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年的12月對渝城來說是瑟瑟的,也許是北邊來的冷鋒凍得,當然也可能是被滇地在十一月份后的雷霆驟變給驚的。
146年的時候,首靈派遣南下的個體已經和菌絲融合,開始導引“蜃云菌母”對北上的分支投入生命輻射力量。
當149年,統伐軍和菌母對上的時候,一切的發展都在首靈預料中。隨著南方人類群落不斷的外派力量,又被該地區的菌絲重傷后,仿佛陷入了無休止的損耗中。
長達幾個月的過程中,南方人類群落的進展非常微小。
非中心群(衛鏗集群)的其他人類,在生物環境中的弱小暴露無遺。
這一切都似乎說明,人類依舊保留的社會個體發展是毫無必要的,想要讓族群繼續繁衍,只有從基因生命上徹底的融合,然后駕馭其他的基因。
渝城的那些存在,在等待著衛鏗放棄!
但是它們錯了。
軍事行動在能量和材料的巨額消耗下不得寸進,最后消耗到無奈放棄,這樣的事情的確在人類歷史中屢有發生。
但是,那是在生產力背后的人類社會內核不變的前提下。而如果作為生產力內的“人”在戰爭中的過程中發生成長。原先的預測結果,就大不相同了。
菌絲集團是沒有復雜的思考和策劃能力的。
而對比之下,在整個夏季持續交戰五個月后,統伐軍的參謀部基本上判斷出了各個分節點群落盤踞的區域,以及交通道路。
11月份,終結開始了,一切都如同閃電一樣發生。
上千架飛機起飛,數千位戰士空降后直接斬首了大小七百個基因群落,彌漫著的孢子霧氣被燃燒彈給摧毀。
而投下來的戰士帶著防毒面具,雖然在接下來幾個小時內不斷咳嗽出現了肺部感染,但是很快被戰地機場的運輸機接回了后方。
而空降行動的同時,人類殖裝改造的配有全封閉式操作倉的壓路機,沿著一百年前的舊道路開進了山地,將早就準備好的物資運輸過來。
與前期的消耗戰相比,這一次突然的發力是如此的迅猛,并且如同點穴般準確!將原本還牢牢守住該區域的生態群落體一下子摧垮的七零八落。
12月,過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該地區的各個群落全部失去了節點,并且沒有一個區域能夠恢復。
統伐區的空軍高強度巡邏該區域,測到哪個地方出現了強大的輻射中心,就先轟炸,然后再投送戰貓和步兵進行徹底摧毀。
再然后,滇地就被鎮壓下去了。
無節點生物調整生命波動的土地上,隨著大蘿卜的分體,代表著替代群在該地區上生根發芽,大量新的草木在這里生長起來。
這些新植物群落的輻射,作為占領者開始排斥其他群落。
而原先作為整個區域霸主的菌蟲雙生體盤踞的滇池,則是變成了一汪綠水,每日蒸汽船舶在上面打撈藻類,投入隔壁生物消化爐,為機械馱獸供應能量。
而在150年1月后,整個滇區域內的蜃云菌母群落基因影響力已經微乎其微。它們分為兩路,一路向南推到了西雙版納附近,而另一路則逃亡到蜀盆地區域。
周邊所有的基因群落都被這樣的沖突結果震蕩了!
人類群落在應對使徒級群落對抗中,將這一塊足足可以支撐霸主級節點生命的地盤干凈利落的啃食下來。
這足以意味著,衛鏗的人類基因群落,對自然生態的變更力度可以和使徒對著干了。
當然敗者對“這樣的結果”是不服的。
南邊“蜃云菌母”使徒好似極為憤怒,以湄公河流域某處為中心迸射出了極強的生命波動。其生命波動的強度與先前天殛龍的放射是相同的。
在這樣的生命波動號召下,整個中南半島區域,一個個分節點開始有所行動。大量的菌絲深入河流和蟲巢中,組成生物潮開始朝著北方沖鋒。
但是兩地的地形決定了這樣的北上是不可能的。
這里是橫斷山脈,兩地邊界是雪山高嶺,這可都是生命禁區。人類以意志克服生理,穿著衣服拿著拐杖,都會留下不少尸體,更何況從熱帶區域裸裝向前的生物。
統伐區已經考慮過蜃云菌母北上報復的可能,并早早的做出了預案。
生物潮水在幾個必經通道,被統伐區的基因輻射放射塔所遏制。
發射塔上形如“鋪路爪”固定雷達發射站的放射面,將與人類細胞活動同頻段的激昂的生物輻射,對準了通道入口發送。所有小型生物在飛過來后,如同裝上殺蟲劑噴射的蚊子一樣,死了一大片。
至于大型生物,能捱的過生命輻射,但還是擋不住要塞上火炮的轟炸。
最終這些北上趕來的有機物,被回爐,由甲烷菌池毀尸滅跡,再給放射塔供能,讓該區域的防守更加穩固了。
人皇當道,群妖皆懼。
渝城北方,這里坐落著一個人類城鎮。此地屬于渝城拓展后,出現的新據點。
這個城鎮與南邊統伐區的標準城鎮非常相像,有居住區,手工業區域,還有商鋪區域,但是這里并不是純人類的區域。
在城鎮中央,由自然樹木伸展支撐起來的主梁結構,加上了燒制青磚瓦的東方風格的殿宇建筑內,一位位“亞人”在族群同類的護衛下,沿著自己的道,走進了其內進行參拜。
龍系珉,就是這座大殿的主母。
此時的她正靠坐在二樓充當主梁的樹木長出的分叉枝干上,聆聽“飛行人類”,被她命名為“羽民”的族裔頭領的匯報。
羽民更類似于鶴,因為比人的腿部要長,且腳掌反曲更是拉長了身高。
而她們的首領則是更加的人類化,只是留下雙臂的羽毛,雙目眼眶自帶充血“眼影”等容貌特征,顯然人類的基因更加濃厚一些。
而龍系珉現在和這些羽民交流的語言,就是心靈語言。——如果讓衛鏗來聽,這種生命頻段更加尖銳。這是因為這些鳥身人類基因和原版人類基因不同。
龍系珉抬起手,撫摸一下鳥人首腦的毛發,然后轉向了其他幾位。
那幾位呢,有蛇人的鱗片和長信子,有虎豹特征的爪子和尾巴,宛如山海經中大妖怪們盤踞的天庭。
它們都是龍系珉麾下的幾個基因群落,而且毫無例外的,雖然群體獸的特征明顯,其頭領高度人類化。
之所以放棄飛行,以及游泳等天賦能力,也要進行人類化。
原因很簡單:一個首腦最重要的能力是信息交流能力,而要將生命輻射放射頻段進行復雜的語言化,只有人類基因能做到。
作為“西王母”的龍系珉,
現在構建了一套獨立于自己母上的全新體系。
她打開了地圖,自己的母上在地圖的南邊,而自己的城市在北邊,好像應該還可以更北邊點。
她將手放在沙盤上,人類基因能做到手指在地圖上做出走動的樣子,似乎就像一個小人,想要逃開什么。
龍系珉目光脫離地圖上的渝城位置,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母上越來越瘋狂了。可是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離開長江上游這個關鍵點,否則繼續一意孤行,我族危矣。”
然而這些話,她卻無法像過去那樣,對母上直接說了。
在過去,無論什么后果,都會對母上直言不諱,哪怕結果是自己被母上吃掉。
但是她感應著自己的群落,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很重要。比任性的母上要有用的多。
出生至今,她逐漸開始體會原本“從基因上被剔除”的自私。
母性就是最原初的自私之一。
哺乳類雌性在挑選雄性時的慕強,以及在生育后對后代盡心盡力的撫養,都可以認作期待自身基因被延續的一種私心。
滇,桂兩地上,
戰爭已經結束的差不多了。除了巖石洞穴地下河流中,還殘留著極為有限的區域,大部分地表的陽光區域,都已經是人類的生態圈。
道路正在被恢復,一條條舊時代的鐵路軌道被重新鋪設,在149年12月份,綠色車頭的燃氣火車,哐哧哐哧的,已經開始常態化運轉。五萬人已經進入到了該區域。
而衛鏗集群也有八千人,進入到了這個區域。
在統伐區內,雖然在統計中,衛鏗的數量是越來越多,但由于新到來的衛鏗大多都投入邊疆,所以給統伐區已經恢復生產的地區民眾感覺:“比起前幾年,衛鏗數量越來越少。”
而滇桂這樣的新區域,民眾能看到的衛鏗規模,是絕對不嫌多的。
昭通廢墟區域,滇地北部。
城市的廢墟區域上,已經被重新整理一遍,大約三千個衛鏗正在進行機械操作。
這里是南方著名的露天煤礦區。某種程度上,也是統伐區必須向西進攻的重要原因之一。
拿下了這里,統伐區在內陸地帶就有一個穩定的鋼鐵、化工生產基地。
化工——是所有工業基礎落后國家容易忽略的短板。就例如蘇俄,材料學上點出了鈦合金的生產和加工,但是作為產油國,卻沒有獨立的精煉工藝水平,實在是悲催的很。
在潘多拉位面,盡管已經開發出了生物電站、藻類加工為工業油的各種奇葩生物技術,但是衛鏗還是在統伐區的工業發展規劃上,設定了以煤礦和石油為原材料的化工技術突破。
在有機物合成領域,
衛老爺重點規劃了一個每年四千噸級的,以煤礦為原料的甲醇蛋白生產線。
早在潘多拉歷148年5月份。
曾淑妭對大蘿卜的進化方向進行了研究,如果單單讓其光合作用來生成營養質,很多蛋白質合成效率很慢,得給它喂“肉”。在植入豬籠草的特殊消化器官后,每日定期滴灌蛋白質,其結果效率會更好,當然捕魚,還有掃蕩生物群落獲得的蛋白質都不穩定,而甲醇蛋白的生產量大而且穩定。
這只是曾淑妭的諸多生物基礎發現之一,在潘多拉149年那足足一年的滇地之戰過程中,衛老爺在思考如何應對自然生態反擊過程中,很快發現了這個科研的戰略價值。
統伐區在新納入的滇桂兩地開墾的種植園中快速進行了相應的實驗。
培育“新節點”性質的種植園植物,有了充沛蛋白質供應后,很快建立了幾十公里范圍內的生命輻射影響。
這么說吧,這個肉蛋奶吃起來就是比其他同類有優勢,能建立起統治權。至于肉蛋奶的來源?是自己生產的,還是外面賞賜,生物自帶的惰性不會進行自主思考。
這就如同二十世紀末期,那些美籍由于享受的資源多,總能在出生國建立起輿論話語權,雖然他們在燈塔只是二等公民。
衛鏗的研究報告中,確定了這樣一個有趣的現象,在種植園中,那些碩大的結千種果子的樹木,在生命輻射頻段中,會用蛋白質頻段的能量去兌換糖分頻段的能量。
從能量上的情況來看,通常是一份蛋白質頻段,能兌換二十份糖分頻段。
而這些種植園“千果樹”自己是沒有合成蛋白質的能力的,純靠人類注射。
這意味著,統伐區的人類在植物中培養出了“買辦”。
自然界專門將糖類合成蛋白質,是需要一套復雜的生命體系的,例如牛,馬等食草動物。這需要時刻保持體溫恒定等諸多要素,這就相當于一套“自主基礎工業鏈”。
但是當了“衛老爺”的走狗后,無需這樣的“生產蛋白質基礎工業鏈”,蛋白質就全球化,額,全生態供應了。ωωω.九九九)xs(
這樣等待著人類投食就行了。好吃懶做,可是生物的本性,君不見在地球第一次第二次生物大滅絕結束后,生態恢復都是依靠大量的底棲濾食系的平躺發育。
“買辦的壯大能擠壓本土工業。”
先前沒有人類干擾,就算殺光了一個地區基因群落的動物,留下的植物仍然會撿起動物的基因合成蛋白質,最后動物化。
但是現在!只要能交換獲得蛋白質,那些耗能生成蛋白質的基因,就成了植物基因體系的累贅。
所以在150年開始,人類在滇桂兩地嘗試,讓人類對生態的統帥力再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監察者空間中,有一個新里程碑)。
在鐵路軌道兩側,那些被種植園影響的生態圈內,擁有高心靈語言分辨能力的人類,會感覺到這些生態非常純凈。
就如同童話故事中的草地叢林一樣是純綠色,湖泊像藍寶石的感覺一樣,
與現實中路邊草叢各種蜈蚣吸血蟲,水溝里面有螞蟥的感覺不一樣。
而南方的“蜃云菌母”也停止了對北邊的攻擊,因為從生命輻射波動察覺到了北方的變化。
系統監察者注釋:它已經感覺到,橫斷山那邊已經被“人皇”給吞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