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一個句子,平平無奇的電子字體,可庫拉索卻無端從這行字里,看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恐和質疑。
仿佛隔空看到了伏特加現在的表情,庫拉索眼角微抽,忍不住陷入沉默。
……這很難猜嗎?
會時刻用監控偷看江夏的,除了你這個路人互助會的創始人,還能有誰?
就算攝像頭是別人裝的,你這個不是狂粉勝似狂粉的家伙八成也會擠進線路,占據偷窺的一席之地。
“而且剛才,雖然江夏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可那些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愉悅,還是讓了解烏佐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肯定又在禍害同事了……”
短暫間,庫拉索心里多了幾分對伏特加的惺惺相惜——身在外地,如果少了這個烏佐喜歡的玩具分擔火力,那么今晚自己的時光,絕對不可能如此平靜。
總之,種種因素結合,剛才聽出警方正在通過房間里的監控,尋找網絡另一邊的目標時,庫拉索的腦中,瞬間就跳出了伏特加的臉。
所以她當機立斷,給伏特加發去了那么一條消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如果監控對面的人不是伏特加,那么從廣義上來說,一切和烏佐相關的情報,對伏特加來說都稱得上“性命相關”,她只是使用了夸張的手法。
而如果是……那么就會像現在這樣,收獲一些額外的小烏幣,順便得到伏特加的感激。
庫拉索:“……”好吧,因為某些人像得了被害妄想癥一樣,后一個目的沒能達成。不過總的來說,對今晚的收獲,她還算滿意。
不過……
短暫回想了一下整件事,庫拉索呼吸忽的一停:“我猜到監控對面的人是伏特加也就算了,烏佐怎么也會知道這一點?難道……難道他也知道‘路人互助會’的存在了?!”
這個念頭閃過,她像是盛夏中被潑了一盆冰水,一瞬間從頭涼到了腳。
此時,再回憶起過去那一些悠閑觀看著烏佐舞臺的畫面,她仿佛看見了自己背后的虛空中,有另一對眼睛正在靜靜注視著她。
庫拉索:“……”
腦中的思緒飛奔了一會兒,終于在她的努力下艱難剎住:“不對,冷靜。暴露的應該只是伏特加自己——他不會無緣無故跑到伊豆,烏佐或許只是察覺了他的動向,所以才設下陷阱,坑了他一把。”
“當然,更好的情況是,烏佐其實也不確定偷窺的人究竟是誰,只是像拆盲盒一樣,逮到誰算誰。”
“畢竟路人互助會的程序,搭建時使用了組織的框架,連我都沒法無痕破解。就算烏佐操控了一些擅長編程的人,他也沒法像我想的一樣,在我們偷看他的時候,反過來觀察著我們每一個人。”
經過一番思考,庫拉索總算用理智按下了這個可怕的猜想。
她搖搖頭把糟糕的念頭甩出腦海,決定想點開心的事情。
于是很快,這位假律師重新點開了剛才關掉的路人互助會,看向自己的銀幣盒。
欣賞了一下新見到的幾種花紋,她心里嘀咕:“這么重要的事,居然只發來了三枚小烏幣……伏特加的小氣程度,倒是跟以往沒什么變化。”
平靜的夜晚,有人在遇難,有人在謀殺,有人在逃亡,還有人在解決案件后數著新撿的鬼和殺氣,安詳地陷入了夢鄉。
充實的一夜很快過去。
第2天天亮。
和酒店呈對角線的城市另一邊。
伏特加經過一通排查和篩選,終于勉勉強強搬進了暫時還算安全的新住處。
他布置好該有的安全措施,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本想合眼睡上一覺,可對情報的缺失,又讓他翻來覆去睡不安穩。
滾了第40多圈以后,伏特加終于頂著一對黑眼圈坐起身,認命地查看起了自動抓取到的各種新聞。
排在頭一條的,果然是昨晚那一起命案。
然而大概是出于對未成年偵探的保護,這上面并沒有提到太多的命案細節,報道的重點被引到了另一邊——通篇都是警方對酒店偷拍行為的譴責,以及深夜追逐卻被對方逃掉、呼吁市民們有線索立刻舉報的不妙內容。
看著這令人心跳加速的新聞,想起自己昨晚的驚險跑路,伏特加忍不住抬手擦了擦冷汗:“還好我足夠謹慎,租那間房子的時候沒有直接出面,也沒跟附近的人接觸,連食水都是自帶的。不過……”
他忽然一愣,感覺有哪里不對:“等等,這攝像頭明明不是我安的,為什么最后是我背鍋??”
一位無辜成員憤怒叫屈的時候。
另一邊。
庫拉索看著這篇重點不太對勁的報道,同樣陷入沉默。
片刻后,經過一番考量,她重新還原了一下整件事情的過程,然后把昨晚那一起案件的情況,跟自己當前任務的結束報告,打包發給了朗姆。
其中還附帶了幾張照片,重點強調了那位女律師的死狀——看到了嗎?對烏佐使用美人計的下場。
東京。
朗姆收到庫拉索的匯報,擦了擦手,第一時間點開。
饒有興趣地看完了昨晚的那一起案件,他捻捻唇上的假胡子,笑出了一對大板牙:
“這孩子處理起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下手可真夠果斷的——反過來說,庫拉索幾次靠近他,他不僅沒動手,反而每一次都幫庫拉索解決了任務……這是不是說明,我的計劃果然沒錯?”
美人計順利進行,讓人不禁心情愉悅,雖然有些奇怪庫拉索出差為什么會遇見烏佐,不過眼下,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追查的重點。
很快,這位二把手回復了郵件,然后收起手機,繼續開始了自己充實的日常生活。
對面。
暗暗祈禱朗姆放棄他那個愚蠢美人計的庫拉索,在焦灼等待了幾分鐘以后,終于收到了回信。
她連忙點開,然后看見了幾個大字。
——[再接再厲。]
庫拉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