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進入甲2983號時空網絡,下面請盡量放松,意識回歸于內心,我們將跨越3.4個維距。”
非常好聽的聲音回蕩在自己意識中,清脆,甘甜,柔洌。
這樣的導引,顯然和先前的電子程序導引不一樣了。
衛鏗感覺五感漸漸地融合,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冷熱的觸覺融成了一體。所以這導引,有別有一番風味,宛如一雙小手在撫摸自己。
衛鏗的物質身軀已經徹底從神州位面虛無消失了。
在此過程中,衛鏗更感覺到周圍的物質正在遠離自己。
例如躺著的艙床,時空倉的外壁,實驗室的墻壁,以及用重力束縛自己的大地,時刻包裹著自己的空氣,這一切的一切宛如遇到了光然后倒退的影子一樣,飛散出自己融合的感知范圍內。
自己宛如掉入了一個虛空中,如同夢境中的墜落,但是和夢境不同的是,自己感知很清晰。
隨著地球上所有的物質都消失,被剝離出了自己的感知中,衛鏗進入了沒有任何色彩,甚至也不存在物質和能量概念的虛空中。
系統界面還在。
衛鏗:“系統,大概什么時候到。”
在衛鏗面前,擺放著十五個大型沙漏,而在第一個大型沙漏下面,標注了十五個中型沙漏,而在第一個中型沙漏下方又標注了十五個小型沙漏,其中第一個小型沙漏的沙子正在肉眼可見的朝下方掉落。
衛鏗:“系統,時間這么長?”
系統:“請安心等待。”
衛鏗:“哦,那么系統。”
系統:“我是監察者,不是系統,如果沒有必要的事情,請保持安靜。”
第一個中型沙漏漏完后,
衛鏗:“監察者妹子?”隨后又叫了一句:“美女?”
監察者:“請問什么事?”
衛鏗:“你聲音不錯,唱個歌唄。”
監察者:“對不起先生,我們沒有這項服務。”
衛鏗:“那個,你的名字?”
監察者:“以后再說。”
好一會后,衛鏗嘆了一口氣,心里嘀咕道:“看樣子,我不該有這個自信啊。”
穿越過程中,容易自信,就如同中年變成富豪后,漸漸覺得自己有男性魅力了,一切都是錯覺。
小小的聊天風波并沒有發酵,維度跨越過程中,很快就讓菜鳥衛鏗大開眼界。
突如其來的身臨浩瀚,衛鏗感覺到周圍出現了大量的光芒。
將感知擴展到周圍,衛鏗全部的注意力被周圍的一切吸引了,和監察者搭訕的興趣被拋在腦后。
在這虛空中竟然有如此恢弘的“繁星”,隨后衛鏗發現自己也是這渺然繁星中一點,或許說,自己在這個虛空中劃過的痕跡也為這里提供了些許‘閃爍’。
每一顆繁星有著不同的方向,只是現在在這里匯聚,將會降臨到不同的位面上。
如今的主世界就是“太陽”,全力以赴朝著周圍區域的散發著“光芒”。
正在衛鏗瞭望著這片“星海”時,
突然間,自己的最前方出現了漣漪,環狀波動不斷的擴散。
此時,在周圍所有的光點似乎都受到了影響,加快了速度,——似乎是覺得這漣漪是不良干擾。然而衛鏗距離的太近了。漣漪已經波動到了自己這里,然而緊接著,衛鏗發現自己和監察者的聯系好像斷了。
倘若是虛空中有爆炸的話,衛鏗現在就是在這爆炸的核心。
漣漪越來越大,衛鏗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陡然間,衛鏗感覺到了光。
是的,漣漪的中央好像有一個超級明亮的存在似乎撞破了某種屏障,現在呢,要天降到自己附近。
這是意識的光明——遠比衛鏗剛剛看到的燦爛星海中的任何一顆都要璀璨。并且有著難以言喻的朝氣?現在似乎想要沖破什么。“他想要回歸?”衛鏗莫名的心里出現這個想法。
衛鏗的注意力也隨之吸引。仿佛渴望著什么,試圖接觸。
然而漣漪中心破開的空間本來就不大,只有距離極近的衛鏗能看到這個漣漪最中央正在被掙破,但緊接著,漣漪開始收縮,強大的吸引力將這個光明吸了回去,隨著漣漪最終聚攏,時空再次平復。那個光明的意識不見了。
衛鏗悵然若失,仿佛自己丟失了什么。至于自己現在的處境?嗯,監察者好像還能聯系回來。
另一邊,時空管理局這里亂套了。新東方明珠塔上,頂部四個指示燈從藍色變成了紅色。
在地球的中央控制平臺上,數萬名穿越者的數據集體跳躍。東亞六萬個超算運算中心接收到引力井中粒子閃爍的訊息后,正在快速運算,并在量子生消場中打印出粒子,準備發送回去。
未知波動直接擴散到虛空中的所有穿梭通道中,幾乎所有的穿越者意識都受到影響,原本穿梭維向受到擾動,需要重新修正。
“這到底是什么原因?”“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地球東方時空部,在各地的維度觀察設施內,都探測到了這個現象,所以開始在公共頻道中討論這個情況,而半個小時后,大洋彼岸也發來了詢問。顯然這場波動同樣影響到了他們的穿梭。
兩個本是競爭對手的時空探索組織相互默契的達成一個口頭協議,暫時不要擴大位面沖突規模,成立聯合調查小組。
現在受影響的穿越者中百分之九十的擾動是可以修正的,剩下的穿梭的時空定位略微受到影響,也就是時空定位受到影響,稍稍的偏離時間線,亦或是時間點偏差個十年左右。
而唯有一個家伙,剛好在時空漣漪中,算是徹徹底底沒躲開?
這家伙現在在時空穿梭過程中的問題大發了。
神州位面,河圖,時空物理司的指揮大廳中。
柯飛甲剛剛送走衛鏗離開這個位面,還沒有一個小時。
他正在這個中心,最高的大樓上,俯視著遠方天際線那溝壑縱橫的陜北高原,突然間,他猛然抬起頭,回過頭來看著金鱗球形的試驗基地中央。
就在剛剛,他意識系統中界面欄目上,衛鏗穿梭過程的各項數字,從藍色突然變成了紅色,數字跳躍的波動之大,以及現在不穩定變化之劇烈,就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小舢板。
柯飛甲臉色變了。
剛把隊友送到時空穿梭陣,隊友突然“墜機”了,怎么看都是自己在謀殺?
關心則亂,尤其是這個位面中,自己沒法和監察者直接聯系。他直接趕到時空試驗場中,找到另一個超時空倉,躺進去,進入了時空裂隙,然后操作系統,進入對話界面。
在維度上,他發現,衛鏘已經在等自己了,連帶的還有兩位監察者,其中一位監察者低著頭。
衛鏘看到柯飛甲,沒給柯飛甲先發言的機會,先是平靜的說了一句:“一切不要慌,你先在那個位面給他做個時空備份,他短期內是不可能回來完成任務了。”
柯飛甲還想說什么。
衛鏘再一次補充道:“誰都沒有預料到那個可能!如果我是你,也會一樣,”然后轉向了自己這邊的監察者,“春芬,我那倒霉哥哥現在在哪里?”
這名為楊春芬的監察者,調出時空資料:“在9834號區域,他附近最近的安全位面,也不夠他抵達,必須迫降在已知位面,等待救援,而他附近所有已知位面都是高危的。沒有——”
衛鏘:“我知道了。”他點開了一條時間線:“可以降落到這里,然后讓這條時間線上完成一次空間蟲洞,進行補給。白靈鹿,拜托你了。”
白靈鹿是衛鏗這次穿梭的監察者,她呢,在空間漣漪的時候由于有引力井的保護機制,逃過了這次劇烈擾動,不過對于監察者來說,穿越過程中發生這種脫離事故,如果不找到穿越者,那是非常嚴重的。
衛鏘分配完任務后,就將情況上報了。他要返回主位面,當然,柯飛甲得先返回來。
神州位面,柯飛甲從時空倉中回來。看了一下墻上的鐘剛好是上午十點。這個世界的時間線,自此將分為兩條平行時間線。現在是a線。
衛家這邊已經派人來了。三年前,洛水集團剛剛換了家主,現在眼看著又要出現意外,洛水集團經不住這樣的動蕩,
柯飛甲看了看衛家的來客緩緩說道:“空間實驗室還在進行,一百天后,他會回來的。”
衛家的老頭子:“請問柯先生用什么保證?”
柯飛甲:“剛剛進入時空區,我已經連接到了他。馬上我會進入實驗室,加大輸出功率可將他帶回來。”
神州位面上的十五個小時后,柯飛甲再次進入時空倉。
時空存檔已經完成了,在這條時間線上,在柯飛甲進入時空倉一百天后,衛鏗將重新穿越回來,而柯飛甲則不會返回了。
柯飛甲進入時空倉,再次抵達了高維,而這時候衛鏘已經朝著柯飛甲沒存檔的時間線過去了。
等到柯飛甲從時空倉中出來的時候,現在是b線,距離衛鏗失蹤已經十天。
但是在五天前,青海黃河源的區域河圖實驗室中,上一代家主衛鏘已經出來了,并且已經乘坐飛機趕到了陜北的洛書實驗室,等著柯飛甲再次到達。
衛鏘看到了柯飛甲后說道:“事情結束了,你該做你自己的事。”
柯飛甲看著面無表情的衛鏘,臉上有愧疚。
轉過身,衛鏘則是深吸一口氣,對著趕到這里來的衛家人用上了鐵面:“我不在這里,看來各位都有分行李的打算了啊,現在想干什么?等著吃席?!!”最后一個“席”帶著炸裂的音波。
無形氣流從衛鏘身旁擴展到百米之外。大廳外的玻璃板承受了震蕩變成類似密密麻麻網格狀態的裂紋。
在這個世界,衛鏘是先天境界,一言一語都帶著壓迫的力量,他返回這個位面,如同虎歸山林。而先前這些和衛鏗玩花樣的人,現在呢,身上的冷汗直冒。
六天后。
衛鏘站在了直升機上,俯視著西北的工業園,這是衛鏗在這三年內的努力打造的。對于這個工業園,當自己回來后,家族內就有人打小報告,告知衛鏘,衛鏗的這些無用投資,嚴重的損耗了家族的管理。
關于這些試圖“撥亂反正”“指著某些人將其劃定反賊來踩”的站隊者們,
衛鏘將這些打報告的人一個個都記在了自己系統上的一個小本本上。
衛鏘時代,洛水集團在神州境內是極度重工業化的產業集團,同時和軍隊與廟堂的關聯非常密切。
相對來說,衛鏗顯然走的有些“低端”。
但衛鏘并未覺得自己哥哥努力方向是錯誤的。衛鏗的接地氣!也是一種在位面上深化影響力的戰略。
衛鏘知道自己哥哥是什么樣的老實人,做不到在上流社會長袖善舞,也做不了和神州主要利益集團錙銖必較,所以呢——踏踏實實做基礎工作,守祖業守的非常好。
現在,衛鏘全盤繼承衛鏗的戰略,既然已經決定放棄軍工復合領域的內卷,轉而進行民用制造業生產,那就不能斷了。
衛鏘打開了通訊對柯飛甲問道:“柯飛甲,你覺得我哥哥這個人怎么樣?”
柯飛甲:“人挺不錯的,只是太老實了點。”
衛鏘聽到這,嘴角微微一歪,嗤笑道:“是啊,和他學校老師給他的評語一樣。”
柯飛甲想要岔開話題:“誰一開始參加位面穿梭,都是這樣。而且每個人的穿越風格是不同的。”
衛鏘又看了一眼下方灰亮的太陽能采集田園。
這些都是凹面收集光的鏡子,光都被采集聚焦到了凹面的受熱管上,所以在高空上來看,色彩并不明艷。
衛鏘敲了一下機艙門,示意駕駛員返回,并且進一步和柯飛甲聊著:“我這個哥哥還有一個性格。”
頓了一秒鐘后,衛鏘:“他,有時候不撞南墻不回,不,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性格。你說第一次說他老實,他笑呵呵,第二次提示他‘太老實了’他還是不會動,你第三次提示他‘不能太老實’,他呢,還是不會聽的。”
衛鏘平靜又平靜的敘述:“如果,我和他同時在這個位面上,很多問題我能做主,但是在有些問題上啊,他會消極對待。”
說到這,衛鏘吐了一口氣:“他在這位面來過,就按照他的想法來吧。”
柯飛甲聽著有些怪,因為這怎么有點像在整理親人遺物的氛圍。
所以說,衛鏗到底是降落到了什么樣的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