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圍觀下,獨角仙拖著鑰匙,稀里嘩啦地爬上了建筑模型的底座。
它向著最中央的紀念塔攀爬,而因為登陸時拐了個彎,它身后的鑰匙啪嗒掉進了水里。
衛生紙棒在水中軟化,隨著獨角仙的又一次前進,紙棒啪嗒斷裂,鑰匙就那么留在了水里——和剛才眾人剛進到屋里時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
獨角仙并沒有在意掉落的鑰匙。沒了大鐵坨拖累,它的步伐變得輕快了許多。
很快,這次打工蟲就一路往上,爬上了那座水中紀念碑的頂端。
在頂部停留片刻,它忽然展翅起飛,從氣窗的開口嘩啦奔向了屋外。
毛利蘭極佳的動態視力,讓她順利捕捉到了獨角仙的去向:“它朝那一盞拴狗的路燈飛過去了!”
屋里的光線忽然大亮。
江夏回到他們旁邊,順手按亮了電燈。
目暮警部從剛才那驚人的景象中回過了神。如同剛剛看完一場神乎其技的雜技,他下意識地想要拍手鼓掌。
不過想想自己正在偵辦一起嚴肅的命案,他只好清清嗓子,把古怪的舉動按捺了回去:“江夏老弟,這是怎么辦到的?”
江夏看了一眼卡爾瓦多斯,又望向目暮警部:“還記得昨晚咱們在鬼屋遇到的事嗎?”
“昨晚的鬼屋?”目暮警部愣了愣,把這兩起案子聯系在一起,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說,那些拼湊成鬼影的飛蛾?!”
高木警官也恍然大悟:“這座水中紀念碑的頂部,涂了母蟲的信息素?”
江夏點了點頭:“玄關地上的那一件毛衣,并不是因為死者進屋以后隨手一丟,而是兇手刻意擺放的。
“這間屋子的走廊里有地毯、房間里有榻榻米,只有玄關是一片瓷磚——對一只拖著鑰匙的獨角仙來說,瓷磚實在太滑,所以兇手用那件毛衣,給它拼出了一條登上走廊的路。”
“原來如此。”毛利小五郎后知后覺地嘀咕,“難怪那件毛衣鋪的那么平整,剛進門的時候,我還以為地上躺了半個人……”
和這個糊涂偵探不同,其他人抓到的重點似乎更有用一些,目暮警官想起什么,驚喜地問江夏:“你是從哪抓到的獨角仙?”
柯南抬手一指旁邊汗如雨下的醫學生:“是我從城戶哥哥的房間里抓到的!——他的屋子里養了好多甲蟲哦,簡直是蟲類愛好者的天堂!”
城戶慶彥臉色難看:“我可不知道這些事——兇手應該是知道我養了獨角仙,所以故意用這種法子嫁禍我,簡直陰險!”
江夏沒有反駁他的話,只詢問道:“今天下午,你來過死者的房間嗎?”
“當然沒有。”城戶慶彥脫口而出,緊跟著才覺得不對,面露警惕,“你問這個干什么?”
江夏目光下移,落向他的褲子口袋:“剛才你躺在沙發上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你口袋里的手帕上,沾著一塊顏色獨特的污漬——那應該是房東太太的特制果汁吧。”
城戶慶彥:“!”
江夏又看向房東太太:“你上一次做這種果汁,是在什么時候?”
“這……”老太太想了想,“應該在一周以前了,這種果汁很健康,但難免有一點蘿卜味,慶彥他不是很喜歡喝。我是為了他的健康,才偶爾做上一次。”
江夏點了點頭,看起來對這個回答頗為滿意,他重新轉向城戶慶彥:“死者先生好像沒有在喝完果汁以后,順手把杯子洗出來的習慣——洗手臺上的那一只果汁杯,是你幫他洗的吧。
“另外,把果汁端到洗手臺的時候,你慌亂中不小心灑出來一點。為了不讓果汁留在地上,你順手用自己的手帕擦掉了它。”
“……”毛利小五郎不由用看奇葩的眼神看著城戶慶彥,“殺人的時候還記得要幫死者洗杯子,你這家伙還挺愛干凈的,你有潔癖?”
江夏替面如死灰的城戶慶彥搖搖頭:“這只是因為,城戶先生不希望自己在執行謀殺計劃的時候,有殘余的果汁遺留在這個房間里。
“畢竟從配方來看,對獨角仙來說,比起母蟲的味道,房東太太制作的果汁,可能會更具有吸引力。
“從地上的毛衣,到特意涂在門檻上的蠟筆畫,再到整個作案手法……看得出來,城戶先生是個非常細心的人。
“他熟悉甲蟲的習性,自然會盡力避免某些可能出現的意外——比如甲蟲在前往水中紀念碑的途中,被果汁的味道吸引,路徑跑偏。
“排除掉果汁的干擾以后,那只獨角仙果然像城戶先生計劃的一樣,順利爬上了水中紀念碑。然后它又被外面的‘路燈’吸引,從特意留了一個開口的氣窗飛了出去。”
一連串推理,順利把下午發生的這個房間里的血腥真相還原了出來。
目暮警部走到城戶慶彥面前,目光逼人:“請讓我們檢查一下你口袋里的手帕。”
城戶慶彥沉默許久,終于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靠到了門框上。
他取出手帕丟進警察手里,無奈笑道:“也怪我——聽到甲蟲順利從屋子里起飛,我就以為自己完成了全部步驟,只顧著慶祝勝利,居然忘了把這只沾了果汁的手帕處理掉。”
目暮警部趁他還在失敗的打擊中沒回過神,經驗豐富地追問:“你為什么殺他?”
城戶慶彥被戳中了心事,目光變得兇狠:“大約一年前,那家伙拉我下水,讓我幫他偷一些實驗室里的藥物,好販賣賺錢。”
“我那時正是最缺錢的時候,沒忍住誘惑,聽了他的話。之后我們就一直合作了下去。我本來以為這種有點風險但富足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可誰知……”
他咬了咬牙:“可誰知前不久,那小子突然說這行當太危險,他不想干了。”
“他家里有錢,身后有退路,隨時都能脫身,可我呢?我怎么辦!
“我已經習慣了現在這種日子,如果停下不做,我會失去我重要的經濟來源。可如果繼續往下干,誰知道那小子會不會有一天說漏嘴,出賣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