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經奇極為惱火,因為:相對東林那幫人垂涎西經聯的經濟積累,他和風后集團可是一直在關注洛水的技術潛力。
現在他風后集團掌握了西部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重型機械供應,剩下百分之三十呢,也有其他國內軍工企業供應,但是!還有百分之十的重型機械,仍然有洛水重工的份額,而且是無法壓縮的。
白經奇現在極度郁悶的是,洛水到現在還能跟著研發對等級別的產品。
例如運輸空艇,風后集團這邊為西域完成了先進的特斯拉蓄能柴電動力飛艇。
洛水這邊第二年就搞出了石墨烯蓄電體純電力飛艇。在高原的效率更好。逼著風后集團,不得不跟伺候大爺一樣,把已經完善的設計更換上了石墨烯全電力動力,這才讓風后重新穩住了高原上百分之八十的訂單。
而在重卡方面也是如此,薊北兵車所做西北邊的重型卡車生意時,也都和伺候爺爺一樣,動力模塊,分為電動力,柴油動力。整個傳動體系也必須更新到最新。因為啊,洛水自己也完成了卡車體系的定型,電力,柴電也全部搞定,樣車也做了出來,就是市場價略高,所以在西部只有百分之七的訂單。
這些裝備更新迭代都是非常昂貴的,需要市場來回饋。神州境內的重工業企業確定自己拿下了大部分市場,按照傳統模式,洛水的重工業早就被趕出去了。
可事實上,現如今洛水還有研發能力,而且牢牢占據了相關特種鋼材,電力控制元件,核心傳動零件的產業大頭。
這讓神州的軍工巨頭們很詫異:衛鏗這家伙在輕工業,農業上到底賺了多少錢,來補貼手頭上的這些大型特種裝備產業?
關于本位面軍工巨頭們的疑問:
西部洛水大量的軍工相關的零部件產業的確是靠著民用的市場養起來了,例如電子、化工,還有機械。
不過這些產業鏈的研發,衛鏗其實是作大弊了。
重工業民用化設計需要耗資巨大的研發團隊,根據現有技術水平做總設計,在相關子系統方面定標,不斷燒錢實驗。
洛水的重卡、飛艇,以及導彈發動機的產能,完全是衛鏗根據衛鏘時間線上的技術照搬照抄過來的。
這樣的跨位面抄襲:衛鏗僅維持洛水有這個技術,也很注意收手,沒讓手頭這些軍工產業搶市場。
所以就有了白經奇看到的,洛水集團的重型裝備在市場的占有率只有百分之十,卻仍能跟得上神州先進裝備迭代的情況。
至于洛水在短時間占全了西部市場,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在商、政上就沒朋友了。并且呢,肆無忌憚的作弊是損人不利己,那等于讓神州的重工業研發部門工程團隊全部失業,打擊神州科技研發能力。
神州的軍工巨頭們眼中,洛水這個家伙雖然已經在軍備制造離場,但生怕這家伙哪天又殺回來。
白經奇擔憂的沒有錯,衛鏗這個大豬蹄子,嘴上開始說“兄弟”,背地就開始準備防兄弟捅刀了。幾個月后,老白就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一直以來,這“兄弟”做的和一根線上串著的螞蚱一樣。而現在白經奇被告知:“你自己是螞蚱,我(洛水)其實是公雞,作為儲備糧的你,拜拜了。”
秦統歷2207年11月4日,延北,征途空天制造所,衛鏗的飛機降落在這里。這里是洛水的反重力飛艇生產基地。
衛鏗視察了生產基地的現場,然后見過了這里的技術團隊,這里的技術人員只有區區六百位,比起風后集團的人才儲備實在是太少了,但骨干架子是存在的。隨時準備擴招。事實上已經在招人了。誰叫風后的好兄弟過來提醒了呢。
走進專家的實驗室,
衛鏗對該生產負責人員問道:“資料你們已經看過了吧?”
負責人李蘊昭打開了系統投影,投影中是一艘和青龍飛船一樣大的巨物,長230米,比青龍浮空基地的260米要略短一些。但是寬度明顯要更寬,足足六十米寬,看起來要更胖。在船體的側面裝甲上標注著“若木”。
負責人說道:“我們的想法是—”
沒等她說完,衛鏗擺了擺手:“先說結論,我們能造嗎?”
李蘊昭:“能造,但只能保證主要性能。”
衛鏗轉頭看著另一個衛星發射的專家問道:“第二個問題,采用若木號的發射系統,進行民用衛星的發射,在成本上是否有優勢?”
衛星專家:“比和平時代的成本高,但是比戰時的成本要低得多。”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我們有必要造。”
衛鏗面前分別彈出了和平時代的磁力拖曳式發射,和戰時的化學燃料發射兩個方案,以及背后的成本。
衛鏗再度問了第三個人:“必要的時候能夠進行軍事化改造?”
第三個人非常保守的說道:“可以進行改造,但是加載的武裝規模會有所限制,對地打擊的能力不足以媲美傳統版本的青龍號戰列艦。但是!”他正色道:“這艘大型戰艦出現后具有的戰略威懾力,完全值得研發。”
衛鏗覺得,好像這些人,比自己想的要更加熱切。不用自己做動員工作。
若木號浮空母艦,為衛鏘(衛鏗弟弟)時間線上讓洛水建造的青龍改級。
總系統中,包括上甲板的四個電磁發射架,以及戰艦下方的十五個機械鉤網回收系統。
四個電磁發射架,能夠將四架二十噸無人戰機彈射到亞音速狀態,讓飛機啟動沖壓裝置,進入戰斗狀態。內部伸降平臺可以可以讓八組,一共三十二架戰機一次性出動。
在返航的時候,飛機進行怠速后展開降落傘和起落架,被浮空戰艦下方的機械臂掛鉤俘獲,如同釣魚一樣上鉤,然后回收到航空倉中。
衛鏘的時間線上,洛水集團一共造了34艘這樣的戰艦,跨越喜馬拉雅山對盟軍在天竺洋的制海權產生了戰略性的影響。
了解到那個時間線的黃金艦隊,衛鏗第一反應是贊嘆:“自己老弟的審美就是如此高端,大即是美,多就是好,不像我,人長得土,中人之姿,沒什么愛好。”
話題回來,衛鏗雖然不會主動搞這些個高大威猛的超級武器,但是有時候會爭一口氣。
在衛鏗原本的計劃中,要韜光養晦,不搞什么軍備競賽。但前提是,對方是真的遵照規矩。
主世界二十世紀,公共知識界都是“君子”,對外部,那是論跡不論心。例如對歐西,只要對面還沒來得及把刀子捅過來,就反復吹噓歐西是遵照某種規則講“程序正義”的,甚至都辯證好了,如果歐西不講正義,歐西在道義上的損失,比你的損失(被殺死的代價)還大。
而衛鏗呢,就是直接論心評跡的“小人”,當你開始說我造反,那肯定就準備拿“鎮壓造反”的手段來對付我。那我真造個浮空戰艦,當交個保險,不過分吧。
在工程會議上,衛鏗說道:“那么就這么確定了,若木號,一定要造出來!雖然我們的道路要鋪,農田要種。也要給每個勞民配個無人機,但是!產業大了,豺狼虎豹的貪婪也就多了。我們愛好和平,但是手里沒有劍,和手里有劍不用,是不同的。我不會造多,不會用來搞競賽,不會讓西部諸州縣黎民百姓的腰包衰癟。為的是不讓某些習慣敲骨吸髓的家伙能隨意對我們掏出刀叉。”
在場的技術人員們統一作出雙臂展開合抱的姿態,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豎起大拇指,這個禮儀如果是長袖衣衫非常古典的大儒辯論后來做,會很有儀式感。而現在衛鏗的話被技術人員們如此喝:彩!。
他們的眼中統一閃爍著莫名的興致!潛龍終于準備出淵了。
正如東方從事手工業的市井商徒,無法類比于西方城邦的手工業小市民。而西方那些朝著貴族靠攏的知識者追求的更高思想方向,也無法與東方讀書人的廣度思維相比。
歐洲自從羅馬全盛時的地中海全域概念破碎后,一直是地域化的。在歐洲,無論是知識學者還是后來的商資體系,都有那么一種流動性概念(無國界),也就是國王在自己疆土是國王,學者在哪里都是學者。只要自己的高度足夠高,那么就能獲得更多自由。在各個貴族領地上的自由。
但是東方歷史持續的大一統,東方的讀書人的世界觀中,在輔佐過程中,是不存在可以偏安一隅的概念。
東方讀書人如果有條件一展雄才,那絕不滿足于做一方領主的家臣,要么就是徹底隱居避世,要么就是助王業布天下。
所以東方天下大亂的時候,作為群雄之一必須得展現出足夠的雄心,偏安?那就沒有有志之士投效。而展現出對天下侵吞的雄心。哪怕戰敗了,初始跟隨的智囊幕僚也不會跳船,要跟隨到底,來報知遇之恩。
神州境內,東邊的那幫人看衛鏗是像造反,而衛鏗身邊這些才學者們也有此意。
現在跟著衛鏗干的士林子弟們,自詡有“望氣”之法。
當衛鏗不惜破了家,自己上了高原,一條路一條路的去觀察,一塊地一塊地的去規劃。在這些人眼中:儼然是要厚積薄發,壘不世之功。
否則的話,他們無法理解衛鏗這和普民食相同,不住華屋,不避日曬背后的志向。
當衛鏗覺得自己為人眾服務,要安于做螺絲釘,赤著腳踩一踩泥巴,是很正常的務實。
這些西地的士子們內心可能是:主公,你說得對,我們勤修政,修民養軍。我等心領神會,低調,低調,待些時日的 現在跟著衛鏗一起到西域、河套地區的一系列士子們,種土豆,開礦,開路,圖個啥?
所以當衛鏗還在思考研發戰艦,怎么砸鍋賣鐵的給這幫高級技術人員湊上媲美風后集團的工資水平時。
這幫握著格物學的士子確定無不公,壓根不嫌寡,心里默念的是:為了宏圖大業,明日讓風后集團狗眼閃瞎,后日凌煙閣上留牌位。
衛鏗和這個位面的人隔著代溝。
不不,是歷史的鴻溝。衛鏗內心根本就沒有騰出空余來推演“東方傳統讀書人”在工業化中可能的作用。
主位面歷史,東方的商私主義沒有和王朝守舊主義決戰,而是作為弱勢的買辦集團存在,不斷向外媾和乞安。
主世界的歷史線,在東方進工業化前出了個大紕漏:傳統讀書人集體站錯了隊。過往千年,歷來天下變遷,沒哪次能讓舊時代的讀書人那么全軍覆沒過。
就在那個決定多少王朝興衰的古戰場上,一方是幾百萬泥腿、草鞋的山藥蛋派,而另一方則是徐埠中上層精英云集,甚至當時青校生都愿跟著轉進的舊知陣營。
那場變天之戰的結果就是,東方發紅后,后面幾代工業技術人員基本都是中下出身。而舊知派因為身份上的自憐,放不下曾有的格調,而后幾十年都沒有正規參與工業進步的潮流中。反而徹底把文化派的格局做小了。
衛鏗恰恰是這樣歷史觀下的典型。
衛老爺現在的藍圖中,滿腦子都是農、工合一,團結并進。至于讀書人,衛鏗其實有些刻薄寡恩,腦子內想的是:不堪用,就算逑,大不了從基層直接養新的理工人才。
現在,神州位面國西的士林縱然面對可能是“衛鏗這輪明月照溝渠”的難輔。但仍然不改對天下大勢的判斷:衛鏗這兒有“王氣”且呈“五彩”,可待驚嘯之日。
當衛鏗抵達延北,最終決定研發反重力巨型戰艦。
西經聯整個工業規劃體系,能源,道路基建體系立刻跟上了,幾十個部門,數百個工廠,數千個科研中心,開始協調一致。
而也就在這一天起,神州東部很多學校格物派,研究電力,材料,以及粒子反應堆的生員們收到了學長們的信件,邀請他們去西邊搞一個大的東西。
衛鏗本人在西部的格物學院中是禁止學閥的,例如限制了導師、生會的權利,全按照畢業考試來選拔。卻不會禁止自己的人才在東部通過書院時期存留的關系網來拉人。
衛鏗對此提過要求:不一定要拉最優秀的高材生,只要沒有不良消費都行,基礎理論課學業過關就行了。
衛鏗的理解中:科研的工作,不在于太多的天才,而在于氛圍的務實。因為自己這邊的科研規劃,本來就是要采取穩扎穩打的規劃,而不是以天才為核心的躍進。
衛鏗對那邊保證了:房屋包分配,吃住醫療單位管,過來就有崗位,按照才能貢獻會評績效。
與衛鏗的寬厚仁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神州東部票行的吝嗇。
那幫掌柜越來越過分,對格物學院生員們的借貸利率調高,而格物學院內日常住宿的消費也全部給提高了。其中不乏一些窮書生難以維持生計,要靠著聯系有財資的學長們才能維系。
衛鏗對己方才學者拉人行動的標準:拉過來的人只要合格,雙倍報銷,優良的話三倍報銷,如果重大才干十倍報銷。至于不合格,你們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