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大小姐在家里一向都是說一不二,保姆無需請示曲尹夫婦,立即搬來一箱茅臺酒,放在餐桌旁邊。
曲大小姐很是滿意,環視眾人說道:“現在我宣布,生日午宴正式開始!”
說是午宴,其實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只不過沒人會挑曲大小姐的語病,生日宴會按部就班開始走程序。
先是保姆推來一個蛋糕車,底座比澡盆還大的蛋糕樓上蓋樓,頂部插著十七支點燃的蠟燭,然后是眾人齊唱生日快樂歌,一邊唱一邊拍手,場上氣氛轉向熱烈。
只有楚狄沒有開口唱歌,他不會唱這首昔日洋人舶來的生日歌,也沒心情唱,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十六歲生日,是在七天以后,也就是9月6日。
以往他的每個生日都是師父給他過的,師父不會送他生日禮物,卻總會給他煮一碗長壽面和一枚雞蛋。
師父說過,只要過了十六歲生日,就正式步入了危險期,隨時都有可能癱瘓,如同著名科學家霍金那樣,癱了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要避免這個危險,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生日以前找到一個人,把嫁衣神功轉嫁過去。
但是這嫁衣神功究竟能否拔除病根也不好說,而且極有可能走向另一個極端,功散人亡。
畢竟世界上從未有人成功治好過這種病,一切都是摸索,一切都是嘗試,但是摸索和嘗試的代價也是承受不起的。
楚狄的沉默引起了眾人的反感,除了曲曉晴之外,這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歡迎楚狄,也沒人看得上楚狄。
論顔值和身高,楚狄都不如丁俊超;論個人才華,他更加沒法與丁俊超相比,人家丁俊超已經是萬眾矚目的天才了,而楚狄呢,只看他這副眼鏡就知道,他干啥都不行。
然而只要曲曉晴不說什么,別人也就只能把不滿和厭憎壓在心里。曲曉晴開始閉目許愿,然后使了一手劈空掌扇滅了蠟燭,贏得滿堂彩聲。
就連曲亮都忍不住夸了女兒一句:“曉晴,你這內力又精進了啊!”
即使是不會武功的人,也能用手扇滅近在咫尺的蠟燭,但若想要像曲曉晴這樣、拍出一掌同時拍滅十七支蠟燭就很難了,曲曉晴這一掌多多少少有些武功含量。
眼見楚狄對自己這一手表演無動于衷,曲曉晴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仍然打起精神,切了一塊蛋糕送到楚狄面前,回到餐桌時又把先前那瓶茅臺酒打開,給楚狄倒滿了一杯,“歡迎你來我家做客,請隨便用。”
楚狄沒有動那塊蛋糕,而是端起那只容量三兩三的玻璃高腳杯一飲而盡,贊了聲:“好酒,謝謝你!曲曉晴。”
這算什么?旁邊眾人都怒了,難道你不該先說一聲生日快樂么?難道你不該在舉起酒杯的時候邀請眾人同飲么?
尤其是面對曲曉晴的父母,先前楚狄剛進門那會兒,只在曲曉晴介紹的時候喊過一聲“曲叔、曲嬸”,之后就再也沒有跟這個家庭的男女主人有過任何溝通,真把主人當空氣了啊?
眾人強忍怒氣,只把目光看向曲曉晴,想看看她對楚狄這種作派有什么反應,然而曲曉晴卻似渾不在意,開始挑揀席上的珍饈美味給楚狄布菜了,“別光喝酒啊,你得多吃菜。”
這溫柔,這體貼,如同一個深愛丈夫的妻子,只看得同桌四人瞠目結舌,尤其是曲尹夫婦,兩人更是疑惑地對望了幾眼,這楚狄到底哪里好?怎么就能讓女兒迷成了這樣呢?
曲尹夫婦的不滿已經寫在了臉上,舅舅尹福虎看得清楚,知道姐姐姐夫兩口子慣孩子講不出口,便決定出來當一回惡人,摸過酒瓶又給楚狄滿了一杯說道:“小伙子酒量不錯,不過你只喝一杯卻是不行。”
楚狄并沒有動筷,聞言不解其意,反問道:“這位叔叔怎么稱呼?為什么只喝一杯不行?”
曲亮早知小舅子的心意,連忙介紹:“他是曉晴的親舅舅,姓尹,你叫他尹叔吧。”
尹福虎道:“俗話說雙橋好走、獨木難行。咱們歷東人最講究口彩,凡事都求一個好事成雙,如果你只喝一杯,對你對大家都不吉利。”
這理由倒是說得過去,不過俗話還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又該怎么解釋呢?楚狄忍住腹誹沒有跟對方杠,直接端起來酒杯又喝干了。
尹福虎一挑大拇指,“好!”又給楚狄滿了一杯說道:“要說吉利,只喝兩杯酒仍然不夠吉利,三星高照更吉祥,既然你這么有量,不如再喝一杯……”
“行了啊!”曲曉晴出言阻止道,“是不是楚狄喝完了三杯還有五杯啊?四季發財吉利不吉利?五福同壽吉祥不吉祥?六六大順,誰不想順當?你這是打算把人家灌趴下是嗎?”
尹福虎被外甥女戳破把戲,不禁老臉一紅,辯解道:“外甥女,舅舅這是替你招待客人,咱們歷東人招待客人一向都是先緊著客人喝酒,這是習俗啊。”
曲曉晴冷笑道:“那也不能只讓人家一個喝酒啊,你不陪一杯啊?你不陪就是想灌人家,這道理誰不明白?你把人當傻子。楚狄,咱不喝了!”
然而楚狄卻像是沒聽懂一樣,說道:“謝謝尹叔如此照顧,既然風俗如此,我就該喝,只不過這樣喝太耽誤時間了,曲曉晴,你家有大海碗么?給我拿一個來。”
“啊?”曲曉晴頓時呆住了,看這意思,楚狄是故意想要喝酒,莫非他是海量?
既然楚狄這么說了,自己便不好阻止,畢竟對方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請來的客人,應該盡量滿足他的要求才是。
于是就沖站在旁邊伺候酒局的保姆點了點頭,保姆心領神會,走到廚房拿了一個大瓷盆出來,“小姐,家里沒有海碗,只有盛水煮魚的盆,你看行不行?”
不等曲曉晴表示,楚狄已經開口了:“這個好,就是它了!”
楚狄在保姆的幫助下移開了面前幾盤菜肴,才把瓷盆擺下,然后問尹福虎:“尹叔你的意思是讓我喝八杯是吧?剛剛我已經喝了兩杯,還有六杯,對不對?”
尹福虎已經懵逼了,一時不知應該怎么回答才好,只在心里嘀咕:這是遇見酒仙了么?還是這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酒的厲害?
他不說話,楚狄只當他默認,反手就把第三杯酒倒進了瓷盆,然后讓保姆開了酒箱,取出第二瓶茅臺倒滿杯子,再把杯中酒倒進瓷盆,“這是第四杯。”
如此往復,他總計倒了兩瓶共計六杯茅臺酒在瓷盆里,然后端起來說道:“這杯酒,我敬在座的各位長輩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我先干為敬!”
說完把瓷盆往嘴邊一湊,咕嘟嘟一陣狂飲,一分多鐘以后,瓷盆里涓滴不剩。