣戰時協調,確保真正進入戰時,空軍也能嚴肅對待。
在航天控制中心,衛鏗坐在核心指揮室第五號位置上。正在和乘波體飛行器內的飛行員通訊,共同執行最后的設備安全檢查任務。
那個乘波體上,前中后有大量的控制孔,每一個控制孔都是用來控制飛行姿態的,并且維系通訊的流程也相當復雜。衛鏗作為飛了八次的老牌飛行員,有協助新手們飛行的義務。
這個龐大工作不是一個團隊能完成的。總骨干團隊一共二十七個人,包括地煞方面技術人員,太空的測繪團隊。衛鏗的工作屬于團隊核心,負責了氣動,以及大氣層邊緣信息指揮等關鍵部門。可以說,這條時間線,衛鏗在天罡項目上,是主人公們中間相當重要一部分。
對于衛鏗來說,能參與到整個“鑄劍”項目,并且位于核心推動者,是站在這條歷史上,無比榮耀的行動。
為了集中全部智力和精力,衛鏗在“殲滅歐米茄”靈能之戰后,將軍事、經濟全部放手給了這個位面的同志們。只專心做好這一件事情。
衛鏗的中人之姿在這段時間,是為了神州位面全人類最偉大事業中,最閃耀的工程,獻上了自己的全部。
衛鏗深刻感覺到:“這種全心全意推動正確的事情,就是活著的感覺。”
半個小時后,天竺洋上參與演習,負責模擬反導體系的大艦隊,在高空流星雨劃過的時候。
大量的艦隊雷達,在天空先一步的激光反擊下,被判定為失效。
艦隊上最高指揮官,衛造冊抬頭看著天空的流星雨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地球表面,超大型的血火紛爭,將在有生以來結束。”
當反導系統成功突破艦隊,以及模擬的陸基反導系統,最后這如模特身材的雙曲線彈道成功突破末端防御系統,在十五秒內,所有模擬彈頭擊潰地區防御體系。
演習基地中宣布成功。
高原區域的科研人員很含蓄,歡呼聲音并不大,但是豎起大拇指、舉起手的搖晃,還是讓大廳中各個部門掀起了歡快的海洋。
作為軍事方面指揮官,徐河瞧著那個核心指揮室內的衛鏗,見他面露微笑地站起來,和其他科研人員一起拍手慶祝。他吐了一口氣,明白:這是真的成功了,不必擔心什么了呢。
作為知道衛鏗身份的少數高層,徐河知曉衛鏗有著各項讓他人感覺到非凡的才能。
無論在軍事指揮上,還是經略調配上,都是絕佳領袖。遠勝過朝堂上那一種徒有其形之輩。
一直以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不理解衛鏗為什么淡化自己的影響。
現在徐河看著大廳中諸多成就的氣氛,不禁感慨:化為平凡的衛鏗,遠比登上鰲頭,要更加宏大。
今天在高原上。
天行鑄劍,雷士傳電,地熾井涌,東風排星,逆江壘塔。億眾逐道,群智嘔心瀝血凝大義同鑄,天罡今成。英雄不老,人民不朽。
作為穿越者:造神登位,那是登上燭臺,以眾生為油焚之,成就一己之輝煌。
做國匠,鑄國勢,將歷史千載豪情,灌入一代人中,星火燎原。
在時空管理局中,白靈鹿的團隊正在記錄這一切,而其他位面高階接二連三造訪了這里。這使得這個監察空間這段時間過于熱鬧。
在這一波其他位面主宰使者們的訪問結束后。
秦曉寒頓了頓:“看來,他搞得事情很大。”
白靈鹿:“當然是大事。他把最核心的一環地皮給開發了。”——“一環地皮”,是近古時代的四字成語。
低時空流速(至少1:4)的近位面時空區域的重大進步,可不是一個小事。
“神州位面”和主世界有著接近古代歷史的時空,且時空流速差距還這么低,在未來幾百年后,也達到了控制恒星建造戴森球的時代,完全可以作為主世界的“平行時空區”。
這個可以參考諸夏文明的擴展。在幾千年前諸夏也就是豫那一塊。當豫那一塊開始出土青銅器的時候,附近淮水同時期出土都是陶器。但是在幾千年后,由于幾千年的交流,就默認大家都是文明共同起源。
在核心附近,文化人口差異性極小的情況下,涌現出大量的人才,那么經歷過一定時間沉淀,該地區就會被默認為核心范圍中。
在第二次位面大戰后,主世界面臨著時空開發兵源不夠的窘境。
所以高層監察者們存在一種狂想。那就是將那些歷史臨近的異位面給正常化,推進其進入星空時代。
在可以締造戴森球的時代,這些近位面文明核心區的民眾,也就和主世界有了同樣的現代認知水平,以及相同的文明精神認同。
根據“田園時代”的時空戰略理論:這樣可以融合的區域,能讓本文明的時空勢力的潛力擴大化。
這個理論早在上上個世紀就破產了,因為想得很好,做的非常難,只能爛尾。(監察者們:衛鏗是真能熬)
就如同“寰宇共運”在2k末年破產一樣,因為不是隨隨便便什么地區,就有資格走紅的,該地區至少得經濟上工業化,社治上深刻地反封建。
傲慢點地來說,這是“文明底蘊”基礎少不了。至于含蓄一點,就是“每個國家都有自己歷史進程特色,不能強加與之。”
那些臨近位面,多少都有點末日毀滅的節奏。像潘多拉位面那就不說了,原劇情的城邦簡直是在敗家的下坡路上狂踩油門。
像時震位面這種沒有末日毀滅的位面,各種歷史線結果走著走著就時空加速,快速奔向幾千年、上萬年后,崩盤了。
想把一個臨近位面扶正,談何容易!——衛鏗現在時震位面的成功好似是給了希望,但實際上是給整個時空管理局澆了一盆冷水。
白靈鹿:“投入的君王級別意識,卻在一個位面小心謹慎,走最苦最累的道路。”
秦曉寒無奈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但隨后拿起了衛鏗意識現在顯現的數據,發現某些高頻率潛意識表達,似乎覺得有些特殊的地方。
秦曉寒仍有些放心不下問道:“嗯,他的這些地方,會不會走死胡同?”
白靈鹿:“這個?”白靈鹿有些猶豫起來。
現在主世界第二次位面大戰過去后已經幾十年了,不少老牌穿越者的鈍化現象已經出現了。不得不進入主世界進行再生的輪回,終止了穿越歷程。
這些鈍化現象都有一個特征:意識中對某個概念有過剩反應(執念),意識陷于執念后過于活躍,使得意識規模(變量)如同漏洞一樣消耗。
神州位面,天罡第三階段實驗后一個星期。
對于未達成的成就,衛鏗有追求的精神,但是在達成后則是能輕描淡寫地放下來。
天罡第四階段的更新技術改進正在探討中。
此時衛鏗將自己的重要任務轉交給了自己帶的團隊新人們,而不是繼續占據主導位置。
衛鏗:“這個世界沒人推的時候,我就得上,至于有人積極頂上來,就不能老占著位置,平心而論若無特殊機遇,我也就一般般。總有人比我更聰明。”
衛鏗稍微地閑了下來,并且認為“空調游戲艙中啃雞肉串”是最好的休假方式。
至于高原指揮部那邊,徐河揉著頭,看著衛鏗提出的工作調動,嘆了一口氣:“原來工作干得好好的,突然換了。真的是任性啊。”
縱觀衛鏗從南極棺材中爬起來后,幾十年工作經歷:大地之眼科研工作后,就跑到了大食地區做軍事戰略參謀,然后軍轉治理崗位,開始在高原主持經濟工作,隨后進入軍事技術的變革工作,最后就是加入航天項目。
徐河又仔細地想了想,有些釋然:作為一個強大的靈能者,一直是不愿意顯現靈能,總該有些追求吧。例如強調著和大家一起,卻不知不覺做了幾倍普通人一生的事情。
徐河走到了戰略地圖前,撥動著這個十八米戰略投影圖。目光從陸地瞄向了大洋。突然間自言自語道:“洞察了大地,又上了天,嗯,現在不妨下海吧。”
徐河點了一下一個加密模塊,輸入了自己密碼后,模塊上出現了一個三足基地車。這看起來就不像是陸地上能夠自由活動的。
這屬于,在海里爬的基地車,有著深海煉礦和載具修復制造的能力。
這條時間線,這一代西神州人已經咬死了一個道理:一項領域技術大爆發,取決于有主觀能動性的人投入其中。
商私壟斷永遠只是催動少數舊領域方向邪門突破。
徐河秉起狼毫,揮灑了筆墨:“到星空中去,去大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